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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商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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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总裁的继任问题。”
  “是的。”
  “银行里有不少人一直希望你当总裁。”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自己何尝不想!”
  两人憋着一句潜台词没说出口,那就是在今天以前,亚历克斯·范德沃特一直被视为班·罗塞利本人选定的继承人。可是那么快就由他出来继承却行不通。亚历克斯来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不过两年。在这以前,他在联邦储备委员会供职。是班·罗塞利亲自出马,跟他谈前途,让他看到总有一天会擢升他到最高一级任职,这样才说得他动心,转到银行来做事。
  “再过五年左右,”当时班老头是这么对亚历克斯说的,“我想把权力移交给别人。这个人能够管大钱,理财有方,结账时总能赢利。一个银行家要有实力,就非有这点本领不可。但是,银行家不能单单是个第一流的技术专家。我的心愿是让一个时时不忘小额存户的人来管银行,这些个体存户始终是本行的有力支柱。眼下的银行家有个通病,都有些高不可攀。”
  班·罗塞利说得很明白,他决不是在作什么确定无疑的保证,但过后又补充说:“亚历克斯,照我看来,你正是我们所需要的那种人。咱们不妨共事一段时间以后再来议论吧。”
  就这样,亚历克斯进了银行。他带来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经验,还有那种爱采用新技术的特点。凭着这两条,他很快走红了。就哲学思想而论,班的许多看法,亚历克斯发现,也正是自己的看法。
  多年以前,亚历克斯还曾从自己父亲身上汲取了有关银行业务的一些精辟的启示。他父亲是荷兰移民,后来在明尼苏达州务农。
  老皮埃特·范德沃特当年曾借了一笔银行贷款。为了偿付利息,他天不亮就得起身干活,一直要到天黑以后才收工,常常是一星期七天全得这么干。老头儿最后因劳累过度,贫病交加而死。老头死后,银行把他的土地卖了,不但把老头拖欠的息金全部收回,连贷款的本金也如数得到偿还。父亲的遭遇使得亚历克斯在悲伤之余认识到,在银行柜台的那一头可以找到好饭碗。
  年轻的亚历克斯靠奖学金进了哈佛大学,主修经济学,以优异成绩获得学位,就这样一步一步最后进了银行界。
  “事情还有可能按原来的安排发展,”埃德温娜·多尔西说。“总裁人选是由董事会决定的吧?”
  “不错,”亚历克斯简直有点心不在焉。他的思想一直缠绕在班·罗塞利和自己父亲身上,两者的形象奇特地交错在一起。
  “服务年限并不是决定一切的。”
  “可也是很起作用的。”
  亚历克斯暗自权衡着各种可能性。他明白,论才干和阅历,自己完全可以当银行总裁。但是,董事们可能宁愿挑选一个在银行服务时间更长一些的人物。就拿罗斯科·海沃德说吧,他已干了近二十年,尽管时而同班·罗塞利关系不甚融洽,董事会里可有不少人支持他。
  昨天,占上风的还是亚历克斯。今天,风向变了。
  他站起身,把烟斗里的灰敲出来,一边说:“我得办公啦。”
  “我也要去干自己的事了。”
  但是当屋子里只剩下亚历克斯一人时,他仍然默不作声地坐着出神。
  埃德温娜从董事会议室所在的那一层楼乘直达电梯来到底层的门厅。从建筑角度说,美一商总行大厦的门厅集林肯中心和西斯廷教堂的特点于一体。这儿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其中有急步来去的银行员工,有送信人和客户,也有看热闹的闲人。一个负责警卫的保镖友好地向她行礼,她答了礼。
  透过拱形的玻璃前门,埃德温娜可以看到外面的罗塞利广场。广场上种着树,设有长椅,广场一角,还有雕像和喷水池。夏天,人们在这儿约会;在市中心上班的职工喜欢到这儿来吃午饭。可是,这时的广场萧瑟而空旷,秋风带着寒意扫走落叶,扬起一股股尘土;行人匆匆走过,忙着进屋取暖去。
  埃德温娜想:这正是一年当中自己最不喜爱的季节。秋天是凄凉的;秋天意味着严冬将至,也意味着死亡的逼近。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接着便往“地道”走去。地道里铺着地毯,灯光柔和,它把总行同市中心分行那宫殿式的单层建筑连接了起来。
  这儿才是她的辖地。

第四章
  在市中心分行,星期三这一天同旁的日子一样,平安无事地开始了。
  这个星期正好轮到埃德温娜·多尔西值班,因而早上八点半她就准时来到办公室。这时离分行向公众打开气派不凡的青铜大门,还有半个钟点。
