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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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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到二百卅,心脏且经反复证明,已无好转希望,一天还能坐在桌子边搞十个钟头以上工作,至少可以证明,对学习上抱个天真态度,是能使人活得始终精神健康,不怕困难,扎扎实实永远不会消沉的。    
    我说说这些,主要是觉得对你们感到奇怪,为什么学了十多年悲多汶今译贝多芬。、肖邦、莫扎特、海顿、柴柯夫斯基……又已学懂作曲法,为什么不想向这些人看齐,再来想办法超过他们?你们有的是好条件,利用中国琵琶、笛子和瑟与筝传统的曲子特征,和社会新的要求好好结合起来,作成崭新的又雄壮又秀美热情充沛的曲子,去征服世界上的听众感情,把什么大师的成就取而代之!我若掌握了作曲和弹奏的基本知识,我就会这么想,而充满信心试验下去,什么李名强、殷承宗,统不在话下,可走的路还远,可爬的山还高得多!你们学了这个十多年,想的却只是极庸俗的个人目前出路,打算未免太小了。我担心的不是你们能否有个人演出机会的出路,而即为此感到消沉,实担心你们愿望太小,容易满足,因此不会“古为今用”,即有种种好条件,产生肖邦或悲多汶,你们却缺少应有勇气,来担当这个艰巨任务,让作曲方面,也产生几个庄则栋!据我主观设想,你们如能有一群同学,受这么一点雄心和幻想推动,去各自坚持学习下去,就一定会在以后十年,使得新中国音乐,给世界一崭新印象。这才是接班人应有的气概!一切所谓“成绩”“纪录”,都是受一种来自较远、较深的愿望鼓舞,随着个十分积极态度和信心坚持下去,而产生得到的。绝不会是庸庸碌碌“随大流”混日子,或从小处打算计得失成败能担当的。    
    我或许已经老得有点胡涂了,始终认为“远见”与“深思”和“相信群众”“信赖集体”并不矛盾。正因缺少前者,所以使得文学艺术都不免显得相当单调。理论在一定情形下十分重要,有时也会成为框框。文学方面有不少新旧完整理论,对于创作都只起束缚作用,并没有起帮助作用。搞文学,首先要会叙述,把理论融化到叙述中,才会发生广泛好影响。沙家浜的改编者汪曾祺,廿五年前作者记错了,实际不止二十五年。在西南联大写散文就极出色,会叙事!我不懂音乐,可是听到一切有名好曲子,都像是极会用乐章叙事,不仅能写人,也能把人放到一定节令,一定景物背景下,加以解释,雄壮和柔和都有色彩和性格,我从中还可得到种种启发,转用到写作上。因为它们的动人处都有个共同点,只是表现的工具不同而已。还看到不少大师的名乐章标题都叫做“练习曲”,证明我们搞创作卅年,还把集子叫做“习作”是有同感的。你是不是能在就业后一面作个好教师、好伴奏演员,另一面还尽可能挤得出一些时间,用一个由别人说来实近“狂妄大胆”的雄心幻想,去不断的把新的“练习曲”写下去,坚持个十年廿年?我希望这种建议你父母也能同意,支持你这么试验下去。小领导或许不会鼓励人这么傻干,大首长大致还是默许有人这么努力。庄则栋也好,李名强也好,新的什么花腔高音也好,钱学森或华罗庚,其所以对国家有较大贡献,主要还是比较上能“拔尖”。同样是学习,某些人有较多发言权,主要还是他抓学习格外紧,理解深。合唱总是比较容易对付,独唱独奏照例必困难。在国内不必争什么上风,应当把工作面对世界,代表中国这方面新成就,超过大师,压倒大师,这么空想不济事,如能作起点去认真克服一切内外障碍,活得似乎就有劲得多!努力到一定时候,肯定会对目前这种欠收情况有所改变的。若音乐作曲方面善于“古为今用”,我觉得从笛子、琵琶、瑟、筝的旧曲,及昆曲中许多调子,及西南民歌、西北舞曲,还有千百种可以供综合利用、取得极大成功的。主要还是得有人充满雄心和信心,肯从反复摸索中取得进展。你们不是条件不好,英雄无用武之地。可能却是条件太好,反而缺少攻坚能力和耐心,产生不了庄则栋!我若有你们十分之一基本功,也会老想到去创造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那个成就,随后就闷头闷脑写下去,从千次失败中求进展!    
    问候一家人好!    
