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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希金短篇小说选-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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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讨好我兄弟,我跟波琳娜接近,很快我就真心对她着迷了。她身上有许多非凡的东西,还有更多的诱人之处。我对她还不够了解之前,就已经爱上她了。不知不觉我便凭借她的眼睛进行观察,凭借她的头脑进行思考了。

  她父亲是个功勋卓著的人物,即是说,坐车驾几匹高头大马,胸前佩带星星勋章,兜里珍藏一串匙钥,此外,此人生性轻浮,是个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她的母亲,恰恰相反,是个循规蹈矩的妇人,老成持重,思想健全。

  波琳娜四处露面。一群倾慕者包围了她,向她献殷勤。但是她感到厌烦,而厌烦的情绪使得她扮出一副高傲和冷淡的样子。这神情跟她那希腊式的脸型和漆黑的柳眉十分合拍。当我说出讽刺性的评论,向这张轮廓美丽端正的苦闷的脸投去一个微笑的时候,我胜利了。

  波琳娜读了好多书,并且毫无选择。她父亲书房的钥匙在她手里。书房里大部分是十八世纪作家的作品。法国文学,从孟德斯鸠的著作到克列比里昂的小说,她都熟悉。卢梭的作品她背得滚瓜烂熟。书房里除了波琳娜从没打开过的苏马罗可夫的集子以外,没有别的俄文书籍。她对我说过,她阅读俄文书籍感到吃力,因此,她大概什么俄文书籍也不曾读过,也包括莫斯科的那些诗人送给她的诗集。

  请允许我在这儿说几句题外话。我的天啦!说是我们不会用祖国语言阅读和表达(似乎果真如此),为此诅咒我们这些可怜虫已经三十年了。(附注:《尤里·米罗斯拉夫斯基》的作者的斥骂尤其下流。我们都读过他的大作,并且,他的小说是我们中间的一个女人翻译成法文的。)我们是喜爱阅读俄文作品的。但是问题在于,我国文学似乎不早于罗蒙诺索夫,并且还十分贫乏。当然,我国文学给我们产生了几个优秀的诗人,但不能要求全体读者都对诗歌特别爱好。散文中我们有卡拉姆辛的一部历史著作。头两三部小说两年或三年以前问世。而与此同时,在法、英、德诸国,书籍一本接一本出版,一本比一本好。我们甚至连翻译的本子也看不到。而如果看到译本,那么,信不信由你,我宁可看原文。再看看我们的期刊杂志吧!只有文学家才对它们感兴趣。我们不得不从外国书籍中汲取一切信息和概念,因而我们用外语进行思维活动(至少那些思考着并注视人类思想发展的人是如此)。我国著名的文学家都向我承认这一点。我们的作家老是抱怨我们蔑视俄文书籍,真好比俄国商贩抱怨我们在西赫列尔商店买帽子而不满卡斯特罗姆女裁缝的作品。下面再回到本题。

  世俗生活的回忆往往是平淡和价值不大的,甚至在历史大时代中也如此。不过,一个旅行到莫斯科的女人的出现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女人就是斯达尔夫人。①她到此正是夏天,那时大部分莫斯科居民已经分散到各地农村去了。殷勤好客的俄国人忙碌起来,他们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这位光荣的外国女士。自然,开了宴会。男女聚集,都想见识见识这位夫人。大部分人见识之后对她不大称意。他们看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胖胖的老太太,穿戴得跟她的年岁不相宜。他们不喜欢她的腔调,说话显得太长,而衣袖太短。波琳娜的父亲,在巴黎就认识了斯达尔夫人,请她赴宴。宴会上他搜罗全莫斯科的才智之士。这儿我见到了写作《柯琳娜》的女作家。她坐首席,两肘搁在桌上,纤纤十指卷着纸喇叭玩,卷好又打开。看来,她心绪不宁,几次想开口说话,但欲说还休。我们的聪明才智之士吃饱喝足,看来,他们对公爵的鱼汤比对斯达尔夫人的谈话更感兴趣。女士们很拘谨。男女客人只是间或打破沉默,在欧洲名流面前心虚胆怯,确信自己思想何足道哉!宴会上波琳娜始终如坐针毡。客人们的注意力在鲟鱼和斯达尔夫人之间顾此失彼,大家等候夫人的惊人妙语②,终于她说出了机带双敲的、甚至十分尖刻的话来。大伙儿恭维她,哈哈大笑,吃惊地窃窃私语。

  公爵高兴得忘乎所以。我对波琳娜瞟了一眼。她脸蛋绯红,泪珠儿闪烁在她眼眶里。客人们从餐桌边站起身,完全跟斯达尔夫人融洽了。她又说了一句语意双关的俏皮话。这句话,事后他们飞快向满城散布开去。

  ①斯达尔夫人(1766—1817)。法国浪漫主义女作家。

  ②原文为法文。

  “你怎么啦,亲爱的?”我问波琳娜,难道一句笑话,稍微出格点儿,就能够使你激动到这个程度吗?”

