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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是那个与二爷不共戴天的七爷。她觉得这大千世界唯有七爷才能与双料春爷抗
衡,救出夫君也唯有七爷。尽管往事如噩梦,即如此她也不觉得七爷是个完完全全
的恶人,要这般她与二爷也定然不能活着出山。她想想唯有找七爷这一条路可走。
望七爷念旧日情份救出自己的夫君。
时值初秋,朝日灿烂,田野葱绿,和风清爽。玉珠和桐一前一后走在土路上,
待走到一个丫型岔路,玉珠望着路旁一株参天古树,轰然如遭雷击。她记得去年这
同一个时节浪人驹子带她逃命下山,他们曾从这株老树下经过,只是在这路口拐向
了另一隅,那祠堂,那夜晚,历历在目却又恍如隔世,玉珠有如灵魂出窍,脸色苍
白,脚步踉跄。桐在后面发现了她的异样,便赶紧上前将她搀住。桐不让她再走,
把她扶到近处的一块干净地坐下歇息。过了许久,玉珠才渐渐回过神来。
这时他们离大山已经不远,山半腰的巨石和树木都看得清晰,山顶上的山寨也
于树丛间依稀可见,玉珠望着望着不由流下了泪,啜泣出声。桐是个懂事的孩子,
并不多问。待玉珠擦干了泪水方说:“姐咱走。”他一直称玉珠为姐,称二爷为
哥,是他妈教他这么叫的。
再走时日头已渐渐升高。风刮着闪闪发亮的枯叶,在半空中忽上忽下飞扬。道
路已明显向上倾斜,愈靠近大山愈感到大山的寒气袭人,如同迎面而至的是一座冰
山雪岭。空气也变得潮湿,透出山谷间特有的腥腐味儿。这时大山就吓人地矗立在
他们面前。
上山的路于草丛间隐约可见,他们循着踪迹行走,依然是玉珠在前桐在后。桐
手里提着一根捡来的木棒,眼光四觅,俨然像一个刚出道却又尽职尽责的少年镖
客。
天地间突然一声唿哨,随之一伙强人从林子里亮出身影朝他们奔来。惊慌间玉
珠认出当中的一个是山寨里的八爷。于是急急向他呼喊:“八爷是我。”
八爷也冷丁认出了玉珠,立刻挥手止住了手下个个欲立头功的喽罗。八爷诧异
问道:“新夫人为何回归山寨,究竟出了什么事?”
说起来玉珠虽在山寨时间不长,却毕竟是瓢把子二爷的压塞夫人,所以山寨里
种种事体皆有所闻。这八爷是山寨头领中年纪最长而座次最末的一个爷,八爷对如
此明显的本末倒置却不介意,这一是缘于他的平庸无能,二是缘于他的厚道老成。
八爷在山寨有着很好的人缘,默默行事,与世无争,二爷一向待他不薄。在七爷发
动的那场纂位行动中八爷是爷中对二爷最温和的一个。这个二爷有数,玉珠也有
数。所以进山就遇见八爷使玉珠颇为心定。她如实向八爷讲述了眼下二爷的遭际,
又如实讲了自己进山是求得七爷的搭救。八爷听了半晌不语。后转身对众喽罗说句
你们巡山去吧。众喽罗尽管不甚情愿也只得从命离去。这时八爷方实言相告,说她
还是不见七爷的好。玉珠问咋?八爷说你若见了七爷,七爷定准不会放你下山。
玉珠惊诧道:“七爷他……他是只爱财宝不爱女色的呀?!”
八爷苦笑笑说:“你说的那是老皇历哩,如今的七爷已不是往日的七爷了。他
既爱财宝,更爱女色。”
玉珠摇头道:“不会,我知道七爷这人,七爷亲自对我说他自小练童子功,近
不得女色,一旦让女色破身也就破了功夫。”
八爷望着玉珠一笑,道:“不是你告诉七爷童子功练不得,不沾女色的男人死
后过不去阴阳河吗?”
