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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同时代的爱情故事:就这么嫁给了他-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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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了严重的肺炎和脑衰竭,以后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用脑了。一听这话我比许有文还急,连脑子都不能用了,那他对我还有什么用处啊?我这婚不是结得更不合算了吗?好在还有那部正待出版的長篇,也许能发行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册,财源滚滚,到那时﹐一切都好说了。
  人不走运,喝凉水也塞牙,脚后跟能踢伤后脑勺。《小姐坐台》最终因为总编不同意而不能出版。我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用书面语言叫“具有顽强的意志”。我不能这样轻易放弃了。这两年多的经历告诉我,女人只要善于独辟蹊径,死了的人也可以叫他活过来。我敲响了文艺出版社总编的门。一听我是《坐台小姐》的作者,他惊讶得有几秒钟仿佛断了电。是因为我的美丽(我希望如此),还是把作者与里面的主人公作了一些联想?我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说自己也感到这部小说有许多不足,但自己也说不好,想改也无从着手。总编连说:一样的一样的,作者都是如此,再好的医生也不能治自己的病嘛。他对小说印象很深,他一条条说里面的不足,我就坐在他对面向本子上记。记了一会儿我说:你们的空调真热。我把羽绒服脱了,只穿着那件薄薄的毛衣。此后﹐总编辑的指点就没有开始那样条理了。到了下班时间,我说:总编,我想请您吃顿饭,请您千万不要拒绝噢。总编说﹐这怎么成?这怎么成?不知是问我还是在问他自己。我要帮他找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说:总编,我请您吃饭不是白请,今天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要一边吃饭一边指点我噢。这个缀音“噢”字我是跟北京的一个女记者学的,用得恰到好处,能把人衬托得现代而且纯真。我发觉老头子大都喜欢这个字带来的效果。
  我带总编去一家店面很小但很干净雅致的酒店吃饭,挑了一个小房间,但两个人还是显得空荡荡的。吃罢饭我邀他跳舞。跳了一会儿﹐我就说:写作真累啊﹐我都有种撑不住的感觉了。说着顺势把头靠到他的肩上。总编个子比我矮,我的腮正贴在他的耳边,当我把两只颇有杀伤力的乳房紧紧贴到他的胸脯上时,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那一刻我就明白,老头被我攥到手里了。
  大概是在四天后﹐我把总编诱上了床——说床似乎不合适,因为那是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我用诱这个字,是因为总编是个很传统的人,在我脱下衣服的时候他大概还没拿定主意。也许是年龄的缘故,但更可能是心理的缘故,我們短兵相接的战斗只持续了几分钟。总编一面收拾衣服,一面清醒过来,大概此时他后悔了。有许多时候我不明白,贞节妇道之类不是男人套在女人身上的枷锁吗?不是伪道者挂羊头卖狗肉的谎言吗?怎么有些男人比我们女人还在乎?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大概担心自己的放纵会给出版事业带来巨大损失,因此他依然建议我不要急于出版,起码要认真修改一下。不要急于出版我干吗采用非常措施?我说我会认真修改的,修改完了呢?他说你再把稿子送编务室,到时候我同意就是了。他直接同意不就行了吗?修改那是没必要的,因为按照他的意见怕是要把卖点都改没了。
  下面的一切都很顺利,许有文的那个朋友对这部书信心很足,书还没出版,就发动他所有的关系进行炒作。书出版后,果然行情不错。有一天他找到我说,最好争取相关部门把这书列为禁书。我听了大吃一惊,列为禁书那不前功尽弃了吗?他说有幸列为禁书,你会一夜之间成名的。现在的读者是越禁的越读,书商们是越禁的越卖呢。比如《金瓶梅》,为什么知名度那么高?头号禁书嘛。他说:“如果运作成功,书的发行主要靠二渠道,也就是书商。利润书商六成,你二成,另二成嘛,君子算明账,就归我了。如果你同意,我就开始运作。”我稍作犹豫,表示同意。
  这件事运作得不是很成功,相关部门的朋友说,现在这事情很敏感,弄不好弄巧成拙。最后想了一个变通的措施。几天后要召开纪念毛泽东某讲话发表五十周年的会议,他在发言时要强调大力弘扬主旋律,然后举《小姐坐台》为反面例子,娱记们则给做做文章,起到列为禁书的效果。那个座谈会是在五月初召开的,第二天省城几家报纸都登了《〈坐台小姐〉应当禁》的报道,认为这种迎合读者低级趣味、“用身体写作”的所谓作品越来越多得到出版,是与弘扬主旋律背道而驰……
  效果果然极好,二渠道的发行捷报频传。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卖出十万多册,加上出版社的稿费版税,我便有了五万多的收入。这更坚定了我立志成为美女作家的信心。