  作为美一商“旗舰”分行的经理和整个银行的副经理之一,她本来用不着值班。可是埃德温娜自己提出要值班,这也表示她不愿因为自己是个女人,又是大人物,而享有任何特权。她在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服务凡十五年,对于这一点一向是不肯马虎的。再说,要过十个星期才轮到一次值班。
  在分行的边门外,她伸手到褐色的戈克西牌提包里去摸钥匙。手提包里总是塞满乱七八糟的东西——口红、皮夹子、赊账用的信用卡、小化妆盒、梳子、购物清单,等等。这种凌乱状态同她的性格可是很不相称的。现在,她东翻西找终于把钥匙掏出来了。用钥匙开门之前,她检查了“无人伏击”信号,发现信号在规定的位置上。这是一张小小的黄色卡片,毫不显眼地挂在一张窗户上。把信号挂出去是每天第一个到分行上班的守门人的职责。按照规定,此人几分钟以前就该到了。要是银行里面一切如常,他就挂出这张小卡片,让进门上班的职员都能看到。
  但是如果夜间有盗贼潜入,正等着抓人质的话,这个守门人便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那样一来,信号就不会再挂出去,后到的人就可以因此接到警报,他们不但不会贸然闯进去,还可以立刻找人来救助。
  由于各种各样的盗案越闹越凶,大多数银行现在都采用“无人伏击”
  信号,信号的种类和发信号的地点是经常更换的。
  一进门,埃德温娜径直朝一块用铰链固定在墙上的护壁板走去。拉开这块板,里面是一个电铃按钮。她依照暗号按了电钮——两长声,三短声,最后又是一长声。这样,那边总行大厦的安全警卫中心室就接到信息,原来刚才发出的开门警报声是埃德温娜进屋时触发的,因而可以不予理会;信息还告诉他们,此刻已有一位主管人进了银行。同样,那个守门人进屋时也曾按另一套暗号揿过电钮。
  一俟从其他分行收到类似的信号,安全警卫中心的行动室就把大楼的警报系统由“警戒”状态改拨至“准备”状态。
  要是值班员埃德温娜和那个守门人不按规定发出暗号,行动室就立即报警。几分钟之后,分行就会被包围个水泄不通。
  同其他各种安全警报系统一样,铃声暗号也是经常更换的。
  要是一切太平,就发出安全的信号:一出事情则不发信号。各地的银行都发现这样的做法能够保障安全。这样,万一银行职工被当作人质抓住了,他既不用张口也不用动手就可以把警报发出去。
  此时,其他职工都正纷纷来银行上班,在边门执行检查任务的是那个身穿制服的守门人。
  “早安,多尔西夫人。”托顿霍,一位白发苍苍的银行老职员来到埃德温娜身边。他是专管职工和分行日常事务的营业部主任,长着一张阴郁的长脸,活象一头上了年纪的袋鼠。这人平时就郁郁寡欢,是个悲观主义者,而随着强制性退休年限的临近,脾气更坏了。他恨自己的这把年纪,还似乎为此而归咎于别人。
  埃德温娜和托顿霍两人穿过分行底层,然后沿着一条铺地毯的宽阔楼梯来到金库。库门的启闭是值班人员的职责。
  两人站在库门旁,等候定时锁自动松开。托顿霍忧心忡忡地说:“有消息说罗塞利先生病危,是真的吗?”
  “不幸得很,是真的。”她简单说了说昨天开会的情况。
  昨夜回到家,埃德温娜一个劲儿想着这件事。可是今天一早她已决定要集中精力处理银行事务。这也是班本人的愿望。
  托顿霍咕哝着说了几句表示难过的话,可是她全没听进去。
  埃德温娜看看手表:八点四十分。几秒钟之后,从巨型的铬钢库门背后传出一下轻微的咔嗒声,说明昨夜银行打烊前拨好的隔夜定时锁已经松开。只有这时才可去开动金库的字码锁。
  埃德温娜按了按另一个暗钮,向安全保卫中心的行动室发去信号,报告金库行将开启——是正常的开启,而不是有人强行开启。
  埃德温娜和托顿霍并排站在门旁,分别扭动各自管理的字码锁。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开锁字码的排列法,因此谁也不能撇开对方独自开启金库。
  这时,一个名叫迈尔斯·伊斯汀的营业部助理走来了。此人相貌英俊,穿着讲究,是个始终笑呵呵的乐天派青年。他同托顿霍那种成天闷闷不乐的样子形成了有趣的对照。埃德温娜喜欢这个年轻人。
  同他一起到金库来的是一个高级出纳员,此人的职责是全天监督金库的货币出入。在接下来六小时的营业时间内,单就现金而论,他将经手总数几达一百万美元的纸币和硬币。
  同时,这家分行另外还要经手总数达二千万美元的支票。
  埃德温娜退后一步,让高级出纳员和迈尔斯·伊斯汀两人拉开那扇精工制造的笨重大门。从现在起到晚上打烊前,金库门将一直开着。
  “刚才接到一个电话,”伊斯汀通知营业部主任。“今天还得划去两个出纳员的名字。”
  托顿霍的脸拉得更长了。
  “流行性感冒?”埃德温娜问。
  十天以来,流感蔓延猖獗。银行深感人手短缺,特别是出纳员。
  “是的,”迈尔斯·伊斯汀回答说。
  托顿霍大发牢骚:“要是我也能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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