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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君庭-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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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有从人上来凶神恶煞般一把把舞萼推倒在地。碗口粗的大杖举了起来,毫不迟疑朝她头顶呼呼落下。舞萼徒然伸出手去,仿佛想要在空中挡住这致命的一杖。公主看着,不由连声冷笑。
  击手看纤细的少女伏在地上瑟缩成一团,投向他的眼神哀婉凄凉,心里一抖,手上便失了准头,本是一杖打在头上,却落在她的胸下。剧痛霎时卷遍全身。舞萼顿时疼得连声惨呼。公主捂住耳朵,不耐烦令道:“死奴才,还不快点打死她!”击手无奈,重又举起杖来,朝她头部击去。
  “住手!”殿外一声暴喝,应声一只烛台带着破风之势飞将过来,来势极猛,顿时将大杖在空中击成两段,一段越过舞萼头顶,重重落在大殿香台上。持杖人握着另一段,茫然失措。
  此时,一人影从殿外飞掠到舞萼身边,慌忙在她身上察看伤势。舞萼惊魂未定,抬头茫然朝这人看去——黝黑瘦削的脸庞,英气挺拔的眉目——不是雷远却又是谁?她惊叫失声,巨惊巨喜交织一起,仿佛狂潮涌上心头。她受不了这样大的冲击,双眼一闭,顿时晕厥过去。
  景阳公主瞪着忽然现身的雷远,满脸惊惧道:“你是人是鬼?”
  雷远慢慢从舞萼身边站起,面目扭曲,杀气腾腾:“你说呢?”
  景阳公主看他面色狰狞,活脱脱就是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吓得回身就往寺外跑去。她听身后雷远一声怒吼,脚步渐近,腿脚一软跌坐地上,心想,完了,我今日要死在这里了。却听身后忽起兵器碰击之声,原来是侍从们和雷远缠斗在一起,一边大叫:“公主快走!”
  景阳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又生出力气,爬起来踉踉跄跄就往寺外跑去,连滚带爬跑到寺门,正见到静安侯兴冲冲跳下马来,她如同看到救星,披头散发跑上去抱住他:“救我,救我!”
  静安侯扶住她,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她惊魂未定,指着寺里上气不接下气道:“那个山贼……那个山贼在里面。”
  “雷远?”静安侯大惊失色,丢下她就往寺里跑去。
  已经晚了。只见大雄宝殿里横七竖八躺着公主随从的尸首,却没有看到雷远。静安侯内外仔细搜查一番,也没有舞萼的踪影。
  ——难道她和雷远一起走了?——他心里一沉,忙又自己安慰道,她已是我夫人,断不会和他一起走的……或许,或许她已经回府了。
  他正心思如潮,公主奔进殿来,看到一地尸体,不禁尖叫连连。他拉住公主问道:“你刚才可有看到舞萼?”
  他满心期盼着公主能对他摇头,她却点头道:“她刚刚还在这里,和雷远在一起。怎么,现在不在了么?”
  静安侯只觉一阵眩晕,不由往后倒退两步。
  ——你还是跟他走了!无论我做什么,终还是留不住你!
  景阳公主看他脸上震惊悲愤纠缠一起,面色惨白,整个人仿佛一击即倒。她从未见过他这样伤心脆弱,正要上前劝慰,忽见他脸色大变,额颈上青筋乱跳,满目凶光毕露,阴森狰狞,她又觉得害怕,停步不前。此时他却忽然拔足朝寺外疾奔。
  公主惊问:“你去哪里?”
  静安侯并不答她,身影几个起伏,消失在殿外。

