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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师傅亲自来的。”成瑶回答道:“你的意见都告诉他了。他说他想和你见一次面。”
“他有什么事?”
“他要汇报策反的情况……”
李敬原点了点头,“可以和他约个时间。”他知道长江兵工总厂的党组织,在技术人员中间,作了不少工作。他还知道总厂厂长是个学兵工的老留学生,接受过成岗的影响,长期以来不满美蒋特务对工厂的把持,现在思想动摇,不愿离开大陆,厂里的党组织,认为这个人是可以积极争取的。
“肖师傅还说,他们想为营救集中营里的同志作一件工作:将厂里稽查处缴械,强迫特务打电话给二处假报情况,诱捕特务头子,打乱敌人的部署。他希望继续留陈松林在厂里帮助工作。”
李敬原一时没有回答。诱捕敌人并非容易的事,像徐鹏飞那样的对手,是不容易上钩的。但是,工人群众的智慧,给了他很大的启发:创造条件,引诱敌人犯错误,不仅有利于营救战友,而且确实可以打乱敌人的部署和行动,甚至从俘虏手上获得敌人的机要情报,有利于解放后的工作。他觉得有必要找老肖谈一谈,仔细研究一下这项聪明的建议。“李大哥!”成瑶的声音里,终于忍不住透出了一种焦急不安的情绪。她急切地等候着李敬原的到来,正是为了告诉他一件不幸的消息。可是,他在室内来回走动着,反复考虑肖师傅的建议。成瑶再不能等待了,她打断了李敬原的思路。“告诉你一件不好的消息!”
李敬原立刻站住了,转头望着成瑶。
“渣滓洞和我们的联系中断了。”
李敬原额上的皱纹,动了一下,沉着地追问:“和渣滓洞什么时候失去联系的?”
“联络站的报告是昨天送来的。”成瑶不安地回答着:“联络站说昨天华子良到磁器口时,特务跟得很紧。”“白公馆和磁器口联络站,还有联系吗?”
“嗯。”成瑶点头。
李敬原不再追问,独自踱来踱去。和渣滓洞联系的中断,对他来说,是严重的事情。安插那个同志去作看守员以后,地下党和集中营建立了经常的联系。后来又建立磁器口联络站,通过华子良,使白公馆、渣滓洞和地下党的联络更紧密。营救集中营里战友的计划,也是依靠这条联络路线来安排、部署,并且互通情报的。可是现在,和渣滓洞的联系突然中断,这给地下党的营救行动,带来了新的困难。
李敬原更担心的是,已经两天了,那个当看守员的同志仍然下落不明。如果他出了问题,会给党带来更多的牺牲。
从美国秘密代表团到达重庆以后,敌人的破坏活动,在各方面大大加强了。必须彻底地粉碎敌人的破坏阴谋,才能完整地保卫城市;只有现在减少一分破坏,才可能为将来建设增添一分力量。李敬原不仅越发感到责任重大,而且也深感到困难重重。
渣滓洞联系中断,更使他为这突然出现的危险而忧虑。从已经掌握的情报看,敌人分批屠杀的阴谋正在加紧进行,李敬原不能不为战友们的安全担心……“必须抢在敌人前面。”李敬原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但是,怎样才能抢在敌人前面呢?李敬原回到成瑶面前,像是征求对方的意见,又像是想从她的见解中印证自己的看法似的,问道:
“你觉得当前的形势怎样?”
“敌人像疯狗一样的猖狂,”成瑶痛苦地回答道:“我真担心。”
“胜利就在眼前……”李敬原微微收缩着眉头:“当然,胜利是不容易的。”
成瑶低头沉默了一阵,才抬起头说:“听见江姐牺牲的消息,我总是想着集中营里的同志,他们的处境多么危险!”“是很危险。”李敬原坦率地说:“所以我们要加紧工作,不过,在革命斗争中,再困难的考验我们也经受过,就是白公馆和渣滓洞全部失去联系,我们仍然要抢救自己的战友。老许和许多老同志,在集中营里作了可贵的工作,我相信失去自由的战友们,对待一切困难,会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会有自力更生的决心的。”
成瑶静静地听着,李大哥的话她完全相信。
“学校、工厂,我们的任务也很艰巨,但是那里有的是群众,我们最担心的仍然是集中营里的战友。”李敬原深思地说:“困难很多,甚至比我们能够想象的还多;但是,解放军的进军速度,为战友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时间就是胜利。解放军的快速前进,不仅会粉碎敌人的一切破坏阴谋,而且直接帮助了我们去抢救失去自由的战友。”
“你想想,”李敬原缓慢地引导着成瑶,用声音在她面前展示出一幅画面。“解放军摧毁了敌人的防线,直趋重庆,这是制敌人死命的最重要的关键。一切工作,护厂,护校,保全城市,营救战友,都得到了最有力的支援。解放军进军愈快,愈出乎敌人意料,敌人就愈加慌乱。我相信,几天之内,这个貌似强大的敌人必然要土崩瓦解,你说我们该不该这样来估计形势?”
