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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真个不想走了!”康熙笑着说,一手支颐,他自己也是皇帝,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妃子们因他是皇帝而刻意巴结,今日换了便装,再听江湖歌女唱《少年游》,别有一番情趣。
歌女娉婷起身,咬着唇眱了他一眼,娇声说:“爷也是个不正经的,奴家不来了。”
康熙哈哈大笑,又是一份重赏,歌女欢喜地去了。康熙起身,动了动肩膀,对身后如痴如醉的侍卫们笑着说:“外头的花挺香,就是脂粉气重了些,偶尔闻一闻,提神,闻久了可就脑子发晕啦!”
“外头哪及得上爷的花?”一个年轻侍卫赔笑着,跟在康熙身后走,“爷的家花都是千中挑、万中选的牡丹花王,外头哪里能比呢?”
康熙笑而不答,走到楼梯底下,对那侍卫说:“去,刚才用过的那些点心,让这里的厨房都包一份,蟹粉馒头多些。”
侍卫答应着去了,曹寅微笑着说:“爷这是要孝敬老太太的?”
“老太太吃不惯江南东西。”康熙说,看了那个正在收拾乐器的歌女一眼,转头看着外面的江南河,唇边一抹幸福的笑一闪而过,谁也没看见,只听见他说,“这是要拿回去给朕的解语花当花肥,呵……”
侍卫拿来了东西,一群人没有乘马,安步当车,沿着江南河散步。河的对岸、御舟停靠的半里之外,人们都拥到河畔去看御舟,又谁想到御舟的主人正走在寂静的姑苏路上?
这一厢,留瑕张罗着太后的晚膳,正在安排,听见内寝里有动静,唤了几个小宫女进去伺候,不一会儿,太后有些意兴阑珊地走出来,留瑕过来搀着:“可是睡得热了?一会让人伺候热水洗浴可好?”
“听你的,乌兰图雅,你说这江南才几月天,怎么湿成这个样子?”太后拿过宫女送上的手巾把子,揩了揩颈子,才似乎喘过气来,“亏你也能住得开心。”
留瑕端来一碗紫米糊,太后看了看:“糖搁少些,南方人吃糖当吃面,腻得很。”
“奴婢知道老佛爷口味,紫米补血,老佛爷先用些。”留瑕说,太后这几日总嚷着头昏眼花,已经问过御医才去做的点心。
太后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留瑕才放下心来,让人进来陪着太后说话,自己又去做别的事。刚走出船舱,就看见照顾过规矩的那个小太监正躲在转角探头探脑,看见她出来,连忙跑过来:“格格吉祥。”
“吉祥,什么事?”
“皇上让奴才传话,格格忙完了这边,到皇上舟上一趟。”小太监很是伶俐,眨着眼睛似乎话中有话。
留瑕点点头,从褡裢里拿出一块碎银子:“知道了,你拿去喝茶吧。”
“谢格格的赏。”小太监喜得眉开眼笑,抿着嘴说,“格格早点去,皇上等着呢!”
“说什么呢!”留瑕脸上一红,瞪了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暧昧地微笑了一下,蹦跳着走了,留瑕刚要转身,看见太后站在门边对她一笑:“怎么?你主子来催人了?一刻都离不开似的。”
“太后取笑了,皇上身边的新总管还不熟事务,大约是要奴婢去帮着处理……”
“好了好了。”太后挥了挥手,掩着嘴笑,“你去吧!我这边的人够了,你去伺候皇帝吧!”
“老佛爷怎么赶奴婢走呢!奴婢不走了!”留瑕毕竟脸皮子薄,羞红了脸说。
“哎呀,都多大人儿了?还耍性子呢?”太后轻笑起来,慈爱地凝视着前面的皇帝御舟,“快去,你在他身边,他似乎安心多了,快去吧!晚上不用回来伺候了。”
留瑕蹲身一福,下了太后御舟,一走上御舟船舱,就听见康熙的声音说:“怎么配色的?蓝色配红色能看吗?”
留瑕快步走进,康熙正在内间换衣裳,新总管的配色概念很差,一连拿了好几件都不合意,康熙不耐地皱着眉。留瑕先在外面通禀一声:“奴婢留瑕奉旨见驾。”
“快进来。”康熙说,转头对那总管说,“下去吧!把朕带回来的东西呈上来。”
总管应诺着去了,留瑕打开箱子,挑出浅灰色的绫面夹袍、银色腰带,帮着康熙穿上,康熙张开手,留瑕的手环过他的腰要帮他系腰带,冷不防,康熙往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留瑕颤了一下,引来康熙恶作剧似的笑。
“皇上!”留瑕抗议,康熙只是哈哈笑着,留瑕给他抚平肩上的皱褶,“皇上今日出去是不是办了什么舒心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康熙问,他没想到留瑕只听他说了几句话就可以猜出今日下午的事。
“皇上的笑声不是只笑在喉咙里,心中开朗了,才能从心里笑出来。”留瑕随口说。
身子一轻,留瑕抬头,康熙抱起她转了一圈:“小山鹊儿,只有你懂朕。”
留瑕不安地挣扎着,这里毕竟是御舟,一举一动都有人窥伺,她说:“皇上,有人看着。”
康熙原本满心温存,一听此言,放在留瑕背后的手,紧握着拳,他想起自己已经准备着要割舍留瑕,怎么还能这么搂搂抱抱?于是紧握的拳头松了。
留瑕默默地退了半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两人执手无语。阳光穿过窗子,照出留瑕眼底游走的光亮,她什么也没有说,船舱里的空气似乎凝住了,有种淡淡的忧伤。即使握着她的手,康熙感觉不到她的心,到底在哪?
