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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次大祸以后,中大兄寝食不安。人类做错了事,总怪别人,不肯自我检讨,怪不到别人时,便怪天怪地,中大兄这时怪地不灵了。自从奠都难波以来,总是一连串的不吉,他决心迁回到飞鸟川大和故地。孝德天皇向来没有主见,唯他的主张是从,哪知这次回绝了他的要求。天皇是有理由的,难波的宫室刚刚稍具规模,交通也很方便,何必又劳师动众地搬回山中。并且大和情形也安定,并不需要去坐镇。但是年少气盛的中大兄碰不得钉子,登时大怒说:“好,你不去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吧!”他真的不顾一切带同母亲皇极上皇,兄弟大海人王子以及公卿百官一干人马,搬回大和去了。最奇怪的是,皇后间人也丢下了丈夫,跟着哥哥去了。
孝德天皇的元配本为阿倍,生有一子取名有间,不幸阿倍早亡。皇极女帝因为可怜弟弟无人照应,把自己的女儿间人配了给他。这时孝德天皇已年逾五十,并且身体一向多病,老夫少妻,难得圆满。偏偏中大兄也赋了悼亡,妹妹不免要来安慰一番,相怜相倚,很自然地他们兄妹之间又重蹈了日本皇室常有的覆辙,深深恋爱起来。自然宁可抛弃糟老头子,而去跟住难分难舍的哥哥。孝德十分悲伤,他以马为喻吟歌一首,大意如下:
为汝营美厩,为制金络头;
吁嗟吾爱驹,一朝随人走!
上古篇第二位女帝(3)
这“人”,当然是中大兄。孝德孤苦伶仃守在宫殿里,不久旧病复发,第二年便抑郁而终。临死时,只有他元配所生有间皇子一人在侧。
孝德死后,理应由皇太子中大兄继位了。但是中大兄因为兄妹恋爱的关系,不能把老皇的皇后来册立为自己的皇后,所以再请三请地又把母后搬了出来任天皇。六十二岁的老太太了,任由儿子女儿怎样摆布吧。于是日本历史上又开创了新花样,名为天皇重祚。重祚者重登大宝之谓也。但不再恢复皇极的旧称,改为齐明天皇,由她退位到她再即位,刚好十年。
心中愤愤不平的是孝德天皇的独子有间皇子。他恨透了中大兄,夺了他的继母,气死了他的父亲,现在又剥夺了他的承继权。于是假装疯狂,到牟娄海岸温泉地带去养病。在那里他听到了许多闲言闲语,都是对新政的怨言。他误以为人民已经厌恶了朝廷,引起他谋反之心,居乡三年,结交了些地痞流氓之后,又回到都城,冷眼筹划起事。翌年中大兄得力助手右大臣德太病死,朝廷空虚。同时东夷作乱,中大兄忙着调兵遣将去征讨东夷。有间皇子正自庆幸机会将至的时候,忽然一天苏我赤兄来访。苏我赤兄也是苏我石川的胞弟,石川冤冤枉枉全家惨死之后,残余的苏我族始终战战兢兢,是大家周知的事实,赤兄不会是中大兄的党羽 。所以有间就放心和他交谈,谈话的中心,很快就转到朝政上去。赤兄竟毫无忌惮地批评起来,他说:“现在真糟,民不聊生,民怨沸腾了。第一不该乱起仓库,耗费民资。第二不该挖掘沟渠,浪费公帑。第三不该用船运石,积圹成山……”有间听得心花怒放,拍案叫道:“现在真到了兴兵起义的时候了!”相约在五天之后再到赤兄家里去计议。那时天皇和皇太子都在海边温泉度假,都中无人,是阴谋反叛的好机会。到了约定的日子,有间带同了他自己的心腹,以前在牟娄海岸所结交的渔民头目,来到赤兄的府邸,有小楼一角,他们就登楼密议,不虞有任何人来窃听。有间的计划倒也周密,他预备动员渔民五百人直袭天皇皇太子的行宫,用渔船把所有的海口封锁起来,而由苏我赤兄在都内宫中放起火来。他说完哈哈大笑:“这样天皇和中大兄都成了瓮中之鳖了!”正说得高兴,忽然靠几折断了腿,大家都一惊,这次会议就此匆匆结束。
有间回到家里,安然就寝。赤兄却忙了一整夜,他一方面调遣营建宫殿的工匠,埋伏在有间的四周,一面火速地把有间谋反的事实报告给中大兄,原来他是中大兄最亲信的特工头子。
有间和他的党羽才真像瓮中之鳖,被中大兄一个个捉牢,押到牟娄海岸的温泉去审问。路途虽然不远,但铁锁锒铛步行而去,需要在中途的小村里住宿一宵。这小村名叫盘代,地方极其幽美,真是风景如画,尤其碧海青松相映,岸边小庙隐藏在松林之内,风趣无穷,有间喟然长叹,吟歌道:
苍松何矫健,枝叶相虬蟠;
归来幸再见,此行如能还。
又对小庙的菩萨求道:
在家饭满笥,在旅敬叶椎;
佑我留此命,怜我实无辜。
一个年未二十岁的小伙子,闯下了滔天大祸,临死前,盼望奇迹出现,留他一命,读来令人心酸。但是菩萨无灵,终于难逃一死,他和他的同谋同时斩首了。