    从文    
    一九七二年六月十六日


第二部分 赤魇第3节 赤魇

    我们一行五个人,脚上用棕衣缠裹,在雪地里长途步行已到第六天。算算路程,傍晚应当到达目的地了。大约下午一点钟左右,翻过了小山头,到得坳上一个青石板砌就的灵官庙前面,照例要歇一会儿脚。时值雪后新晴,石条子上的积雪正在融化,并无可坐处,大家就在路当中站站。地当两山转折点,一道干涸的小溪涧被浮雪填了大半,上面有些野雉狐兔的纵横脚迹。溪涧侧是一丛丛细叶竹篁,顶戴着一朵朵浮松白雪,时时无风自落。当积雪卸下时,枝条抖一抖,即忽然弹起一阵雪粉,动中越加见得安静。远望照耀在阳光下罗列的群山,有些象是顶戴着白雪帽子,静静地在那里向阳取暖。有些却又只稀稀疏疏的横斜挂几条白痕,其余崖石便显得格外深靓。近望坳下山谷,可看见一个小小田坝,田地大小不一,如雪片糕一般散乱重叠在那里。四个村落分散在田坪四周山凹间。一簇簇落叶科乔木,白杨、银杏、枫木树和不落叶成行列的松杉,成团聚集的竹林,孤立挺起的棕榈,以及桔柚果木,错杂其间。山东面树木丛中是一列长垣,围绕着个大院落。山西面房屋却就地势分割成三组,每一聚约莫有三十户人家。一条溪涧由东山嘴绕过,流经长垣外,再曲折盘旋沿西边几个村子消失到村后。虽相去那么远,仿佛还可听到雪水从每个田沟缺口注入溪中时的潺湲声。村中应有的碾坊、油坊、庙宇、祠堂,从房屋形制和应占位置上,都可一一估计得出。在雪晴阳光下,远近所见一种清寂庄严景象,实在异常动人。四个同伴见我对于眼前事物又有点发痴不想走路神气,于是照例向我开开小玩笑,叫我做“八大”。就中一个年纪最轻的,只十五岁,初中二年级学生,姓满的伙伴就说:    
    “八哥,这又可以上画了,是不是?你想做画家,到我们这里来,有多少东西可画!只怕一辈子也画不完。还不如趁早赶到地,和我们去雪里打斑鸠炒辣子吃有意思!”其余三位正若完全同意这嘲谑,都咕咕的笑着。    
    “我们是现代军人,可不是充军,忙什么?”我话中也语意双关,他们明白的。    
    “我们还有三十里蛮路蛮路:属当地土著人估算的,未经认真丈量的路程。实际路程常比这数大许多。,得赶路!太晚了,恐怕赶不上,就得摸黑。你看这种鬼天气,一到傍晚,山路被夜风一吹,冻得滑溜溜的,闪不知掉到河沟里去,怎么办?”从话语中,从几个人都急于要走路神气,我明白他们是有点故意开玩笑的,可不明白用意所在。    
    我于是也装作埋怨口气,“嗨,你们这个地方,真象书上说的,人也蛮,路也蛮。我实在走不动了!你们想家,你们尽管先走,我要在这里呆个半天,捶一捶草鞋耳子。我问你,究竟还有多远路?”    
    “八哥,行船莫算,打架莫看,”一个年长同伴接着又把话岔开,“嗨,你们听,村子里什么人家讨新媳妇,放炮吹唢呐,打发花轿出门!”    
    试听听,果然笳声悲咽断续中,还零零落落响了一阵小鞭炮。我摇摇头,因为对于面前景物的清寂,和生命的律动相揉相混所形成的一种境界,已表示完全的皈依。庙后路坎上有四株老山楂树,树根蟠拱,露出许多大小窟窿。我一声不响,傍着潮湿的老树根坐下来了。用意是“这里就是有大虫的景阳冈,我好歹也得坐坐”。    
    几个人见我坐下时,还是一致笑着,站在路当中等待。    
    我这次的旅行,可以说完全出于意外。原来三年前我还只是一个“二尺半”,一个上名册的丘八,经常职务不是为司令出去护卫,就是押老实乡下人到城外去法办。两件事轮流进行,当时对于我倒似乎分别不出什么不同。因为一出动就同样有酒肉可吃。护卫到乡绅家,照例可以吃蒸鹅、辣子炒黄麂,还可抽空到溪边看看白脸长眉毛乡绅大姑娘光着两只白脚挑水,说两句不太难为情的笑话。杀人时刽子手就用那把血淋淋的大刀,随意去割切屠户卖的猪羊肉,拿回住处棚里红焖,大家都有一份。谁知有一天,我的焖狗肉本领偶然被一个军法官发现,我就变成司书了。现在,我忽然又从军法处被上司调回家乡别墅去整理书画。至于这个差事如何派到我头上,事情凑巧,说来还是和我这一生前后所遇到的别的许多事情相似,很象一种童话可不是童话。总之,我将从这个新派的职务回乡了。    
    其时正值学校放寒假,有四个相熟同乡学生要回家过年,就邀我先到他们乡下去,约好过了年,看过乡下放大焰火后,再返城办事。四个人住处离县城四十五里,地名“高枧”,这地方我既从未到过,走的又是一条生路,不经县城,所以远近全不熟悉。四个青年同伴在学校折磨了一个学期,一路就只谈论家中过年的情形,为家中准备的大块肥腊肉大缸甜米酒而十分兴奋。我早已没有家,也没有什么期望,一路却只好独自默默的用眼目所接触的景物,印证半年来保留在记忆中那些大小画幅。一列迎面生树的崖石,一株负石孤立的大树,以及一亭一桥的布置,一丘一壑的配衬,凡遇到自然手笔合作处有会于心时,就必然得停顿下来,好好赏玩一番。有时或者还不免近于发呆,为的是自然的大胆常常超过画人的巧思。不是被同伴提起的两件事引起注意,我每天在路上照例有几次落后。一件是下坍路坎边烂泥新雪中钵头大的虎掌印,另一件是山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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