  六月的一天,文联请了一位大学教授,讲跨世纪文学创作趋势。他提到自己正在着手准备写一部现代情感小说,我的心跳起来。我婉转曲折地向人打听到,教授的妻子正好出国了,要三个月才回国。教授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在美国留学,女儿远嫁上海。也就是说,目前教授独守空房!报告结束,我立马撵上教授请他给我签名。教授虽然颇有名气,但被追星样要求签名大概还是第一次,他有些激动,写的字就更加歪歪扭扭。此后我又几次给教授打电话,教授正有我所希望的热情,甚至约我去他家“研讨”。我欲擒故纵,隔了一天,在教授再次邀请时才如约到他家里﹐向他请教情感小说的创作。我特意穿了那件开胸很低的裙子。教授侃侃而谈,一双眼睛总是利用一切机会在我的胸口扫描,仿佛那里就有一部情感小说。临走的时候﹐我留下一本《坐台小姐》请他指正,说抽个时间再登门请教。听到我的这番话,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过了四五天,他打我的传呼,说已经拜读了,有很多想法想和我探讨。当然我知道他真正想探讨的是什么。我们探讨了不长的时间,教授竟出人意料地像外国戏里求爱一样跪到我的脚下,我遇到过的最多情的男人也没有这般举动,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说﹐我把您当作可敬的老师,您怎么有这种想法?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教授说我把你当成天使了,当成心肝宝贝了(教授此时没了讲台上的妙语连珠,用起了大俗人的大俗语)。他说他对老婆早没了冲动,而一般女人他又提不起兴趣,但在第一次看到我时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说着就急切地解我的裙子。我说:其实我也为你的渊博和风度倾倒了。但今天不行,今天我心情不好,过些日子再说吧。他问有什么事让你发愁?我说有家出版社约我写部情感方面的小说,都催好几次了,可我心里还没个数。他说:这有什么好愁的﹐我正在写一部长篇,正符合出版社的要求,写完了我就送你作礼物吧。我说这怎么行?身子却软软地靠到教授身上了。我倒不是作态,我实在为自己牢牢抓住了这个机遇而极度兴奋以至要休克了。
  教授的创作很顺利,他说我给了他灵感和创作激情,一个多月就写了近十万字。照此进度,在他的黄脸婆回国前就能完成。我已经在着手准备接受记者采访的答词了。一天中午﹐教授打电话來说﹐今天他缺乏创作激情。那么﹐只有我上门给他送激情了。这些天来我几乎是随叫随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嘛﹐要有收获就要有耕耘。教授耕耘我的身体,我收获教授的小说﹐这没有什么不公平的。然而那天我们正忙着耕耘时,门锁忽然响动起来。教授只来得及穿上一条裤腿﹐他的黄脸婆就从天而降了。女人的衣服更麻烦些,我几乎仅仅遮住了几个关键部位。黄脸婆脸并不黄,而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她走到我面前左右开弓给我两巴掌。我自知理亏,但却不能露出我的心怯。我说:你凭什么打我?他已经不爱你了,他要娶我,我们顶多是未婚同居。是吗﹐教授?我看着还有些惊惶失措的教授,示意他把床上对我说的话重复给他的黄脸婆听。教授对老婆说﹐我们好聚好散,我的确已经爱上她了。黄脸婆万分失望,说﹐我接到电话还以为是这个婊子勾引了你,没想到你也竟然这样无耻!知识多并不代表有智慧,黄脸婆是博士生导师,处理这件事却是非常的没有竞争力。黄脸婆断然决定和教授分居,倒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她大概是要以自己的开明争取教授浪子回头。教授不受干扰,正好继续创作。
  风平浪静过了近两个月,小说快要脱稿,出版社也已经联系好,只等最后一章完成。但这一天黄脸婆又把我和教授堵在了屋里。这回她没闹。她说我请你们看几部电视片。电视片是用眼下最先进的针孔摄像机拍摄的,不是很清晰,但一男一女床上的镜头却也清清楚楚。女的是我,不容置疑,男的不是教授也同样不容置疑!我小看黄脸婆了。这两个月来,她雇了人一直在跟踪我,拍下了上百张照片,把我与一位娱记(他答应要全力宣传我和我将要出版的作品)、作协副主席(他答应要为我召开一个高档次的作品研讨会)床上的切磋都拍了片。
  一切努力化为东流水。黄脸婆把那些录像和照片广为散发,我脸皮再厚也没法出门了。这时我给丈夫许有文打了个电话。打电话时我哭得很伤心,我为自己被人耕耘而没有收获而发自内心地哀伤。许有文显然理解为我是在忏悔过錯。这也正是我要的效果。几个月来,我一直在外租房子住,我已经对他说过,缘分已尽,我们还是准备离婚吧。倒不是为了和教授结婚,关键许有文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
  在电话里﹐我说我不想活了。然后我好像不经意地告诉了他我的地址,然后我服下三粒安眠药,把一个空药瓶摆在床头。许有文把我送进医院,让我饱尝清洗肠胃的滋味。出院后﹐他说一切都已过去了,我还是他深爱的妻子。

  孔雀(1)

  司马愚
  男,又名章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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