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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满脸通红:“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有人想‘吃’我,把我惊醒了。”冬多
:“有我在这儿,谁敢吃你?”
丹尼红着脸,一言不发,她坐在床上,双手合掌,两眼微闭,口中念起了六字
真言:
“喔玛尼叭咪哞……”
第二天一大早,冬多、丹尼和梦尼就忙碌着往马背上装东西。丹尼涨红着脸不
敢正视冬多,有时偶尔看他一眼马上又低下了头。梦尼只顾往马背上装东西,没有
觉察出师傅的异常举动。丹尼的大白马身上驮满了酥油和粘粑,冬多骑的枣红马上
则挂上了两只冻羊。
一切准备停当后,丹尼看着冬多的马鞍对梦尼说:“你快上去,把我的马搭拿
下来。”
梦尼听到吩咐,抓起牛皮绳又爬了上去。
丹尼的脸涨得更红了,她低着头站在冬多跟前,不好意思地说:“把东西给我?”
冬多一时莫名奇妙说:“什么东西?”
丹尼:“银锁。”冬多激动地:“好,好,”忙从藏袍里取出了两把银锁,他
迅速地取下一把递给了丹尼,丹尼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微笑,忙把银锁藏进了袈
裟里。
梦尼顺着牛皮绳下来了,把一付异常精致的马搭披在了冬多的马鞍上。冬多翻
身上马,向丹尼和梦尼挥手告别,他一手拉着自己的马缰,一手牵着丹尼的白马,
双腿一夹马肚,两匹马一溜小跑离开了寺院。冬多不时地回头看一眼丹尼,丹尼一
手抓着牛皮绳,好象钉在了地上似的,目送着冬多渐渐远去。
临近中午的时候,冬多回到了驻地,他把驮着东西的两匹马送到了炊事班里,
然后向连部的帐篷走去。刚到连部没多一会儿,他就和他们的头人(连长)郑刚争
吵了起来,老江珠在中间劝解着,仍无济于事。
冬多气愤地说:“你当连长的也得听听我的意见,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去?”郑
刚也红着脸高声说:“我给你说不通,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冬多:“为什么?”郑刚:“为什么你应该清楚?”
冬多:“我就是不清楚,大家的脬肿病严重到这个程度,不赶紧想办法治疗,
能拖得起吗?”老江珠瞪着大眼也不知道他们在争吵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推冬多
……郑刚见老江珠只推自己的儿子,便对着他笑了起来,他拉着老江珠坐下来,老
江珠还是瞪着眼睛看着冬多。这时,何云山手扶着帐篷之间拉起的羊毛绳东扭西歪
地走了进来,他们把目光转向了指导员。何云山笑着问道:“怎么啦?高一声低一
声的,吵得我都睡不着觉。”郑刚说:“你问副连长。”
何云山看了一眼冬多,冬多一声不吭。何云山笑着说:“不用问,我也知道,
副连长想去见姐夫,是吧?”
冬多着急地说:“我是去弄药!”他上去挽起了何云山的裤腿,用大拇指按了
一下,腿上陷了一个深坑:“你看看,你看看,这怎么能坚持下去呀?”
老江珠眼含泪水用手比划着用藏语说:“让他去吧!让他去吧!没关系的。”
何云山耐着性子问冬多道:“你知道你姐夫为什么要用箭射我们?”
冬多:“那是误伤嘛!他以前也没有见过我们,他肯定以为我们是妖魔鬼怪呢!”
何云山:“难道他不会是受人欺骗吗?你知道你的份量有多重啊!一旦你有个
闪失,我们下一步可就不好办喽!应该先让大叔去一趟,他熟悉情况,先问清采药
的地点再说。”
冬多笑了:“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我不去,先让我阿爸去。”
一时间,帐篷里的紧张空气烟消云散。
就在那天中午,我又派了我的报务员带了几个亲兵,来到了距冬多他们驻地不
远的一座小山包上,我的人端着枪爬在隐蔽处,向冬多他们的山头上观望着。
报务员拿着望远镜在观望着,他看见何云山扶着毛绳一拐一瘸地走出了帐篷,
郑刚也拄着棍子扶着毛绳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肖雪茹走上去想扶住他,他却甩手不
让她扶,旺堆赶忙又跑了过去,扶住了他。郑刚有气无力地喊着:“大家都出来吧!
晒晒太阳会好一些的。”战士们从帐篷里互相搀扶着,慢慢走了出来。
我的报务员看到这里,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屁股,爬了起来:“走,快走,这
下算是看清楚了,共军真的中魔了!”
吃过中午饭,冬多将巴桑家的地址告诉了他阿爸,他牵着阿爸的马,给他送下
山去。
在巴桑家的帐篷里,巴桑的老阿妈盘腿坐在地上,两眼微闭,手里仍摇着摩尼
轮,小孙女措芹正在往炉子里加牛粪,这时,老江珠从帐篷外弯腰走了进来。
巴桑的老阿妈听见有人进来了,慢慢睁开了双眼,朦胧中她看到了好象是江珠
的身影,心里一惊,“扑咚”一声跪倒在地上,边向老江珠磕头边不停地叨念着六
字真言:“喔玛尼叭咪哞……”并且越念越快。
老江珠忙去地上扶她,她头也不敢抬,边作揖边磕头不住地念叨着:“喔玛尼
叭咪哞!
