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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方设法返回印度洋,以此余生,尽力劝解那些海盗走上正道,干这样的一件事,他能比任何人做得更漂亮,因为他和遍布在印度洋上的海盗全都非常熟悉。他反正要到达那里的,尽管他远道前往,要花很长时间,加上自己又身无分文,他不会放过每一个机会,对被他劝说改正过来的每一个海盗说,“你们不必感谢我,你们不用把功劳记在我的名下,一切功劳归于朴克维尔露营布道会的恩人们,人类中天生的兄弟和恩人们——还应归功于那里亲爱的牧师,一个海盗们最最挚诚的朋友!”
说着说着,他哇地哭了出来,大家也也跟着哭了。这时有人高声叫喊:“给他凑一笔钱,凑一笔钱!”刚说完,就有六七个人争着干开了,有一个人嚷道:“让他拿一顶帽子转一圈我们替他凑这笔钱吧!”
周围的人纷纷赞同而传教士也同意了。于是国王拿着他的帽子在人群前转了一圈,一边抹眼泪,一边为大伙儿祝愿,并且感谢大家对远在海上的海盗如此关爱。每隔一会儿,就会有最美丽的姑娘泪流满面,走上前来,问他能否让她亲亲他,作为对他的一个永久的纪念。他呢,有求必应。有些漂亮姑娘,他又抱又亲了五六回之多。——人家邀请他多呆一个星期,并愿邀请他到他们家住,还把这事儿看成是一个荣耀。国王回绝道,既然今天已是露营布道会的最后一天,他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了。再说,他巴不得马上到印度洋去感化那些海盗们。我们回到木筏上以后,他数了一数钱,发现他募得了九十八元六角九分。外加他拣来的一只三加仑威士忌的酒罐,那是在穿过林子回家时在一辆大车下面拣的。国王说,要算总帐的话,今天可以说是他传教生涯中收获最多的一天了。他说,空讲没有什么用,对不信教的游子,跟对海盗一样,搞野营布道会那一套也没有什么用。公爵呢,本来自以为他干得很不错。等到国王讲了他如何露了一手之后,他这才不那么想了。他在那家印刷店,为农民干了几件小小的活,——印了出售马匹的招贴,收了四块钱。他还代收了报纸广告费十二元。公爵宣传说,如果预付,四元便可,人家也就按此办法付了钱。报费原是三块钱一年,照他的规定,凡是预付,只收六角钱一年,他收了五个订户。他们原本想按老规矩,用木柴、洋葱头折现付钱。可是公爵说,他刚盘下这家店,把价钱定得很低,无法再低了,因此贷款一律付现。他还即兴写了小诗——一共三首——是那种既美妙又带点儿忧伤的——有一首诗的题目是:“啊,冷酷的世界,碾碎这颗伤透了的心吧”。他临走前,这首诗排成铅字,随时可以印出,登在报上,而他分文不收。总言之他得了九块半大洋,为了这点儿钱,他干了整整一天。而后公爵给我们看了他印的另一件小小的活计,也不要钱,因为是为我们印的。那是一幅画,画的是一个逃亡的黑奴,肩膀上杠一根挑着包袱的木棍。黑奴下面写着“悬赏大洋三百元”。这是杰姆,写得一丝一毫也不差。上面写道,此人从新奥尔良下游四十英里处的圣。雅克农庄逃跑,潜逃时间是去年冬天。很可能是往北逃,凡能捉拿住并送回者,定付重酬云云。“如今啊”
,公爵说道,“在今晚上以后,只要大家高兴,就不妨在白天行驶了。见到有人来,我们就用一根绳子,把杰姆从上到下捆绑好,放在窝棚里,把这张招贴给人家看看,说我们是在上游把他给抓住的,说我们太穷,坐不起轮船,所以用我们的朋友作担保,买下了这个木筏子,正开往下游去领那个赏金。给杰姆戴上个脚镣手铐,或许更象个样子,不过和我们很穷这个说法不太相称。那就象戴上金银一类很不相称了。用绳子,那是恰到好处——正如我们在戏台上说的,‘三一律’必须遵守啊。”
我们全夸奖公爵干得很利落,因为这样白天行驶从此不再会有什么麻烦了。公爵在那个小镇上印刷店里干的那一套,肯定会引起一场大闹,不过我们断定,我们当晚会走出去离镇好几英里路远,那场吵闹就跟我们无关了——只要我们乐意,我们完全可以一帆风顺向前开。我们静悄悄地躲藏起来,等到晚上近九点钟才开动,然后轻手轻脚地离镇远远地溜了过去。早晨三点钟杰姆叫我值班时,对我说:“赫克,你看我们往后还会碰到什么国王么?”