原本康熙很确定留瑕是爱他的,她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但是上了御舟后,她的淡然,在他们之间隔起一层纱,康熙看不见她的心,越是靠近、越是模糊,爱、或者不爱?康熙突然慌了,纵然他明白不管留瑕爱与不爱,他都不能留下她在他身边煎熬。
听见了脚步声,两人几乎同时放开手,新总管带来一张条桌,上面摆着各色点心:“皇上,请示,这要搁在哪里?”
“就放在窗边的炕上。”康熙说,等他们摆好了,康熙又说,“都下去,没有朕的话,就安生在外面待着。”
人们退出去,留瑕过去要布碗筷,康熙却说:“不用摆弄了,这桌,都是给你的。”
“给奴婢的?”留瑕讶异地问。
康熙点头,炕上摆着两张条桌,一张放满了文具与奏折,另一张则是点心,康熙坐到奏折桌前:“就坐在朕跟前吃。”
留瑕没有跟他客气,谢了恩就斜欠着身子坐到炕上。原本皇帝赐宴,也绝没有坐在皇帝跟前吃东西的事,就算是皇后、贵妃,与皇帝、太后一同用膳,也都是站着吃,或者等皇帝、太后吃过了,才上去吃剩下的。
康熙看着她吃,双颊让蟹粉馒头塞得鼓鼓的,他想起四阿哥养的那笼小老鼠,吃东西的时候也都是先把两颊填满,不禁表情变得柔和。有她在的地方,就有一种纯真温柔的气息,即使她并不是那种天真到不懂世间险恶的人。
他低头批阅奏折,御舟轻轻地摇晃,有种迥异于宫廷的感觉,船舱让外面的夕阳染成金黄,如在梦里,一个虚幻、温暖的黄金之梦。
像是透过回忆的眼睛,在表面的喜悦上,康熙感觉自己心底的悲伤,爱得多深?深得为她牵肠挂肚?或者多浅?浅得只要看她就满足?
“好吃吗?”康熙收起那些温柔心思,装作不在意地问。
留瑕转头,看见他桌上的奏折还在第一面,笑出声来。康熙抬头,正对上她灿烂的笑颜,她的睫毛上下一滚,点了点头:“好吃。”
“别把东西都吃完了。”康熙见留瑕嚼着点心,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欣慰,他压低了声音说,“晚上,咱们要溜出去玩呢!”
“咦?溜出去?”留瑕正撕了一瓣梅花包子,要往嘴里送,闻言,却侧了头问,“可是皇上出京前不是刚说过人君不应微行,就连督抚都不该微行吗?”
“朕说了那么多,你就光记这个?”康熙眱了她一眼,笔管一横,瞪眼说,“小孩子有耳无嘴,吃你的东西。”
留瑕又不乐意了,她扁了扁嘴:“明明只大我十二岁,一口一个小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老皇上说的话呢!”
“当老皇上也不易,古往今来,能活到白头的皇帝才多少?朕要能活到须发尽白,那真是我佛慈悲了。”康熙学着来宫中祈福的老尼姑双手合十,一副很虔诚的样子,低垂的脸,却从上扬的嘴角泄漏了心情。
留瑕早已一眼瞧见,掩口说:“念佛还笑,是动了凡心的假和尚。”
康熙突然嘿嘿一笑,也不回嘴,遮遮掩掩地唱着一首调子,听得留瑕羞得脸泛彤云,羞极转怒,瞪了他一眼。无奈他又没把词唱出来,无处着恼,便拿了条桌上的一个大盖碗,把各样东西都夹了一点,捧着盖碗跑了个无影无踪。康熙憋住笑,这才放了一点声,荒腔走板地唱了起来:“小和尚就把女菩萨来叫,你孤单、我独自,两下难熬。难道是有了华盖星就没有红鸾照……”40
后面的词是男欢女爱,十分露骨大胆,皇帝唱出来不雅,于是康熙又把声音憋住了,自个儿又哼哼唧唧起来。
康熙批完了转来的奏折,一入夜,就忙不迭地叫留瑕给他张罗衣裳。留瑕略晚了些,就见小太监们一递一个地挤到她舱中催请:“好格格、好姐姐,您快着点吧!”
“急什么?换件衣服又不用一个时辰,夜市也不会生脚跑了啊!”留瑕给他们催得烦,手上眉笔一歪,“啧”了一声,挥挥手对小太监说,“去去去,把箱里那件驼色春绸四开衩袍子、秋香色府绸夹棉琵琶襟褂子给皇上换上,其他东西我等会儿过去处置。”
小太监听完,重复了一遍衣服的样式,足不点地奔回舱去,留瑕扯了丝棉块蘸水擦去画歪的眉,发现不描反而素雅些,顺便又把另一边画好的也擦去,点了少许口脂晕开,方才扯了绢子出去。
康熙舱内乱烘烘的开锅粥似的,来劝阻不要微行的、来请示布防的、来回事的……全都搅在一块儿,留瑕一开门,就被那巨大的声浪吓了一跳,连忙赶了脚步进去内舱,里头也是乱糟糟的,原来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