老江珠是好人,老江珠是好人,我知道你死得冤枉,我会一生给你念佛,乞求
佛祖让你转世的。“
小措芹看到外公来了,忙跑上去抱住老江珠的腿不停地喊着:“外公,你上哪
里去了?
为什么这几天不来看我?“老江珠拉不起巴桑的老阿妈,就抱起小措芹吻了又
吻说:”外公去天上游了一圈,今天又回来啦!“
小措芹天真地说:“外公不疯了?”老江珠笑着答道:“不疯了,不疯了。”
小措芹从江珠身上跳下来高兴地拍着手说:“外公不疯了,我去找阿爸去。”
正在这时巴桑和卓嘎进来了,看到老江珠,两人的脸上闪过一阵的惊慌,但他们又
马上又惊喜起来。巴桑高兴地问老江珠道:“妖兵没有吃你?”老江珠笑着说:
“是他们救了我。”
巴桑:“是不是因为你是疯子?”老江珠抹了一把眼泪说:“孩子,我实话给
你说了吧!我根本就没疯。”
卓嘎两眼盯着老江珠的脸仔细地看着:“别问了,阿爸疯得更厉害了,赶紧给
阿爸弄些吃的吧!”老江珠却一本正经地:“我真的没疯,自打你弟弟逃走以后,
我怕头人加害于我,我就只好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如今救星来了,我就不再装疯了。”
巴桑疑惑不解地:“救星,什么救星?你说妖兵是救星?”老江珠着急地说:
“他们不是妖兵,是解放军。”
巴桑更加糊涂了:“什么解放军?”卓嘎哭着说:“阿爸疯得这么厉害,可千
万别让管家老爷再见到他,说不定他们……”
老江珠无奈地说:“你们怎么会这样呢?你们先别管我疯不疯,有件事巴桑你
得告诉我。”巴桑边用手揉着粘粑边问:“什么事?”
老江珠:“治脬肿病的草药哪里有?”卓嘎给老江珠倒上了酥油茶,巴桑把手
中揉好的粘粑递到了老江珠的手中,老江珠边吃边问道:“快点告诉我呀?”
巴桑:“你问这干什么?”老江珠着急地:“救星得了脬肿病,需要治疗。”
巴桑:“你要告诉他们?这个我不能说,我射死了他们的人,他们还会放过我?”
江珠怒气冲天,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动手要去打巴桑,卓嘎赶忙上去拦住了他。
那天,我的报务员回来向我报告了情况之后,我就让管家领着他的人马,执行
任务去了,他们来到牧民们中间,从一顶帐篷里出来又钻进另一顶帐篷里,挨家挨
户地宣布着我哥哥的命令,实际上是我的命令。
他们每到一户牧民家的帐篷里,全家人都赶忙起身相迎,哈腰吐舌地行见面礼,
这也是我们那里的规矩。管家照例咬牙切齿地重复着我的命令道:“你们都给我听
着,妖兵已经中魔,谁敢见上妖兵,就会妖魔缠身,你们还是离得远远的好。”每
每全家人也都是满脸恐惧,忧心重重,他们赶忙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是,是。”
天快黑的时候,管家带着他的人马来到了巴桑家的帐篷前。他下了马,弯腰走
进了帐篷里,谁知头一眼便看到了老江珠,他害怕极了,赶忙惊慌失措地从帐篷里
退了出来。他定了定神,感到奇怪,就又壮着胆子高声地喊着:“出来,出来,都
给我出来。”
老江珠、巴桑、卓嘎都从帐篷里出来了,巴桑的老阿妈也爬着出来了,跪在了
地上,小措芹吓得哭了起来。管家的一行人马突然见到了老江珠,都吓得后退了几
步,赶忙从肩上取下叉子枪,哆里哆嗦地把枪口对准了老江珠。
老江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管家他们一个个毛骨悚然的,管家的声音哆嗦
着:
“你──你──怎么没死?”老江珠双手合掌,闭上眼睛,振振有词道:“感
谢佛祖,感谢佛祖哇!”他们被吓得目瞪口呆,老江珠又两眼圆睁盯着管家道:
“你让我死,佛祖却不让我死,我的灵魂升了天,是神鹰帮我解开了绳索,我老疯
子又回来了,从今以后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让他升天。”
管家听了这一番话,被弄得神魂颠倒,晕晕糊糊,他们一行人赶忙跪地求饶道
:“江珠开恩,江珠开恩,……”
晚上,我和我哥哥坐在客厅里,听管家向我们报告情况。管家点头哈腰地说:
“大老爷,二老爷,真吓死人了,已经处死了的疯子江珠怎么在巴桑家又碰到了。”
我哥哥听了猛然一惊道:“噢?真有这事儿?”
管家比手划脚地说:“真的,他又活了,他说佛祖保佑他,是神鹰救了他的命。”
我讥讽地笑着说:“他欺骗了你们可欺骗不了我,哼哼!肯定是共军救了他。”
我哥哥又惊讶地:“共军?”然后他又大笑道:“哈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