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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谈书事 作者:李波-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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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滑稽与矫情,虚造之笔溢诸纸墨,扑人眉宇。但使用第三人称确有出人意表的效果,又有说部的善置悬念,还将自己从单一的主体中分裂出来,以客体的身份观照自己,此乃识人及为文之“分身术”:“这家伙最怕我。每次去看他,他都躲入镜子,和我对骂,就是不敢出来。”
  阿根廷小说大师博尔赫斯好为吊诡之文,善创神秘之章,喜弄分身之术,乐玩叙事圈套,潜泳于古今玄妙之事,浸润于莫比乌斯圈的“自咬”。博氏喜读《庄子》,何尝没有庄周梦蝶的自我“物化”之感,因而有《博尔赫斯和我》、《另一个我》、《两个博尔赫斯的故事》诸文,既似小说亦像随笔,模糊了文体疆界,取得诙谐佻而又让人深思的效果。流沙河的“我去看他,他都躲入镜子”,也只有如此,“我”才能够看得见“他”,“我”并不完全是我,也有可能是“他”。如是观之,自嘲何尝不是他嘲,反之亦然,此乃笑天笑地,笑古今一切可笑之人,包括自己。古人乃至今之落后民族的“临池一照”,以及自此之后发明的镜子,均是人类认识自我的进步。镜子的照鉴功能,正是人类得以窥视自我、认识自我、反省自我的工具,尽管这种“认识”还不免落入皮相的窠臼,但人类自此会减少些许暗昧与自大,认得自己的可怜渺小,“这家伙最怕我”,“和我对骂,就是不敢出来”。但如果有人据此断言流沙河的自我调侃取法乎西,那就未免太过草率,我们只是说文化上的不同之同,开人眼目而已。吾国历代幽默笑话、反讽自嘲甚多,且不说东方朔、纪晓岚诸辈的诙谐冷趣,就是在许多古代文人骚客的“自为墓志铭”、“自题小像”里也不乏像《这家伙》的自我贬损和风趣,这就是说流沙河的“这家伙”不免受历史上诸多前辈“家伙”的直接沾溉。戏曲家钟嗣成曾夸张自己的丑是“有朝一日黄榜招收丑的,准拟夺魁”(《一枝花·自序丑斋》套曲),画家徐渭自污是“龙耶猪耶”(《自书小像》),思想家李贽谓自己“其性褊急,其色衿高,其词鄙俗,其心痴狂,其行率易”(《自赞》),文学家张岱说:“功名耶落空,富贵耶如梦。忠诚耶怕痛,锄头耶怕重,著书二十年耶仅堪覆瓿。这人耶有没有用?”(《自题小像》)诗人流沙河说:“有喝倒彩的,有鼓反掌的。这老傻瓜,他还洋洋得意,站起身来频频鞠躬。我真替他脸红!”(《这家伙》)
  这实足的自我贬损里透露出非比寻常的傲岸不群、深切的孤愤以及无奈的自嘲,也可说是对社会变相的批判与宣战。鲠骨之言以嬉笑之语出之,更能获得出人意表的效果,让人铭记在心。正如法国著名喜剧作家莫里哀所说:“一本正经的教训,即使最尖锐,往往不及讽刺有力量;规劝大多数人,没有比描画他们的过失更见效的了。恶习变成人们的笑柄,对恶习就是重大的致命打击。”(《伪君子·序》)流沙河已经在“文革”时经历过无尽的污辱和被动的自骂:“各位革命群众:我是大右派分子流沙河!我有罪,罪该万死!死了喂狗,狗都不吃!”从这样的人间地狱活命出来,还有什么不能嬉笑怒骂,调侃反讽的呢?!自然能主动地看到自我的渺小,进而调侃戏谑,非心理健康,历尽沧桑,看透世相,洞察人生,佻善谑莫办,如此才知道自己原系一“家伙”耳。
  二
  林语堂先生说:“历史上任何时期,当人类智力能领悟自身之虚空、渺小、愚拙、矛盾时,就有一个大幽默家出世,像中国之庄子,波斯之喀牙姆(Omar 
Khayyam),希腊的亚里士多德。”(《吾国与吾民·幽默》)流沙河亦是在识得我们人类自身渺小愚拙和现实社会的可笑后,才以幽默讥刺的文章讽世的,亦系一幽默大家也。沐改革开放之风,80年代中后期,西方各种思潮风涌而来,众多主义加入社会对文学的大合唱,批判反省及理性的启蒙,虽然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然声音相对多元,一时蔚为大观。稍后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文化的声音愈加萎缩,社会批判的锋芒收敛,空洞霉腐的说教泛滥起来,在我们这个法制尚不健全、缺乏理性的国度,知识分子又不能对根深蒂固的制度性弊端作正面的“肉搏”,但是知识分子又必须发出自己独特而理性的声音,找准自己批判社会不公的支点。流沙河先生选择了“批评显贵的儒家,攻击污浊的社会”的庄子来表达他对现实社会的针砭讥刺,“拖古人到现代来讲话”,于是《庄子现代版》便应时而生,继而《Y先生语录》也就势出笼。从他由诗贾祸到新时期复出以来,他自述均以歌颂为己任,“若有使命在焉”,后来终于醒了,将歌颂视为“此或一厢情愿之态,今已矣,不说了”。但要看流沙河思想之突变,我们怎样分析,都不如他的“自供状”来得真实:“洎乎八十年代末期,经济改革独足跳踔之弊,渐渐凸显出来,怵目惊心。吏治之不谨也,袖风之不清也,世道之不靖也,社会之不平也,政策之不定也,民主之不行也,文明之不振也,公德之不兴也,使我觉得自己没脸,不好再去歌功颂德。”(《Y先生与我》)
