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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库-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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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的那张照片,那张
疲倦又充足的笑脸
又旧,又小,也缺少色彩
象十多年前的那张照片
一样枯燥
我和姐姐站在两边
满脸的快乐模糊不清
姐姐,你那么小
我的半根手指头
就把你全都遮住了
要跟现在牵扯,需要
经过多少年的教育才行啊

有一天
我站在一块收拾完了的地上
心里充满怀旧的快感
有了歌颂的欲望
它坦露着那被翻来覆去的肚皮
平静地说
这么多年了
你一直坚持排泄
也真是难为你了



你已经永远失去了做人的机会
——敬献给万寿无疆的上帝

不知道你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被罚做永垂不朽
永远垂着、耷拉着、倒挂着
既不会腐败,也不能死
你没有什么性质

我呆在你的想象中
占据你无关紧要的一个想法
满怀着怨恨
和怨狠带来的快感
深深地思念着你
用专注的思念来伤害你
刺杀你、接近你
你也没有什么感觉

你很孤独,也没有
繁殖所需要的伙伴
甚至不懂繁殖的技巧
你只能依靠胡思乱想
来打发永恒

你只会那么不着边际地悬着
坚持着麻木,坚持着想象的能力
并尽量显得不动声色
来启发我的绝望



风景

秋天到了,地里的庄稼都死了
我们在田野里幸福地收获它们的尸体
粮食的死亡被我们年复一年排练着
它们静静地站着,没有一丝恐惧

有一天,我们都老了
大地收下了我们的身体
破旧的眼睛被同样破旧的眼睑
疲倦地盖上,再等待
天空来收拾我们的“灵魂”

只有乌鸦穿过这一切
落在残败的大地上
大胆地——歌唱



您好,小姐

您独自坐在酒吧昏暗的角落里
做着一个让人伤感的姿态
您准确的悲哀真让人仰慕,小姐

您懒散的嘴唇上叼着一支生硬的香烟
感觉着那个正向您走近的陌生男人
您熟练的漫不经心真让人仰慕,小姐

您携带着您的包,携带着您的伤感
携带着您那有点修养的欲望
携带着同您一样陌生的男人出门了
您屁股上悬挂的庄重真让人仰慕
小姐

今晚您会感觉到幸福吗
您的衣服被剥开了
您的身体躺在另一张陌生的床上
一定很美
您的身体被剥开了
您的欲望被重新操纵的时候
也一定很美

今晚您会觉得幸福吗
小姐



时候

这时候
平静的坐着
看着一只天使从我的脑海里飘过
你能告诉我
这是美丽的吗?
妈妈

这时候
安静的坐着
如果我就这样安详的死在这里
你能告诉我
这是完整的吗?
妈妈

您能把我再生一遍吗
我都坏了
象多年前一块保守的饼干
带着满身的老茧和灰尘
正在思念着陌生



选自诗生活论坛

灵石岛制作
总计访问15875597|今日访问12612◆


李金发诗选

李金发(1900…1976),原名李淑良,出版的诗集有《微雨》(1925)、《为幸福而歌》(1926)、《食客与凶年》(1927)等。
有感 弃妇 里昂车中 琴的哀 下午 题自写像 温柔 记取我们简单的故事 春城 夜之歌 故乡 时之表现 爱憎 迟我行道 风 心愿



有感


如残叶溅
血在我们
脚上,

生命便是
死神唇边
的笑。

半死的月下,
载饮载歌,
裂喉的音
随北风飘散。
吁!
抚慰你所爱的去。

开你户牖
使其羞怯,
征尘蒙其
可爱之眼了。
此是生命
之羞怯
与愤怒么?

如残叶溅
血在我们
脚上

生命便是
死神唇边
的笑



弃妇


长发披遍我两眼之前,
遂割断了一切羞恶之疾视,
与鲜血之急流,枯骨之沉睡。
黑夜与蚊虫联步徐来,
越此短墙之角,
狂呼在我清白之耳后,
如荒野狂风怒号:
战栗了无数游牧

靠一根草儿,与上帝之灵往返在空谷里。
我的哀戚惟游蜂之脑能深印着;
或与山泉长泻在悬崖,
然后随红叶而俱去。

弃妇之隐忧堆积在动作上,
夕阳之火不能把时间之烦闷
化成灰烬,从烟突里飞去,
长染在游鸦之羽,
将同栖止于海啸之石上,
静听舟子之歌。
衰老的裙裾发出哀吟,
徜徉在丘墓之侧,
永无热泪,
点滴在草地,
为世界之装饰。



里昂车中


细弱的灯光凄清地照编一切,
使其粉红的小臂,变成灰白。
软帽的影儿,遮住她们的脸孔,
如同月在云里消失!

朦胧的世界之影,
在不可勾留的片刻中,
远离了我们,
毫不思索。

山谷的疲乏惟有月的余光,
和长条之摇曳,
使其深睡。
草地的浅绿,照耀在杜鹃的羽上;
车轮的闹声,撕碎一切沉寂;
远市的灯光闪耀在小窗之口,
惟无力显露倦睡人的小颊,
和深沉在心之底的烦闷。

呵,无情之夜气,
卷伏了我的羽翼。
细流之鸣声,
与行云之漂泊,
长使我的金发退色么?