上古篇白村江之战与壬申之乱(1)
历史上,中日之间第一次的战争,是在公历663年,起因如下:
在第七世纪中叶,朝鲜半岛有三个国家,鼎足而立,百济、高丽和新罗,互争雄长,而新罗是最被欺侮的一个。《通鉴纪事本末·唐平辽东》一章里记道:
高宗永徽六年,高丽与百济靺鞨,连兵侵新罗北境,取三十三城,新罗王春秋遣使求援。
于是唐高宗就开始对高丽、百济用兵了。《旧唐书》里写道:
五年(显庆)三月辛亥,发神丘道军伐百济……八月庚辰苏定方等讨平百济,面缚其王扶余义慈……十一月戊戌朔,邢国公苏定方献百济王扶余义慈太子隆等五十八人,俘于则天门,责而宥之。
在《苏定方列传》里,《旧唐书》更写得生动:
显庆五年,(定方)从幸太原,制授熊津道大总管(《新唐书》作神丘道大总管),率师讨百济。定方自城(《通鉴纪事本末》作成)山济海至熊津江口,贼屯兵据江,定方升东岸,乘山而阵,与之大战,扬帆盖海相续而至,贼师败绩,死者数千人,自余奔散。遇潮且上,连舳入江,定方于岸上拥阵,水陆齐进,飞楫鼓噪,直趣真都,去城二十许里,贼倾国来拒,大战,破之,杀虏万余人,追奔入郭,其王义慈及太子隆奔于北境,定方进围其城,义慈次子泰自立为王。嫡孙文思曰:“王与太子虽并出城而身见在,叔总兵马即擅为王,假令汉兵退,我父子当不全矣。”遂率其左右,投城而下,百姓从之,泰不能止。定方命卒登城建帜,于是泰开门顿颡。其大将祢植又将义慈来降,太子隆并与诸城主皆同送款,百济悉平。
百济之战,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是并未能真正的“悉平”。百济都城泗泚陷落之后,情况非常凄惨,到处断井颓垣残破不堪。苏定方奉诏凯旋,带了重要的俘虏领军归国,留下了郎将刘仁愿守泗泚,并以左卫中郎将王文度任熊津都督,抚纳残党,总共兵力不足万人。王文度没有能达成使命,病死了,只剩下了刘仁愿孤悬异域,坐镇荒城,这当然给百济一个复国的机会。百济的故将鬼室福信,一肚子的鬼主意,会同了百济的和尚,《唐书》里作“浮屠道琛”,《日本书纪》里作“僧觉从”,组织了起来,聚众占据了周留城,并且不断偷袭刘仁愿的部队,居然打起游击战,也被他们讨到了若干便宜。他们于是遣使日本。百济和日本之间,本来早有关系。日本佛教文化,大都传自百济,日本的飞鸟川的一个支流取名百济川,百济川边有百济寺,百济寺旁有百济村,专门安置由百济来的技工,而百济的王子丰璋,那时方在日本为人质。鬼室福信遣使献上了虏来的百名中国俘虏,同时要求把丰璋由日本接回去,拥立为王,并且请日本出兵相助。
当年的日本,皇太子中大兄掌政,母亲是他拥戴出来的齐明天皇,已经六十余岁的老太太。他计取了政敌有间皇子之后,更红得发紫,为所欲为。一方面他运气也好,所派遣的部将阿倍比罗夫,东征北讨,所向必克,自以为武力强大,可以西向开疆拓土了。并且对任那府的桥头堡,始终未能忘怀,现在乘百济来乞援,正是规复的绝好借口,又以为唐兵好惹,连鬼室福信都能捉到百十个来,日本大军一去必然可以杀得痛快。庙议的时候,那些武将都摩拳擦掌个个跃跃欲试,很快决定了,毅然慨诺做丰璋的后盾,加入了这一次的国际战争。
鬼室福信更是高兴,他索性引兵围刘仁愿于府城了。唐高宗闻警,于是“诏起刘仁轨检校带方州刺史,将王文度之众”,来救仁愿。刘仁轨是个文武双全的将才,曾经因为督粮,而粮船翻了,受了处分,倒过一阵子楣。这时东山再起,他果然连战皆捷,福信不得已释了围,两刘汇聚之后,虽然胆壮了很多,但究竟兵少,不能采取攻势,暂时僵持,密云不雨,等待大风暴的来临。
日本庙议既定,中大兄开始动员,他计划得十分周密,有藤原镰足相佐,做得非常彻底,首先请他母后齐明天皇御驾亲征,以增加声势,调遣了全国各路军马,集中了所有大小船只,浩浩荡荡地兵发难波,直驱筑紫。在御船上,除了天皇之外,皇太子中大兄、皇子大海人、众妃嫔、宫人、侍从、巫女,一起都出征。巫女一路上祷告神只,祛祸降福,各种仪式举行得好不热闹,真是使尽了吃奶的劲,以博取这次的胜利。但是大概巫女不够虔诚,福未降而祸亦未祛,神未到,鬼反先来,这次出师不但不利,几乎招致了大难,中大兄的命运从此逆转了。齐明天皇已是六十八岁的老婆婆,禁不起舟车的劳顿和对战争的恐怖,早就奄奄一息。况且那时的旅行,受了大军的拖累,一切都是牛步化。正月初六由难波解缆西征,穿过一平如镜的濑户内海,到达福冈,驻扎在朝仓山下的行宫时,竟是五月了。南方天气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