“不”,“我看不会碰到了吧。”
“那,”他说,“那好。一两个国王我还不在乎,不过不能再多了,这一位喝得烂醉,公爵呢,也霍(好)不到哪儿去。”
我看到杰姆总想叫国王说法语,好叫他听听法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不过国王说,他在这个国家已经很久很久了,而且又经历这么多灾祸,他已经把法国话给忘了。
第二十一章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高了,可是我们一直往前开,并没有靠岸把木筏拴好。到后来,国王和公爵走出棚来,脸色不大好。不过,他们跳下水游了一会儿,显然高兴多啦。早饭以后,国王在木筏子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把靴子脱掉,裤脚管挽了起来,两腿在水里荡着,舒服舒服。他点起烟斗,心里默念着罗密欧——朱丽叶的台词。背得挺熟以后,他和公爵开始排练起来。公爵还得一遍又一遍地教他,教他每句话该怎么讲,教他该怎样叹气,怎样把手摁在心口上。隔了一会儿,他说他练得可以了。“不过”
,他说,“你喊罗密欧的时候,可千万别象一条公牛那样吼叫——你务必说得那么轻柔,那么病怏怏的,心神恍惚的,吐出——罗——密——欧!就该这样,因为侏丽叶是那么可亲可爱,甜甜蜜蜜,还只是个孩子似的姑娘家,你知道吧,她决不会象公牛般地呜呜叫唤。”
好,到下一步,他们取出了一双长刀,是公爵用橡木条做成的。公爵和国王开始操练斗剑——公爵自称是理查第三。他们那样来去开打,在木筏子上跳过来,又蹦过去,那个神态叫人看得痴迷。国王后来摔了一跤。在这以后,他们便停下来休息了。他们谈到了其它时候在河上那种种历险的事迹。吃完饭以后,公爵说:“好,卡贝,你知道吧,我们要把这一场戏表演成第一流的精彩节目,所以我看不妨再添加点儿什么。反正人们一声‘恩各尔’,你总得应付应付才过得去啊。”
“毕奇华特,‘恩各尔’是怎么一回事啊?”
公爵对他作了释解,随后说:“我就来上一段苏格兰舞,或是水手跳的笛舞,你呢——啊,让我再想想——好,有了——你不妨念一段哈姆雷特的自白。”
“哈姆雷特啊?”
“哈姆雷特的自白,知道吧,莎士比亚最有名的台词。啊,这是多么辉煌,多么辉煌!每一回总是把全场给迷住啦。我这本书里没有这一段——我只搞到一点——不过我看啊,我能凭借记忆凑齐它。我只需来回走走台步,走个几分钟。看能不能从记忆的殿堂里回想起来。“
于是他就来回踱起了台步,一边思索。眉头有时紧锁,有时往上一耸。接下来,一只手紧紧按住了额头,踉踉跄跄倒退几步,仿佛还哼了几下,然后他会长叹一声,再后来他装作流下了热泪。这种种表演,很是好看。慢慢地他回想起了什么,于是他叫我们注意了,他摆出了一个最最高贵的姿势,一只脚朝前探,两只胳膊往上往前伸,脑袋向后仰,眼睛望着天。再接下来,他开始中了邪似地叫喊,磨他的牙。然后,在念这段台词时,从头到尾吼叫着,两手伸开,胸膛挺起,这样就使我过去见过的表演,都为之黯然失色。这段台词是这样的——他教国王念的时候,我很容易地便记下来了。活下去呢,还是不活下去,这是一把出鞘的利剑,使这漫长的一生成为无穷的祸难,谁愿挑起重担,一直到勃南森林,真是来到了邓西宁,可是对死后的遭遇深感恐惧,逼死了无忧无虑的睡眠,伟大圣洁的第二条路,使我们甘愿抛出恶运的毒箭,决不逃向幽灵去寻求解脱,正是为了这个缘故我们才不得不徘徊。你敲门吧,去把邓肯敲醒!但愿您能做到;谁愿忍受人世的冷酷和嘲弄,压迫者的虐待,傲慢者的侮辱,法律的延缓,和痛苦可能带来的解脱,在这夜半死寂的荒野里,墓穴洞开,礼俗的黑色丧服,一片阴冷。但是那世人有去无归的冥界,正向人间喷出阵阵毒气,因此那坚毅的本色,象古语所说的那只可怜的小猫,就被烦恼蒙上了一层病貌,一切压在我们屋顶上的阴霾,因此改变了漂浮的航程,失去了行动的魄力。那正是功德辉煌。且慢,美丽的峨菲丽雅:别张开你那又大又笨的大理石嘴巴,快点到女修道院里去吧——快去。啊,那老头呢,倒也喜爱这段台词,很快便记住了,所以能够作出一流的表演。那情景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表演这段台词似的。等他练熟了,激动起来了,他那疯狂喊叫,哭哭啼啼的表演模样,可真美妙。一有机会,公爵就印好几份演出的海报。在这之后,有一两天的时间,我们在河上漂流,木筏子上不同寻常,显得很欢快,因为木筏子上整天在斗剑啊,彩排啊——是公路叫的这个名词——除此之外,没有干别的。一天清早,我们到了阿肯色州下游老远的地方,远远看见前边一个大的河湾处,有一个巴掌大的小镇,我们就在离镇上游大约五分之三英里的地方,把木筏子系好了。那是在一条小河滨出口处,两边有柏树浓荫覆盖,仿佛一条隧道似的。除了杰姆以外,我们全都坐了独木舟前往那个镇子,看看在那里能否有个机会好演出。我们可碰了好运。那边下午恰好有一场马戏演出,乡下的人已经纷纷坐各种样式的旧篷车或是骑着马开始前来。马戏团要在夜晚之前离镇,这样,就给了我们非常好的演出机会。公爵租下了法院大厅,我们便四处张贴演出海报。海报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