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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说,陪陪老头对温赖特也是一种慰藉,因为在他进美一商银行后不久,他就离婚了。新的职务以及同班老头一起度过的时光可以使他少受寂寞无聊之苦。
每逢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畅谈各自的信仰,互相影响。关于这种影响,有些他们是意识到的,而另一些则在两人不知不觉之中起着作用。例如,在说服银行总裁将他本人的威信和美一商银行的资金投入东城新区发展项目方面,温赖特就起过作用,对此只有总裁和温赖特两人自己才知道。这个项目的建设发展工作在被人遗忘的旧城地区进行,这儿正是温赖特出生并度过早年生活的地方。因此,同银行许多同人一样,诺兰·温赖特对班·罗塞利怀有私人情谊,从而也从私交角度为总裁病危暗自伤心。
今天,沮丧情绪一直缠绕着他。早上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坐在办公桌前,设法避开那些可见可不见的来客。中午时分,他独个儿跑到城市另一头的一家咖啡馆去用午餐。当他想把美一商银行及其事务置诸脑后,稍享清静的时候,他常选中这家咖啡馆。饭后,他及时赶回银行,因为约好要同范德沃特商谈。
两人约好在总行大厦内银行的“键式赊账”信用部碰头。
“键式赊账法”银行信用卡系由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首创,现正由美国、加拿大及海外某些银行形成一个实力雄厚的集团共同实施。就规模而言,“键式赊账法”的地位仅次于“美国银行信用卡”和“中心赊账法”。在美一商银行,全面负责信用赊账部业务的是亚历克斯·范德沃特。
范德沃特早到了。当诺兰·温赖特赶来时,他已在“键式赊账”部的审核中心观看业务进行的情况。银行安全部的头子走到他身边。
“我总是不肯错过这种免费好戏,”亚历克斯说,“真是全城首屈一指的好戏。”
这是一个讲堂式的大厅,灯光幽暗,墙壁和天花板都用隔音材料做成,以免嘈杂。这儿共有五十名左右职员,女职员占了绝大多数。职员坐在一排控制台前工作,每个控制台上都装有一只类似电视屏幕的阴极管,下面连接着一个键盘。
对“键式赊账”信用卡持有者的赊账要求或拒绝或批准,就是在这儿决定的。
不管在什么地方,如果有人在买东西或付服务费时亮出一张“键式赊账”信用卡,要是涉及到的金额低于商定的最低标准,那么商号就可以不加疑问地把这张卡片接受下来。这儿所说的最低标准并不是确定不变的,但通常总是在二十五至五十美元之间。要是买的东西价格昂贵,那么赊账信用卡就得经过审核方可决定是否有效,不过,所谓审核也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每周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时,审核中心内电话应接不暇,电话来自美国各州及加拿大各省。同时,通过一排滴嗒不停的拨号式直通电报机,从三十个外国发来查问主顾信用情况的电报,其中有些竟还是俄国共产主义圈子里的国家。昔日建立大英帝国的人曾洋洋自得地吹嘘“红白蓝三色”的米字旗,而“键式赊账法”金融帝国的创建者们在标榜那张国际通用的“蓝绿金三色”信用卡时,劲儿也一点不差。
审核信用可靠性的工作进行得飞快。
不管是商人还是其他什么人,不管他们在哪里进行交易,他们可以通过华兹电话线路直接拨号到美一商总行大厦的“键式赊账法”神经中枢来查问情况。然后,来电立刻被自动接通,由手头暂无工作的工作人员处理。工作人员的第一句话总是:“请问你的营业代号。”
于是,对方就把代号报来,工作人员则把数码用打字机打出,与此同时,数码就在阴极管屏幕上映出。下一步是信用卡的号码和信用卡持有者要求赊账的金额,同样是边打字边映出。
接着,工作人员就按一下字键把信息输入计算机,计算机顿时发出“接受”或“拒绝”的信号。前看表示信用笃实,赊账要求可予同意;后者则表示信用卡持有者惯于拖欠,因而其赊账资格已被吊销。由于信用赊账的规定颇为宽容,搞赊账业务的各家银行也都有意放债谋利,接受赊账要求的情况远比拒绝的多。工作人员把情况通知对方,同时计算机就把这笔交易记录下来。在正常情况下,一天总有一万五千起来电需要答复。
亚历克斯·范德沃特和诺兰·温赖特两人都接过耳机,以便监听来电询问者和承询员之间的对话。
安全部头子轻轻碰一碰亚历克斯的胳膊,然后就把两人的耳机转插到另一插座。温赖特指指一个控制台,那台计算机正闪出“此卡已失窃”的字样。
电话承询员以训练有素的镇静语调回答说:“向贵方出示的信用卡据报告已因遭窃而失效。若有可能,请将持卡人拘留起来,并报告当地警察局。把信用卡扣下来。若蒙贵方将卡片送回,‘键式赊账’部愿付三十美元酬谢费。”
两人听见对方轻声议论了几句,然后有人高声说:“这狗杂种刚从我店里逃走,可我把他妈的那张塑料卡片抓到手啦。我把它寄给你们吧。”
从那店主说话的语气听来,对方因为可以毫不费力地捞到三十美元而感到很高兴。对于“键式赊账”部来说,这也是一笔好交易,因为倘若让那张信用卡流通在外,被人冒用,那么可能会损失一笔巨款。
温赖特脱下耳机;亚历克斯·范德沃特也照样办了。“这个办法挺好,”温赖特说,“只要我们能够把情况弄到手,把它作为程序输入计算机。可是不幸得很,冒用信用卡的事多数发生在信用卡失窃被发现之前。”
“不过,谁要是偷了卡片去滥购乱买,我们总有法子知道罗?”