在不认识的远处,
月儿似钩心半角的编照,
万人欢笑,
万人悲哭,
同躲在一具儿,——模糊的黑影
辨不出是鲜血,
是流萤!



琴的哀

微雨溅湿帘幕,
正是溅湿我的心。
不相干的风,
踱过窗儿作响,
把我的琴声,
也震得不成音了!

奏到最高音的时候,
似乎预示人生的美满。
露不出日光的天空,
白云正摇荡着,
我的期望将太阳般露出来。

我的一切的忧愁,
无端的恐怖,
她们并不能了解呵。
我若走到原野上时,
琴声定是中止,或柔弱地继续着。



下午

击破沉寂的惟有枝头的春莺,
啼不上两声,隔树的同僚
亦一齐歌唱了,赞叹这妩媚的风光。

野愉的新枝如女郎般微笑,
斜阳在枝头留恋,
喷泉在池里呜咽,
一二阵不及数的游人,
统治在蔚蓝天之下。

吁!艳冶的春与荡漾之微波,
带来荒岛之暖气,
温我们冰冷的心
与既污损如污泥之灵魂。

借来的时光,
任如春华般消散么?
倦睡之眼,
不能认识一个普通的名字!



题自写像

即月眠江底,
还能与紫色之林微笑。
耶稣教徒之灵,
吁,太多情了。

感谢这手与足,
虽然尚少
但既觉够了。
昔日武士被着甲,
力能搏虎!
我么!害点羞。

热如皎日,
灰白如新月在云里。
我有草履,仅能走世界之一角,
生羽么,太多事了呵!



温柔


你明彻的笑来往在微风里,
并灿烂在园里的花枝上。
记取你所爱的裙裾般的草色,
现为忠实之春天的呼唤而憔悴了。

最欺人的,是一切过去。
她给我们心灵里一个震动,
从无真实的帮助与劝慰;
如四月的秋风,仅括去肌肤上的幽怨。

虽大自然与你一齐谄笑,
但我不可窥之命运的流,
如春泉般点滴,
到黄沙之漠而终消失!

我与你的灵魂,虽能产生上帝,
但在晨光里我总懊悔这情爱。
呵,你夜间之芳香与摸索。
销灭我一切生命之火焰。

你跣足行来,在神秘之门限上,
我们何时才能认识
你的力,爱,美丽与技巧,
将长潋滟在垂柳之堤下。


我以冒昧的指尖,
感到你肌肤的暖气,
小鹿在林里失路,
仅有死叶之声息。

你低微的声息,
叫喊在我荒凉的心里,
我,一切之征服者,
折毁了盾与矛。

你“眼角留情”,
像屠夫的宰杀之预示;
唇儿么?何消说!
我宁相信你的臂儿。

我相信神话的荒谬,
不信妇女多情。
(我本不惯比较)
但你确象小说里的牧人。

我奏尽音乐之声,
无以悦你耳;
染了一切颜色,
无以描你的美丽。



记取我们简单的故事

记取我们简单的故事:
秋水长天,
人儿卧着,
草儿碍了簪儿
蚂蚁缘到臂上,
张惶了,
听!指儿一弹,
顿销失此小生命,
在宇宙里。

记取我们简单的故事:
月亮照满村庄,
——星儿哪敢出来望望,——
另一块更射上我们的面。
谈着笑着,
犬儿吠了,
汽车发生神秘的闹声,
坟田的木架交叉
如魔鬼张着手。

记取我们简单的故事:
你臂儿偶露着,
我说这是雕塑的珍品,
你羞赧着遮住了
给我一个斜视,
我答你一个抱歉的微笑,
空间静寂了好久。
若不是我们两个,
故事必不如此简单。



春城

可以说灰白的天色,
无意地挟来的思慕:

心房如行桨般跳荡,
笔儿流尽一部分的泪。

当我死了,你虽能读他,
但终不能明白那意义。

温柔和天真如你的,
必不会读而了解他。

在产柳子与芒果之乡,
我认识多少青年女人,

不但没有你清晨唤犊的歌喉,
就一样的名儿也少见。

我不懊恨一切寻求的失败,
但保存这诗人的傲气。

往昔在稀罕之荒岛里,
有笨重之木筏浮泛著:

他们行不上几里,
遂停止著歌唱──

一般女儿的歌唱。
末次还衬点舞蹈!
时代既迁移了,
惟剩下这可以说灰白的天色。



夜之歌

我们散步在死草上
悲愤纠缠在膝下。

粉红之记忆,
如道旁朽兽,发出奇臭。

遍布在小城里,
扰醒了无数甜睡。

我已破之心轮,
永转动在泥污下。

不可辨之辙迹,
惟温爱之影长印著。

噫吁!数千年如一日之月色,
终久明白我的想像, 
任我在世界之一角,
你必把我的影儿倒映在无味之沙石上。

但这不变之反照,衬出屋後之深黑,
亦太机械而可笑了。

大神!起你的铁锚,
我烦厌诸生物之汗气。

疾步之足音,
扰乱之琴之悠扬。

神奇之年岁,
我将食园中,香草而了之;

彼人已失其心,
在混杂在行商之背而远走。

大家辜负,
留下静寂之仇视。

任「海誓山盟:」
「溪桥人语,」

你总把灵魂儿,
遮住可怖之岩穴,

或一齐老死於沟壑,
如落魄之豪士。

但我们之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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