  好一则“自供状”,真是一篇声讨社会不公的檄文,虽然社会之腐败不能因此传檄而定,但深得民心是不言自明的。流沙河深知不能用豪言壮语来改世,便用《庄子现代版》来曲线讽世,“著述过程亦即角色改换过程。秃笔一支,不能改革现实,却能变革自身。古今文人皆享有此种蛹蜕之方便,这样他才活得出来,使斯文一脉不至于断绝。要说软弱,也是。”(《Y先生与我》)其实这并不是软弱不软弱,而是每一个知识分子找准自己应对现实社会的支点,不然下面的话你就不好理解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躲避的权利。软弱者怕自己一身弄脏,他只好躲避了。”这比任何惊天动地的对社会的批判更生猛,更锐利,更可笑,非说真话的真汉子能出此热血之言和大幽默吗?若以笑话看这污浊之世的话,我相信流沙河先生以上的言论与画家黄永玉先生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老汉我因为胆小,遇到好笑的事情总是采取一种战术:‘笑得赢就笑,笑不赢就跑。’倒是很少吃眼前亏的。”(《吴世茫论坛》)自然,方巾跬步之徒,内心霉腐之辈,佻不雅他们是不敢的,但卖友事仇的能耐却是大大的有。所以爱嘲讽讥世之人,遇到这种人就只好“笑不赢就跑”,实施那最后剩下的惟一挡箭牌“躲避的权利”,好在现今要做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臣民”确实不那么容易,地球村毕竟是大家的啊。
  杜牧有诗云:“人世难逢开口笑,菊花插得满头归。”现实你不能改革,你就只有笑笑而已,否则就是只有像堂·吉诃德大战风车的苦命。何况你跟别人讲正规的道理,他未必领情接纳,这一点流沙河在《Y先生语录》第43则就有披露,应看作是他写作《Y先生语录》时总的创作心态的显现:会场气氛严肃。Y先生打个吼响的呵欠,惊动四座。
  有同志问:“你在干啥?”
  Y先生答:“演正经戏,容易疲劳。打呵欠发出放肆的声音,觉得全身舒服。”开会仿佛成了有些人的必修课,但像现在这样文山会海的,无度地浪费纳税人的血汗钱,从古至今,确是闻所未闻。但成天开会的人,演这种正经戏,很少容易疲劳的,他们是越开越欢,说白了就是利益驱使人。就像一位猝死在会场的官员,他如果死而复生,Y先生揣度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他会跳起来,挺起肚皮吼,同志们!我们!今天!在这里!开了个!团结的!胜利的!大会!”(第331则)毕竟是Y先生,就像吾蜀已故作家贺星寒所创造的方脑壳一样,爱说大实话。贺星寒在《从庄子到Y先生》一文里,较为详尽地描述了流沙河从《庄子现代版》到《Y先生语录》写作时的心路历程。惜乎该文刊布时,被删其大要,否则更能见出流沙河先生在非常时期的铮铮铁骨和忧时伤世。
  “庄子不官不僚,也不运动社会”,“布衣草鞋,糁汤野菜,物质贫困,精神自由”,既像Y先生,也是沙河先生的化身,尤其是“他只躲在陋巷著书,批评显贵的儒家,攻击污浊的社会”,更是他著书讽世的真实写照。流沙河实在是庄子的异代知己,思接千载,此之谓也。“我是漆园一树苦李,皈依自然,礼拜庄周,所以痒志早已消磨,遇事退让三分,总觉得眼前的都是梦。”(《读〈文革大笑话〉》)我们看出《庄子现代版》对《Y先生语录》施以的影响,更可看到后者承接着前者的余绪遗泽而来,也就是批判社会,幽默讽世,在书中珠联璧合。
  庄子用一批歪瓜劣枣——跛子、独脚驼背、啮缺、支离疏等残疾人——来批评显贵的儒家,就把孔子给耍弄了。因为在庄子看来,就连这些并不算健全的人,即下人之质都能知道儒家宣扬的空洞大道理的可笑,独独像“至圣”孔子这样的人要装样子,不明白其间的道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流沙河先生也认为,社会的腐化堕落、虚套无聊,人人都知道而不愿说出真相,得一Y先生(贺星寒的“方老壳”亦应作如是观)而天下大白也。老壳方,说明微有“残疾”,无论是智商还是身体;先生Y,表明不像正统的“正”,来路不正,伪劣产品,或发Y言,就是身体(语录里有一则透露他身高只有144米)智商上均不是上上之选,甚至Y先生自己也说:“明明不Y,却冒充Y先生,太不要脸啦!”(第121则)独独他能披露出这些人间非常可笑之事。《庄子现代版》到《Y先生语录》不只是有一条能通达的暗河,而且一脉相承。“Y先生举左手,展开五指,说:‘长长短短,世界多元。’又举右手,展开五指,说:‘重复一遍,历史循环。’”(第65则)两千年前至今日,看似漫长,变化极大,生龙活虎,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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