玉珠闻听八爷此言怔住,眼瞪得如同圆杏,她自是不会忘记自己确曾对七爷说
过这种话,可说这话只为消除七爷对夫君的偏见与仇恨,目的是救出夫君的性命,
却断没有教七爷改弦易辙的意思。而七爷竟认了真,她难以置信。
八爷缓缓道来:“自你们逃下山后,七爷便整天嚷嚷:山寨不可一日无压寨夫
人。让手下人立刻给他张罗。女人就一个接一个被抢上山来。七爷也真算个格路
种,就像一头刚放出栏的公牛,不开性则罢,一开则不可收。对抢上山的女人不计
年龄不计美丑一概受用,没一个疏漏。不过在选定压寨夫人一事上却十分地挑剔,
啥样的美女子他一眼就能瞧出毛病。不是嫌脸宽了就是嫌下巴短了,不是嫌眼睛小
了就是嫌嘴巴大了。再就是什么腰粗了腿短了乳小了腚大了唇厚了牙黄了眉直了鼻
歪了之类……一句话就是抓个天仙女来他也会挑出个百八十样不顺眼的地场。这就
教手下人犯难了,问他到底想要个啥样的,你猜他怎样答?他瞪眼一吼:‘你们都
不曾长眼看看二爷的新夫人是个啥样女子么?就比着那模样长相的给我找!差她半
点也不中!’我这么一说你心里就会明白七爷装的是啥心思。今番你自己上山,这
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
玉珠脸上罩了一层愁云,她看看身边的桐,桐也同样愁眉不展。他们长途跋涉
来到山下竟是白跑路,断了救二爷的一线希望,实不心甘。玉珠咬咬牙说:“想想
我还是要去见七爷一面的,央他念旧日情份救救二爷,上次为救二爷我把他说动了
心,也见出他那份仁义,这次没准也能把他说动了心。”
八爷连连摇头,道:“今非昔比,今非昔比,有言色胆大于贼胆,又有言不怕
贼偷就怕贼惦记,七爷既然已经惦记上了你,他就不会为了啥虚虚飘飘的仁呀义呀
的放过你去!我也是念着与二爷旧日的情份才对你这般忠告,与其让七爷留在山寨
不如赶紧回去另谋他法,救出二爷来。”
玉珠觉得像堕入万丈深渊……
玉珠和桐于天擦黑时返回酒馆镇时被候在镇口的镇丁抓住了,这多少也在玉珠
的意料中。对于自己,她已无暇顾及,她甚至想这样也好在牢里能见到自己的夫
君。但她却不想连累了无辜的桐,她一再向镇丁诉说这一切与桐无关,让他们放了
桐,可镇丁不予理睬,将两人一起带进双料春爷家大院。
双料春爷不更旧习,听说抓来了二爷的女人立马开审。缘于女人,又是强盗头
子的压寨夫人,双料春爷的兴味更浓,为能看清女人的容颜,他叫手下人把所有的
马灯捻亮,屋里立时明明光光。
捻亮了灯,双料春爷就吩咐带女人。女人进屋,周身被光明环绕,双料春爷兀
地瞪大了眼珠,那一刻他差点脱口喊出声:春娥!春娥是他的小妹。这站在前面的
女人模样体态与他的小妹春娥相像得毫无二致。连双料春爷的手下人也被弄得难分
难辨。
带下去吧。双料春爷挥手说。不再审。
双料春爷不审女人并非因她长得与他小妹相像而心生怜惜。他没有那份好心
肠。他所以将玉珠退下是因为他突然想到这女人对他另有用场。她为他解开了一颗
久缠于心的死结,他重重舒了一口气。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财大势大的双料春爷来说也自不例外,眼下他小
妹春娥正是他难念的一本经。
这春娥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子,双料春爷的父母在世时对这个老生闺女的那
份纵爱自不必说,在他们过世后当哥哥的双料春爷也同样对她百事依顺,听之由
之。说来这也算不得什么,俱在情理之中。而问题出在她的终身大事。
春娥从小许配给北面上庄镇大财主姜伯超的三少爷。那姜家三少爷是个有志气
的读书人,这于家小小姐是个姣美的闺中女,这门亲确称得上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百无挑剔。两家议定只等三少爷读毕了书便给他们完婚。可这世上的事常常是有根
没梢的,好事难说就有个好结果。那姜家三少爷在城里读毕了书刚回家就一病不
起。且生的是一种怪病,整日昏睡不醒,只在饿时醒来进些饭食,吃过接着又睡。
这么一副光景自然谈不到婚娶。这样拖了两年有余,前些天姜家突然来人,说要给
他们的儿子完婚“冲喜”,借喜事冲一冲或许就能好了病。这种“冲喜”自不是姜
家自己的发明,在当地从古至今都甚为时兴。说是迷信,又确有许多喜至灾去的例
证。当然,这种做法带有一种很残酷的倾向,须以二人某一方的牺牲做为代价。而
问题在于民间的什么事体一旦成为一种规范也就约定俗成,人人都须遵循。不如此
便为人所不齿。说到双料春爷身上,虽然他品行不端为所欲为,可在这方面也不敢
毫无顾忌,他觉得既然姜家提出完婚冲喜,他就没有理由不答应。但他小妹春娥却
坚决不从,话说得也苛: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和那具活尸成亲。双料春爷和其他
家人好生规劝,晓以道理,可春娥已铁了心,任旁人说破了天,末了还是个不应。
双料春爷没了招法,焦躁异常,烦恼无边,正这当口他见到了与他小妹相像得宛若
一人的强盗头子的女人。
双料春爷再审时辰已至五更时分。
屋里重新变得昏暗。双料春爷唯在昏暗环境中才会感到自在和安逸。昏暗使他
心情镇定且充满自信,也能将各种情绪表现得充分而圆满。这时他已觉得胸有成
竹,为此他颇感惬意。他告诉女人不要害怕,他问女人有什么要求,只要能做的就
一定为她做。
“放了俺男人。”女人说。
“还有呢?”
“放了俺男人。”
“还有呢?”
“放了俺男人。”
“唉,反来复去一件事,可单单是这一条难办哩。”双料春爷道。
“放了俺男人,让俺们离开这地场。”女人很执拗。”
双料春爷摇头道:“你听了,放你男人难,他亲口对我讲他是山上的土匪头子
二爷,这二爷可是官府通缉许多年的要犯,放了他我可要吃官司。”
女人听了惶惶地盯着双料春爷,她没想到这恶霸已知道夫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