成瑶点点头,没有插话。李敬原又说道:“同样的,在解放军神速进军的鼓舞之下,人民的热情更加高涨,斗争意志更加昂扬,你看,近些日子以来,党在各方面的工作,不是完全得到广大群众的热烈支持吗?”“是的。”成瑶也信服地说:“特务想绑架重大的教授到台湾,可是同学们团结一致的护校活动,把教授们都保护下来了。”
“这只是无数事例中的一个。”李敬原说罢,又思索起来。
像临战前的指挥员一样,严峻的目光,渐渐转向成瑶。“向联络站运送武器的通知,送到了吧?”
“我前天送去的。”成瑶肯定地回答。
“你再到磁器口去一趟。”李敬原说:“告诉他们:党决定从兵工厂再抽调给联络站几十个同志,配合游击队突袭中美合作所……”
“渣滓洞联系断了,他们怎能知道越狱的时间?”“听见我们的枪声,他们一定会当机立断。”李敬原的声音始终充满着信心。“你告诉联络站,得到白公馆送出来的越狱时间以后,联络站的行动,拨归老太婆指挥。”“好,我马上去。”
“慢点。”李敬原又不慌不忙地说道:“今天得到密电,华为和一支解放军先遣部队已经出发,进军目标是中美合作所,很快就会到达。明天一早,你去綦江等候联络。”
这件事,他本来想派陈松林去的,但听了成瑶的汇报以后,他照顾了肖师傅的要求,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把有关的联络口号、地址、任务,一一告诉了成瑶。
成瑶默记着联络口号与地址,这件事对她是完全意外的,她喜出望外地要求道:“李大哥,联络以后,我就随军前进,冲进中美合作所去!”
李敬原点点头:“原来在中共办事处工作过的你的大哥,大概和先遣部队一道回来了。”
“真的?”成瑶惊喜地问,她没有想到很快就会和失去联系的大哥见面。
李敬原尚未回答,突然听见一阵阵电铃的响声。成瑶立刻警惕起来。她仔细听着电铃断续的响声,低声说道:“自己人。”
“你去开门。”
成瑶绕过客厅走了出去。李敬原站在窗台边,谨慎地从窗帘缝中望出去。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正是磁器口联络站的负责人,鑫记杂货店的“老板”。
来人刚一进门,便仓皇地喊了一声:“老李!”一看对方的表情,李敬原有点诧异了。“出了什么事?”“白公馆联络断了!”
李敬原伸手摸摸眼镜,没有说话。
“白公馆买菜换了人。华子良没有出来。”
“越狱时间交出来了吗?”李敬原简单明了地问。“没有。”
情况又是一变,渣滓洞、白公馆和地下党的联络完全断绝了。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徐鹏飞对着电话打着哈哈,他把左腿往右腿上一架,半躺在转椅土,又放声大笑起来。“请局长放心,保管跑不了半个共产党!”转椅一旋,徐鹏飞一面吸烟,一面听着电话里毛人凤所说的话。然后,他把夹着烟卷的手往转椅的扶手上一放,不慌不忙地在电话上报告情况:“杨虎城、宋绮云大小六口的照片,已经送呈总裁,黄以声、江雪琴等人的照片正在冲洗……对,对,完全是照预定计划进行……喂,电网全部经过检修,增高了电压,特区周围添设了三道警戒线,够得上四个字——铜墙铁壁。”夹着烟的手指,缓缓移近口边,徐鹏飞抖抖烟灰,继续说道:“渣滓洞和白公馆的看守人员,全部换了新的。对,这是防备万一。我认为,看守人员最多只能和囚犯相处半年,时间长了,思想容易受到影响……换下来的看守人员,已经配属各游击单位,早就陆续出发了……局长还有什么训示?哦,我已经知道了,马上就来……”
放下电话,徐鹏飞一挺身,从转椅上站起来,看看表,快到十二点了。徐鹏飞正想跨出办公室,朱介推门进来,呈上一叠公文。
“处长!爆破计划刚才送到,请你审阅。”说着,把一份绝密文件,送到徐鹏飞手上。
徐鹏飞翻翻计划,看了一阵,便拿起电话。在电话上,起草爆破计划的沈养斋,告诉他说,今天早上他送去的爆破单位太多,时间来不及,器材也不足。黎纪纲带领的全能特遣队,也不敷分配;国防部四厅又只同意批发T.N.T两千吨。如果坚持原定的六百处重大目标。物资、器材、技术力量都有困难……徐鹏飞不愉快地听完沈养斋的话,冷冷地回答说:爆破目标是老头子和代表团会同确定的,不能擅自核减。一切问题,叫他直接向毛人凤请示。
放下电话,徐鹏飞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有点不高兴,事情庞杂纷乱,完全没有头绪。上边,毛人凤缺少魄力,不能大刀阔斧行事;又偏偏指定严醉和黎纪纲负责潜伏和游击计划的安排,使徐鹏飞不能独揽大权。下边,手下又尽是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