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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自承谈不上爱,倒让简水儿心头的隐怒淡了少许,少女甜甜一笑说道:“既然与我无干,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哩?”
此时那辆黑车悄无声息地滑行到众人身边,兰晓龙推开驾驶室的门,走到许乐的身后,带着一丝促狭之意,轻声说道:“许乐中校,我一直以为你应该学习一下怎样争风吃醋扮纨绔。”
兰晓龙见他没有反应,耸了耸肩,对身后的白玉兰一干人说道:“他不会搞,你们也应该帮着搞。”
白玉兰低着头,心想我们是军人,又不是替少爷主子去强抢良家妇女的狗腿子。
便在这个时候,简水儿很认真地对钟子期说出最后一句话:“我允许你暗中默默遥远地喜欢我,只要你不要让我知道。”
这句话很平静淡然,内里却含着某种很妙很尖刻的嘲弄。
钟子期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虽然因为国民少女身后的许乐而没有发作,心中的怒火想必却会一直燃烧很久很久。
……
……
许乐一直在沉默,因为他在想心思。
透过墨镜镜片看着长风基地中在眼前在天边无数频繁起落的战舰和运输舰,他自然地想到5460行星上的硝烟血火,那两颗沦陷星上惨烈的登陆作战。
着这样战争时刻,像钟子期这种世家子弟,居然还有闲情来玩争风吃醋追明星的戏码,此时在战舰下方争锋相对斗气几分钟,在前线恐怕已经有许多联邦战士倒在沙场之上,再也无法站起。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他的心情有些沉重而烦闷。
难道又要玩那种你不知道我的后台是谁,所以欺负你一下,我这边笑着看着,然后搬出后台来反欺负你一下,然后一旁观者拉出更牛逼的后台,再来欺负众人一下,爽一下……的戏码?
这样倒是挺能打发时间,拉长无聊人生中无聊故事的长度,然而这样的人生他并不愿意过。
也许是刹那间,也许是第一次战场经历的生死惨状,尸体残骸,墓碑溃肤,终于在此刻变成了某种能够具体化的精神实质,许乐墨镜后方的那双小眼睛亮了起来。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一百二十五章 锋利
不曾雄赳赳,只是沉默地掠过一次战场,见着几丛硝烟,几处模糊血肉,并不足以撼动或改变许乐这块东林石头太多。只是如磐石不可转移的内心,在真正见惯了生死之后,早已再次重回东林。
当年在钟楼街跟着一帮孤儿厮混时,谁曾有什么家世后台,只不过是比谁的刀子更快,脑子更灵活。
此时他隔着那丛花看着钟二郎,郎心不如铁,他的目光却如铁,冷且强硬,竟似要把鼻梁上的宽幅墨镜片都震出裂纹来。
钟子期正愤怒于国民少女的嘲讽,忽然感受到这一双目光,无来由地感到浑身一寒。片刻后,他毫不示弱地缓缓抬起头来,冷冷地直视许乐的双眼。
在很多人看来,甚至是在他自己看来,依仗着钟家那头老虎的宠爱,毫无疑问他是西林钟家唯一的继承人,这种身份让他有太多骄傲与狂妄的资格,当日在金星酒店,就连李封这个真正的疯子,都不敢把自己一枪崩了,更何况是面前这个年轻的中校。
那日之后,钟子期十分用心地查了一下许乐的来历,确认了他与费城李家之间的隐秘关系,却并不怎么忌惮,更何况他今天身边还带着钟家的直属安全部队——七名面色沉厉的黑衣保镖沉默地站在钟子期的身后,他们都是西林军区退役的特种尖兵,实力异常强悍。
有这样一群厉害保镖在身旁,钟子期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反而有些羞愧于先前被许乐的冷冽目光震住,表情微沉盯着许乐,冷冷说道:“许乐中校……”
许乐根本没有听他的说话,眯着的眼眸里亮光渐渐敛去,上前牵住简水儿的手,干净利落地转身,向着黑色汽车走去。
钟子期脸色剧变,这种被无视的羞辱,实在已经到了他以及他的家族无法承担的程度。
打开黑车的后门让简水儿坐进去,许乐转过身来,看着那丛鲜花之后的钟家少爷,缓缓取下墨镜,很认真地说道:“如果你再来骚扰她,我会打到你叔叔都认不出你是谁。”
许乐不是装酷的人,他这句话也并没有刻意从牙缝里逼将出来,带着落日州的风,只是很平直简单地叙述一个道理,因为简单而显得格外可信。
人有名字,树有影子。换成是一位普通的联邦中校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钟子期只会觉得荒谬到极点,放肆地捧腹大笑,然后面色一肃把这名中校整治到生死不知。
然而说出这句话的是许乐,于是这句段位极低,极没有趣味的粗俗威胁,从薄薄双唇里吐出来,瞬间变成冷到极点的5460极北冰川阴风,呼啸着在阔平的停机起降坪上刮过,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无穷寒冷。
许乐此人拥有与李疯子抗衡的个人战斗力,又有像林半山一样不守规矩的恶名。首都星圈那些千世家族的主事者们,之所以一直不愿意他从黑狱中出来,之所以对这个单独人物投注那么大的警惕,不外乎便是因为他敢杀人,他能杀人,明明这个世界将他逼到了极处,他便敢毫无道理地暴起杀人,比如麦德林。