  第二十八章 重伤

  慈宁宫内灯火通明,景阳公主正伏在太后怀里痛哭:“我以为从前那些都是谣传,没想到那女子却是真得和那山贼有奸情。他们约在寺里幽会,被我撞见,他们就要杀我灭口。”
  太后大怒:“那女子平日看起来淑静得很,没想到竟然都是假的。”
  公主便哭得更厉害:“若不是静渊来得及时,我就已经被那对狗男女所害,今生再也见不到皇兄和皇娘了。”
  太后一边揽着她好意宽抚,一边心疼得不住掉泪。皇上看妹妹缩在母亲怀里抖成一团,不由龙颜大怒,喝道:“今日就是把京城翻个个儿过来,也要把这两人找出来!”又道:“静渊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人影都不见,去了哪里?”
  有太监在一边小声回道:“侯爷正带着人,到处寻找那两人的下落。”
  皇上余怒未消,喝道:“让他去找!你们跟着他,等他找到了人,马上把那两人提交刑部法办。”又想到舞萼的父亲苏哲正在刑部里当值,令道:“苏哲停职察办。苏家人都先囚禁起来,等到把人抓到,再一起审理判罪。”
  ——这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了——景阳公主躲在太后怀里,无声冷笑。
  静安侯得知皇上旨意再赶到苏家时,苏家已经府空人尽,狼藉一片。他又赶到刑部大牢,苏哲坐在昏暗的囚房里,看他站在牢外,站起身来呼道:“侯爷,我们冤枉,舞萼也冤枉!”
  静安侯阴沉着脸道:“你怎么知道她冤枉?她的确是跟着那山贼走了。”
  苏哲看静安侯目光冷冽,不由心灰意冷,惨笑道:“侯爷你果真是无情寡义!当日不想让她嫁给你,我就是怕会有今日!没想到躲不过,总是躲不过去!”
  静安侯忽然恼怒起来,嘿嘿冷笑:“到底是谁无情寡义?又到底是谁导致今日?难道是我?”
  苏哲无言以对,慢慢跪倒在地,哽咽道:“舞萼虽然性子倔强,还是明晓事理。她不会这么糊涂弃家出走,一定是那人挟持了她!我别无所求,只求侯爷能看在当日对她的情份,找到她,把她从那人手里救出来……”
  “够了。”静安侯打断他,面色淡然:“已经够了。从今日起,她的事情,和我再不相干。我已经够了。”头也不回,转身走出监房。
  他大步流星走出大牢,外面已是繁星满天。一钩弯月挂在天边,显得无比寂寥。他从心底最深处长叹出口气来,方才上了轿。小轿逶迤着走回侯府。
  还未走出多久,从人凑上前去,在窗前低道:“侯爷,皇上的人还跟着呢。”
  他只觉无比疲倦,哼道:“还真是顽固,刚才那些话也不能让他们罢休么?让他们跟着吧。总有跟不下去的时候。”
  小轿进了侯爷府,朱门呀呀关上。跟在静安侯身后的盯梢隐身在黑暗里,分散在府里各处门户旁。月色暗淡,照着紧闭的门扉,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从屋檐上飘身掠出,淡淡的影子无声无息融入夜色中去。
  静安侯在夜色中逆风飞奔,心里一片空荡,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茫然抬起头来,自己正站在归林寺的门口。
  ——本是想找寻她的线索,怎么会来了这里?
  他暗自苦笑,自庙后越墙而入,寻到白日出事的正殿。殿里给菩萨供奉的长明灯火在风里摇曳,照着一尘不染的大殿。白日里的血污已被和尚们洗去,一切变故好像从未发生。
  他在大殿里负着手慢慢踱着,忽听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全身一紧,厉声喝道:“谁?”
  一人从帷后闪身出来,白须白眉,手持佛珠,原来是归林寺的主持。主持唱了一声佛号,道:“没想到深夜造访本寺的,竟然是侯爷。”
  静安侯舒一口气,心不在焉道:“我白日里看得不仔细,现在忽然心血来潮,想过来再看看。”
  主持眼神波澜不惊:“侯爷来迟了,这里一切都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即使原来有什么线索,现在也都没有了。”
  静安侯忽然觉得他话里别有含义,心里警觉起来:“你觉得有什么不对么?”
  主持垂目道:“老衲老眼昏花,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静安侯极是失望,点点头,道:“那么恕我多有惊扰。”就要离去,主持又叫住他:“不过这里有样东西,不属于本寺。老衲无处交托此物,现在交给侯爷保管。”从香台上的帐后拖出半截杖木来。
  静安侯接过杖木一看,上等樟木所制,刷红漆,滚金丝,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是宫里杖刑的刑具,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这是……?”静安侯惊问。
  主持双手合十,道:“老衲不知道这是什么,今日出事之前老衲从没在寺里见过此物。我想侯爷见多识广,或许明白这东西的来历。”
  静安侯拿了半截杖木,满脸惊疑走出大殿。
  主持看他走远,慢慢踱回后院的禅房,推开其中一间房门,走进去,在墙上重重一拍。墙壁无声退往两边,凭空出现一个密室。他走进室中,对守在床边一个满面焦虑的男子道:“他果然来了。我已经把东西给了他。看他脸色,好像已经意识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男子心思却全不在他身上,只是握着床上昏迷的女子的一只手道:“怎么办?她一直没醒。”
  主持凑近看看女子的脸色,见她面如金纸,嘴角隐见血迹,惊道:“又吐血了么?”
  男子满面愁容:“她一直吐血,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要去给她找医生。”
  主持忙道:“二寨主,现在外面贴满了通缉你们的告示。你现在贸然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你且先忍忍,等到了天亮,我们去找医生。苏小姐她吉人天相,定有菩萨保佑。”
  雷远无可奈何点点头,长叹口气,把舞萼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反复摩挲。主持心里暗叹这两人不易,悄无声息退出密室。
  密室里只剩雷远舞萼两人。雷远无比怜惜的看着昏迷中的舞萼,见她紧皱着眉,表情无比痛楚,自己也不由得觉得全身疼痛起来。他伸手去抚舞萼微凉的脸颊。舞萼似有察觉,眉梢微微一动,他大喜:“舞萼!”她却没有睁开眼睛,眉头忽然痛苦的拧成一个小结,微张开嘴。雷远知道不妙,连忙用手接在她唇前。她果然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在雷远手上,吐完血后,身子往后一倒,仍自昏迷。
  温热的血流在雷远手里,仿佛灼烧着他的心。他痛苦的叫道:“舞萼,你醒醒。”她却只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再不能等了。”他站起来:“我现在就去跟你找医生。”

  第二十九章 断情

  此时已是深夜。雷远奔到最近的市镇,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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