“不错。谁在一天之内用卡买十件东西,计算机就会向我们发出警报。”
不过,两人心里都明白,持信用卡的人很少会在一天之内去赊六七次账的。因而,一张信用卡可能在当其主人尚未意识到卡已失窃之前就被列入“疑属冒用”一类。
但是,尽管设置了这类警报系统,一张丢失或遭窃的“键式赊账”
信用卡只要在冒用时玩些巧妙的花招,仍可在一星期左右时间里骗赊得价值二万元的货物,在这段时间里,多数的遭窃信用卡尚未能及时报来挂失。
偷窃信用卡的人喜欢去赊买长途旅行的飞机票;用卡赊购箱装酒的情况也很多,窃卡人然后就把飞机票和酒以低价转手卖出。另一种花招是用偷来或伪造的信用卡去租汽车,最好是租一辆价值昂贵的汽车,然后把车开到别的城市去领新的执照牌以及伪造的登记证件,接着就把车卖掉或运到国外去。汽车出租公司从此就再也找不到这辆车和租车的顾客了。还有一种做钻石生意的把戏,那就是以伪造的护照作佐证,冒用信用卡到欧洲收购钻石,然后走私运进美国卖出,凡此种种,经济上的损失最后总是要信用卡公司出来承担的。
范德沃特和温赖特两人都知道,罪犯们有办法确定他们搞到手的那张信用卡是不是可以拿到市面上去用,抑或已成警察大力侦查的对象。
这些家伙惯常喜欢采用这样的办法来查对:付给服务员领班二十五美元,要他去查一查每周由信用卡公司发给各商店及饭馆的机密报告“窃卡一览表”,从中便可轻而易举地得到答案。要是他们手中的卡片尚未挂失因而已由警方在侦查之中,那么就可以再一次用它来买点什么东西。
“由于有人冒用失窃卡,咱们近来损失惨重啊,”诺兰·温赖特说。
“损失大大超过平时。我想找你谈谈,原因之一就在这儿。”
两人走进“键式赊账”部的一间安全部办公室,这房间已由温赖特预先定好作下午两人密谈之用。温赖特关上门。从身体外形看,两人真是截然不同的一对:范德沃特细皮白肉,身材矮胖,动作迟钝,肌肉已稍有些松弛;温赖特则是个魁梧而匀称的黑大汉,身材坚实,肌肉发达。
两人关系虽不错,性格却很不一样。
“简直象一场没有奖品的竞赛,”诺兰·温赖特对副总经理说,一边把八张塑料制的“键式赊账”卡一张张扔在办公桌上,那模样活象纸牌戏里的发牌人。
“这里边四张是伪造的,”安全部头头报告说。“你能把它们分辨出来吗?”
“那还不容易!伪造卡上用凹凸版压印持卡人姓名的铅字总是与真卡不同,另外……”范德沃特低头看看那八张卡片,“老天!这些伪造卡上没用不同的铅字,全是一模一样!”
“几乎一模一样。要是你知道该怎么辨别真假,用一个放大镜就可看出铅字细微的差别,”温赖特说着掏出一个放大镜,并把卡片分成两组,然后指出四张真卡和四张伪卡在凹版压印方面的区别。
范德沃特说:“这下我看出来了,可是如果不用放大镜就不行。用紫外线检查,伪卡看上去怎么样?”
“与真卡一模一样。”
“真糟糕。”
那是几个月以前的事,当时美一商银行学着美国捷运公司的做法,在所有“键式赊账”信用卡的正面印了一个标识记号,这隐藏的记号只有在紫外线照射下才看得出来。这样做的目的是想提供一种辨别信用卡真伪的简捷方法。可是如今别人已能设计对付,这个办法也不保险了。
“不错,确实糟糕,”诺兰·温赖特表示同意。“这几张只不过是样品,我那儿还有四五十张这类伪卡,都是使用在先,截获在后。有人用伪卡到零售店买东西,上馆子吃喝;也有的用它买飞机票,买酒,以及其他东西。所有这些卡是我们见到过的赝品中伪造得最高明的。”
“抓住过什么人吗?”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不管是在商店里买东西,或在航空公司订飞机票,或是干别的什么,那些家伙只要发觉别人开始查问信用卡的真伪,马上就溜之大吉。刚才不就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