因愤怒而面色巨变的钟子期,听到这句威胁之后,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因为他知道许乐说出便一定会做到。就连他身后那些沉默的,出自西林军区特种营的强悍保镖们,一想到许乐中校曾经做出来的那些事迹,也不禁面色微变,小意谨慎地靠近钟二郎的身边。
钟子期苍白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怪异的红晕,盯着黑车旁的许乐说道:“好,好,好……但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情,这里是西林,这不是一个靠拳头混饭吃的世界。”
“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他沉声说道:“既然你不肯还我这张脸,那我把话也放在这里,只要她还在西林一天,我便会追求一天。如果你认为这是骚扰,你尽可以来打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钟子期毫不退缩地向黑车旁走了两步,嘲讽笑道:“事实上,我这时候就准备继续骚扰,我很想知道,你会怎么打我。”
他身后那些黑衣保镖也跟着走了上来,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七组的战斗人员,有几个人的手已经伸进了黑色正装里面,伸手的动作很自然寻常轻松,就像是摸烟一样。
场间众人谁都知道这些人摸的肯定不是烟,而是那些锐利的杀人武器,偏生他们没有刻意掩遮,只是面无表情地做了出来,一股足够的震慑力,就随着伸手入怀的简单动作喷薄而出。
联邦严格管制枪械,除了西林钟家这种土皇帝或者军阀。
谁敢明目张胆地在军事基地里动枪?七组所有人的表情沉凝,注视着这些老辣的职业军人,沉默地等待着后续的事情发展。
钟子期的底气便在于此,虽然再愤怒的他,也不可能堂而皇之调两个营来把许乐灭在当场,但自幼成长于军区大院里的剽悍性格,却让他有了在许乐面前拔枪的冲动。
他眼神冷戾地看着许乐,那神情似乎是在说,你来揍我,你来揍我。
……
……
来的不是许乐的拳头,而是一把秀气的军刀。
一只秀气的手就像拈着一朵花般,轻轻握着黑色闻香木做的流线型刀柄,倏乎其来,横割开长风基地充满了风声的空气,带起一道更凄厉的风声。
嗤的一声,刀锋闪过,将钟子期身前的鲜花瓣从中剖开,然后刀身一拧一绞,如一道闪电般轻轻搁在了他的咽喉上。
好快的刀。
西林钟家那些黑衣保镖面色剧变,用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拔出手枪,瞄准了握着刀的那个人,然而却没有抠动扳机,因为那把秀气的小刀一直安静地放在钟子期脖颈处的动脉上,颤都没有颤一丝。
十分稳定的刀锋,一丝不颤其实比不停颤抖要更加可怕一些。
被切碎了的红色花瓣簌簌落下。
四周一阵密集的上膛撞击声响起,清脆之中夹着无穷的肃然,七组的汉子们早已端起了手中的卡宴轻机枪,冷冷地围住了那些钟家的保镖们,枪管黑洞洞的,透着股令人心寒的杀意。
更恐怖的是一阵嗡鸣声,熊临泉站在人群外侧,肌肉棱角分明的两只强壮手臂提着一把重型卡林旋转机炮,瞄准了钟家的所有人。
白玉兰的右手捏着那把秀气的小刀,空着的左手轻轻拨开在眉前轻荡的黑色发丝,望着四周举枪瞄准的钟家保镖们,轻声细语说道:“至少现在,枪也是我们的多,我劝你们最好把枪放下。”
七组配备的都是战场使用的重火力,随意一梭子弹过去,钟家这些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也只有血泊满地的下场。
钟子期脸色惨白,昂着头颅一言不发。自父亲死后,他的头颅一直高高昂起,不曾落下,不过那时的高昂代表着他的尊贵和家族的荣光,此时的高昂却代表着一种屈辱与恐慌。
恐慌来自颈上那把冰冷的秀气军刀,来自四周响起的枪支上膛声,达林噬魂的高速旋转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雇佣军明明知道自己是谁,怎么还敢把枪举起来,他更想不明白,身前这个看上去像娘们儿一样安静的男子,为什么敢把锋利的刀锋对准自己的要害。
“有种你杀了我?”
“我们是在执行军事任务,如果你再骚扰简水儿小姐,我会亲手杀了你。”
白玉兰把许乐先前的威胁又加深了一分,他安静地看着钟子期惨白的脸,说完这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开口。
余光里看到许乐已经关上了车门,这位秀气的男子唇角翘起两道好看的弧线,手指微微用力。
钟子期白皙的脖颈上现出一道血痕,本因愤怒恐惧而现于肌肤表面的血管,顿时被那道寒意与痛楚逼回了皮肤下,他双腿有些发软,嘴唇一阵酸麻,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
白玉兰缓缓地收回小刀,重新揣入裤兜中,看也没看身前拿着枪对着自己额头的钟家军人,轻轻伸手将枪管拨开,向自己的军车走去。
“真是一场好戏。”兰晓龙微笑看着这一幕,心想七组的家伙们终于明白要替头儿出头,应该要摆出怎样的阵势,而国防部那些大佬们,一定很喜欢今天这场略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