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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在卫生所给受轻伤的人包扎。昨天我们这里遭到了轰炸。”奥尔加·华西里耶夫娜解释说。
“知道,我的天使,我自己也钻进防空洞躲避炸弹了……但是我不能让您——将军夫人,让您的一双娇嫩小手,在这里挖土,磨出硬茧来。”
“我就是为这个才到这儿来的。”
“我来给您找一件蛮有意义的重要差事。”
奥尔加注意到,在旁边挖坑的妇女们在好奇地听他们谈话,于是,很生气地打断古巴林的话:
“尼卡诺尔·普罗霍罗维奇,在这里大家都平等,干活的定额也是一样的……别让我去干别的活。”
她哪里知道,这个看门人古巴林竟然是旧日的公爵之子尼古拉·斯维亚托斯拉沃维奇·格林斯基。这位学识高深和渴望德军到来的人正在打她这个迷人的女人的鬼主意,在觊觎着她实际上不存在的财富,他不相信,她会把继承的全部珍宝倾囊献给国家,以应战争之需。他的弟弟弗拉基米尔是德国特务机关“阿勃韦尔”的小头目。尼古拉本应奉弟弟之命混在莫斯科民兵中间去西部战线,到那里去投奔德军,汇报弗拉基米尔(德国人给他的代号叫“凯撒”)在战争初期领导的特工组的活动情况,汇报这个特工组目前所在的地点,他们拟好的暗杀斯大林和其他布尔什维克领导人以及主要将领的计划。
但是,在民兵乘火车西行去前线的途中,尼古拉·古巴林听到了许多斯摩棱斯克高地浴血战斗的情况,他害怕了。和德国人去拼刺刀,再找机会去举手投降?这保险吗?如果他们看不出你的用意怎么办?如果这边的人看见怎么办?……再说子弹是不长眼睛的,不,子弹是可以百发百中的。
他又想到,他的弟弟弗拉基米尔此刻正在莫斯科一所军医院里,带着红军少校普季岑的身分证件,医治手伤,反正暗杀斯大林的事尚属渺茫(德军迟早会进入莫斯科的),尼古拉当然也就不必着忙了。当火车行至戈利奇诺的时候,他发狂般地抓挠自己的胸膛,脸上居然也假戏真做,出现了苍白,额头上汗水淋淋,结果,让他下了车,送进了卫生站。
就这样,这位看门人出身的民兵掉了队,后来就留在戈利奇诺,归负责领导挖战壕、防坦克境和修建立木质工事的指挥部调遣。这个化名古巴林的格林斯基,以年岁和相貌博得了领导人的好感,再加上和房屋管理员巴丘林的邂逅相遇,古巴林居然当上了一个小小的领导,充任巴丘林的助手,专管各工程队的挖土和伐木工具的供应工作。
“呶,您知道,我的天使,我是想尽量给您安排得好点。”古巴林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走开了。
傍晚,五光十色的挖壕民工大军涌向松林,各归各的帐篷,坐在破旧不堪的桌子边吃晚饭。奥尔加·华西里耶夫娜吃力地拿起汤匙,勉强从铝锅里扒出一点油腻的黍米粥。这时有个年轻女子走到她身边。大家都认识这个专管送水的女人瓦丽娅。她整日价手脚利落地赶着一匹驮着消防水桶的老马。瓦丽娅按时把新鲜的泉水送到各挖场工地上去。她有一张惹人喜爱的小脸,圆润柔媚,不妖不艳。当她微笑的时候,眉目含情,充满了一种特别诱人的惨力。使人觉得她的微笑和令人迷惘的眼神中闪烁着善意。在妇女们中确实有关于她的流言,说她和某领导有“瓜葛”。有人看到她曾和一个人所不知的中尉去不远的树林中幽会。不过,奥尔加·华西里耶夫娜对这些女人们的饶舌并不介意,照样友好和善地待她。
“将军夫人,我给您捎话来了。”瓦丽娅用膝盖在桌子下面碰了碰奥尔加·华西里耶夫娜的腿,悄声说。
“我叫奥尔加……”
“过去叫奥尔加,可现在是将军夫人……大家都知道。”
“什么?捎来什么话?”
“古巴林托我转告您,说上面的领导托他……请您去军官食堂去用晚饭……有香槟酒、巧克力……想给您在那儿安排个工作,您的女儿也要安排到司令部的卫生所去……”
“什么样的香槟酒?甜的、半甜的还是没味的?”奥尔加·华西里耶夫娜瞥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伊林娜,故作关心地问。
“鬼才知道!香槟就是香槟呗。隆隆发响,呛人鼻子。可别后悔,将军夫人。”瓦丽娅劝说道。
“不过,要加上冰块行吗?”伊林娜也故弄玄虚地问道。
“瞧你说的! 现在哪来的冰?!”瓦丽娅惊奇地说。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将军夫人们是要喝放在银桶里的冰镇香槟酒的吗?”