  “唉!亲爱的!”波琳娜回答,“我绝望了!我们这个上流社会向这个非凡的女人显示自己,这是多么无聊呵!她习惯于被那些理解她的人所包围。她的辉煌的见解、心灵强烈的震动和富有灵感的话语,他们永远不会遗忘。对于引人入胜的、具有高深修养的谈话,她习以为常了。而在这儿……我的天!整整三个钟头枯坐,她看不到一点思想的闪光,听不到一句出色的话语。但见一张张没开窍的脸庞,但见冥顽不灵、不可一世的架势。如是而已!她怎能不气闷?她好似熬了。她看出,他们要的是什么,这些文明的猴子有能力理解的东西是什么,于是,她便抛出一句语意双关的俏皮话。这下子,他们便乐开了花,我为他们害臊,很痛心,想要痛哭一场……但是,让她……”波琳娜热情洋溢地继续说下去:“让她把关于我国上流社会的贱民活该得到的评价说出去吧!但至少她见到了我国纯朴的人民,并且理解他们。你听见了,她对那个为了讨好这位外国女人竟异想天开嘲笑起俄国人的大胡子的年老的讨厌的小丑说了什么话:‘一百年以前捍卫了自己的大胡子的人民,现在定能捍卫自己的脑袋。’她多么可爱呵!我真喜欢她,憎恶迫害她的人。”

  不只我一个人注意到了波琳娜情绪激动。另一双洞察幽微的眼睛同一时刻也注视着她,那是斯达尔夫人的黑眼睛。我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只见她酒宴以后走到我女友跟前并同她交谈起来。过了几天斯达尔夫人给她写了如下的信签:

  我亲爱的孩子!我完全病了。如果您能来我这儿探望我,那在您是一番好意。请您务必征得你母亲的同意并请代我向她致以亲切的问候。

  挚爱您的德·S①

  ①原文为法文。

  这个信签保存在我这儿。波琳娜从没有向我谈过她跟斯达尔夫人的交往,不管我对此事如何好奇。她对这位心地善良,也同样才气横溢的光辉的妇女崇拜得简直五体投地。

  毁谤的欲望会弄到怎样的地步啊!前不久我把上述情况在一次正派人的集会上说了。

  “可能,”有人向我指出,“斯达尔夫人恐怕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正是拿破仑的间谍,波琳娜公爵小姐提供她必要的情报。”

  “您行行好吧?”我说,“斯达尔夫人被拿破仑驱逐已经十年了,高尚善良的斯达尔夫人好不容易逃到俄国皇帝庇护之下,她是夏多布里昂①与拜伦的朋友,难道是拿破仑的间谍?”

  “那也很可能。”尖鼻子E伯爵夫人反驳说,“拿破仑是那种老奸巨猾的骗子,而斯达尔夫人则是个精灵鬼。”

  ①夏多布里昂(1768——1848),法国浪漫主义作家。

  大家谈论将临的战争,我记得,口气十分轻浮。模仿路易十五时代法国宫廷的调子当时很时兴。爱国显得迂腐,当时才智之士表现出一副狂热的奴才像,大肆吹捧拿破仑,而对我们的失败则加以嘲讽。很遗憾,爱国之士却显得有点头脑简单,他们被人开心地嘲笑一番,没有任何影响。他们的爱国主义局限于坚决反对社交场合使用法语和引用外来词汇,局限于发狂地攻击库兹涅茨桥以及类似的举动。年轻人谈论一切俄国事物时总是带着鄙夷的神情或者无动于衷,并且开着玩笑,预言莱茵会议上俄国的命运。一言以蔽之,上流社会是够龌龊的了。

  入侵的消息和皇上的诏书突然使我们大吃一惊。莫斯科骚动起来。出现了莫斯科总督罗斯托普钦伯爵的号召老百姓的传单。百姓变得残酷无情了。社交界吵吵闹闹的轻薄鬼不做声了,女士们激昂慷慨。反对法国话和库兹涅茨桥的人占了上风,客厅里挤满了爱国人士。有人把烟斗里的法国烟草抠掉而改抽俄国烟叶。有人烧掉几十本法文小册子。有人拒不喝法国斐特酒而喝俄国酸白菜汤。大家发誓不再说法国话。大家大声颂扬波热尔斯基和米宁①并且宣扬要进行一场人民战争,打点长途旅行去萨拉托夫省的农村了。

  ①见前《书信小说》注。

  波琳娜不能掩饰自己的轻蔑,好象她过去不去掩饰自己的愤怒一样。那种急剧转变和懦夫作风气得她失去耐性了。在林荫道上,在普列斯宁池塘边她故意说着法国话。在餐桌旁,当着仆人的面她故意驳斥爱国主义式的自我吹嘘,故意数说拿破仑的军队人数众多,赞扬他的军事天才。在场的人脸色发白,生怕有人去告密,并且赶快责备她拥护祖国的敌人。波琳娜轻蔑地笑笑。

  “上帝保佑,”她说,“但愿所有俄国人都爱自己的祖国,就象我爱它一样。”她的话使我吃惊。我一直认为波琳娜是个谦逊的、沉默寡言的姑娘,因此弄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

  “别那样,”有一次我对她说,“何苦干预国家大事呢!让男人去吵架和谈政治吧。女人不去打仗,波拿巴跟她们不相干。”

  她的眼睛闪耀着光芒,说:“你真不害臊!难道女人就没有祖国吗?难道她们没有父亲、兄弟、丈夫吗?难道俄罗斯的鲜血对她们是陌生的吗?或许你以为,我们女人生下来仅仅为了在舞会上跳苏格兰舞,而在家里则被迫在底布上绣出小狗吗?不!我知道,一个女人对社会舆论产生怎样的影响,或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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