瓦丽娅终于明白了,奥尔加·华西里耶夫娜和她的女儿是在拿她取笑,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不知如何是好。
松林周围夜已深沉,该是安歇的时候了。汤匙碰铝锅和铝盘的声响逐渐消逝,女人们就餐时的喧闹声仿佛已被夜色吞没。只有烦人的蚊虫声突然占了上风……
但是,岂止是蚊声,此刻,德国轰炸机群正向莫斯科飞来……
第十六章
我们的歼击机中队发出悠长而吓人的咆哮声,从森林上空一掠而过去迎击敌机。在西边,透过枝叶繁茂的幼松树梢的缝隙,可以看到遥远的探照灯光似乎融化了空中的黑暗,把广漠无垠的星空打开了一道道裂口。
隐约可闻的机枪对空射击声和清脆的机关炮射击声,很快就传到了宿营地。
“嗡——嗡——嗡!”德国轰炸机的发动机一阵紧似一阵,发出调门不一、震慑人心的吼叫,这低沉而可怕的音响仿佛充满了整个星斗密布的夜空,从四而八方传到了修筑工事的人们的营地。
过了一会儿,在德国轰炸机的嗡嗡声中,突然冲进了越来越大,但又若断若续的歼击机吼叫声。这是一架单个的歼击机,似乎就在小松林的上空盘旋。飞机的发动机在宿营地的上方象是受了致命的一击,尖声号叫起来,接着听到象开枪一样啪的一声,干是天空中只剩下德国飞机有节奏的轰鸣。大家都听得出,这是歼击机发动机的爆炸声,许多人看到,这架飞机侧身向明斯克公路下滑,向不远处的一个无名湖冲去。湖的周围有丰茂的芦苇和泥泞的沼泽地。继而,湖那边传来猛烈的撞击声,随后是溅水声和烧红的铁块浸入水中的声音。
奥尔加·华西里耶夫娜吓慌了,还没来得及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伊林娜已经手脚敏捷地从树权上取下卫生包,激动地喊道:
“妈妈,快跑!我们的飞行员在那儿要死了!”
有几十个人,主要是年轻人向歼击机坠毁的方向跑去。奥尔加·华西里耶夫娜也跑到了松林边上,但是她看到距黑压压的苇塘还相当远,犹豫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这时,就在离她十米处,有个跳伞员落地。他的脚沉重地撞到地上,然后侧着身子倒下,紧接着又仰面翻过来,他象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躺了片刻。
“是德国人!”奥尔加·华西里耶夫娜惊恐中闪过这个念头。
跳伞员动了动,然后坐起来,只见他忍着疼痛,含糊不清地嘟哝着。她听得出,这是咒骂的话。
“是自己人!”她轻松地吁了一口气。
从松林里跑出的人群围住了跳伞员,帮他站起来,解开降落伞的背带。
他就是维克多·鲁布列夫中尉。
“从这里到库宾卡有多远?”他带着极其沮丧的心情问。
“还相当远哪。”运水员瓦丽娅替大家回答,“坐在我的车上,把你拉到司令部,再由那儿换坐汽车。”她指了一下林边套在双轮马车上的那匹马,车上有一只桶。
……这又是一次机会。伊林娜如果在树林中再拖延几分钟,她一定会遇见那位怀着火热青春的初恋之情爱着她的维克多·鲁布列夫,每当她忆起那位“列宁格勒的中尉”时,心头总有一种甜蜜的忧愁和朦胧的怅惘。也许,她会认不出他来?这很可能,因为他们两人仅仅有过两次短暂的相会……
鲁布列夫中尉来到团部,这是一座两层楼的砖房,用竿子撑着伪装网。他把揉皱的伞衣用背带捆好,放在走廊的角落里。有一位带红袖章的上尉坐在值日桌旁。他走上前问道:
“向谁报告情况?”
“有什么事?”
“瞧,我是执行任务回来。没找到机场,可燃料用完了……不得不跳伞……”
上尉板着面孔,他那眯细着的眼睛里闪着令人生畏的寒光。他说:“大家的燃油都够用,都找到了机场,你怎么,是单独一个在飞吗?”
“我起飞时掉了队……因为忘了拔去头盔上的插头。险些没掉了脑袋。”
“瞧,我说嘛!”值班员嘶哑着嗓子说,把值班日记拿过来,问:“姓什么,哪个大队的,”
记下了应记的项目以后,上尉已开始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鲁布列夫,说:“现在,大家都在上边,”这是团指挥所的隐语,“在反击德国人的空袭。而你这位英雄拿张纸,把情况写下来。只是要写实情!”
鲁布列夫用无可奈何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上尉,转身向机场走去,加油车正在那里为执行战斗任务归来的歼击机加油……
第二天,鲁布列夫中尉果然要回答军法调查员的讯问。军法调查员是根据军事检察长的委托来查明飞行员损失作战飞机的情况的。维克多有口难辩,因为空中侦察没有发现他的飞机坠落的地点,也就无法派专家去检查螺旋桨,以断定鲁布列夫是否在夜战中撞击了敌机。“容克”式飞机在索尔涅奇诺戈尔斯克地区的坠毁地点倒是找到了。但是,这架德国的飞机残骸分布在很大的一片泥泞不堪的沼泽地,那是油箱里的高辛烷汽油爆炸造成的。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断定,敌机确实是被撞落的,而不是被机枪火力击毁的,因为在轰炸机的碎片上发现了弹痕。再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