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你看犹太……还有埃及,埃及,还有南非洲……”(《宿命论与算
命论》)
“这是赵字。”“赵的笔意倒有一点,然而这个人一定是学的郑孝胥的字。”“不
对……他的字有点像康南海,他学的是魏碑,是石门铭,康南海也是学石门铭的。”“不,
他学钱南园,有点颜味。”“他临的是米—米—米—米那个,米田宫……我亲眼看见他临米
田宫的大鹏赋。”
胖子说:“你记错了,吕四娘本领是飞檐走壁,不会吐剑。她是个侠客,不是剑客。”
“那里,我看见书上……”“我当然比你明白呀”,“我当然比你知道得清楚些……吕四娘
的事我最明白,吕四娘同我还有点亲戚关系哩……吕四娘的嫡堂侄儿的表侄的曾外孙女婿是
我一个族兄的舅公公的一个内侄的连襟的姑表兄弟。所以我最明白吕四娘的事,她并不是剑
仙,却是剑客。(《洋泾浜奇侠》)
第二为表现单纯而有力 《现代中国文艺年鉴》批评他道:“天翼是比较凭藉直觉而并
不经过科学家式的探讨。在手法里面,以他这样横溢的才气,泼辣的笔致,便不能屑屑于琐
碎事件的铺叙。他的特殊的风格虽然利弊一时还未容定论,但是比任何人都是更特创的,却
是毫无疑义。他的风格不但开前人所未有,而且也杜绝了后起者的模拟。没有像一位魔法师
似的驾驭自己文字的能力的模拟者,是必然的会走到最恶俗的道路上去。”这话是不错的,
天翼在青年作家里才华比较高,气魄比较大,他对于社会的观察也能精细而深入,并且是多
方面的,但他表现时仅仅以几根单纯刚劲的线条,粗枝大叶地组成故事的轮廓,一切细碎琐
屑的描写,全都略去。这很像书家的擘窠体,画家的大斧劈,元气淋漓,挥洒自如,腕力薄
弱者,便有无能为役之叹了。
张天翼后来作风又有些转变,由现实社会的刻划转为儿童文学的努力。他的《蜜蜂》、
《小林与大林》、《秃秃大王》,揣摩儿童心理和口吻,惟妙惟肖,请看下面一段:
姊姊,徐老师把你的信给我了。
“袜”字真难写呀。
“恰巧”两个字用错了么?黑牛的作文有许多“恰巧”得了一个“甲上”哩。要是不
对,黑牛为什么有“甲上”呢?
“古时候”三个字也用错了么?罗老师说“古时候”
就是“从前”;“古时候有个国王”就是“从前有个国王”。
姊姊,我看到你的信真快活呀。我有点不快活:我看见田里有几千几万只蜜蜂——嗡
嗡、嗡嗡、嗡嗡!爸爸跟哥哥也不快活了:爸爸跟哥哥怕今年收不到谷子,要吃官四了。
今天天晴了。大头鬼的意大利蜜蜂,飞呀飞的来吃稻浆了。蜜蜂真多呀:走一步路,蜜
蜂就碰到面上来了。
嗡嗡、嗡嗡、嗡嗡,天上是蜜蜂,地上是蜜蜂,蜜蜂堆在田上。蜜蜂把我的鼻孔都色住
了:我没有鼻子了。几千几万,几万万蜜蜂把天档黑了,像吃过晚饭一样了。几千几万,几
万万蜜蜂,嗡嗡嗡,像打雷一样了。蜜蜂真是坏东西呀,大头鬼真顶坏呀。大头鬼为什么要
养蜜蜂呢?大头鬼为什么不养蝴蝶呢:蝴蝶真好看呀。今天我跟黑牛跟陈福泉跟王寅生捉了
一个大蝴蝶,最大最大,真好玩呀,蜜蜂最不好看。罗老师说大头鬼家里养蜜蜂是要站钱。
老大头鬼就是蜜蜂老板,老大头鬼赚了许多许多的钱。
黑牛说:
“老大头鬼站他的钱,我们不管他。老大头鬼的蜜蜂吃我们的稻浆,我们要是要打倒老
大头鬼的。”“打倒老大头鬼!”我们就叫起来了。
打过了倒,我恰巧就回家了。姊姊,不用“恰巧”两个字很不接气哩。这个“恰巧”有
没有错呢?
田上都是蜜蜂呀:嗡嗡嗡!
张天翼的作风虽说自成一体,但却不似穆时英之变化无穷,令人难学邯郸之步,所以当
时一般青年作家,争以张天翼为模仿,像万迪鹤几可乱真。但天翼虽才气纵横,也常有油腔
滑调之弊,万氏作品有其油滑而无其才气,可谓舍其长而取其短。又天翼同穆时英写的《南
北极》一般,好作粗秽猥亵语,万迪鹤变本加厉,其《王家》写一私娼与军队之交涉,固滑
稽有趣,但兵士之口吻则模拟未免过于尽致,有故意拿这种低级趣味,来迎合青年心理之
嫌。老舍的《老张的哲学》、《赵子曰》;张天翼的《洋泾浜奇侠》,已有浅薄之讥,万迪
鹤的《中国大学生日记》则更自郐以下了。当时“暴露小说”盛行于新文坛,而教育界之黑
幕揭发之者尚少,所以我们读了《中国大学生日记》的广告,颇欲先睹为快,但读过之后,
则不禁大失所望。本来中国那时大学教育较欧美落后不啻数十年,教育制度本身之不健全,
教授之滥竽充数,学生程度之低劣,习气之狂傲浮嚣,男女同学之多闹风流案件……如其一
一照实写来,亦未尝不足满足多数学界人士之好奇心,而成为一时杰构。但万迪鹤描写大学
内幕之腐败均难令人置信。自有《洋泾浜奇侠》一类“谑画化”的小说以来,未有如此书之
甚的。或谓他所写的大学本来不过上海“野鸡大学”,自不能与国立大学相提并论。但“野
鸡大学”亦不至腐败至此,那太出寻常情理以外了。照我想万氏好像曾在这类大学里混过几
时,但本身实为一不学无术之青年,对于学校课程毫无了解,出校之后肆其轻薄之才,向壁
虚造,欲以书名耸学界观听,作名利双收之计,而不知其反自露之浅薄也。我们论张天翼的
作品所以牵涉万迪鹤者,则亦无非以天翼有油腔滑调之弊,不善学之者辄画虎类犬而已。选
自《中国二三十年代作家》
新感觉派穆时英的作风
在五四运动以后,胡适便曾说道:“新文学不是我们半路出家的人所能创造的,真正新
文学创造的责任,须等待下一代的青年来担负。他们丝毫不受旧文学的影响,所以能以新的
言语、新的思想、新的表现方法、新的体裁格调来创造崭新的文章。”这预言不久果然应验
了。一群新进作家的成绩,已超过了五四以来的老作家,其中沈从文且成了某一个时期中新
文坛的支持者。但后来又来了比之沈从文艺术更完美,表现更新鲜的穆时英等人,胡博士的
话不有道理吗?穆时英发表的作品有《南北极》、《公墓》、《白金女体的塑像》等。他虽
是文坛的新人,但自《南北极》发表后,即已一鸣惊人,成为名作家之一。读者常拿他与施
蛰存相提并论。他也有两副绝对不同的笔墨;一副写出充满原始粗野精神的《南北极》,一
副写出表现现代细腻复杂的感觉的《公墓》和《白金女体的塑像》。有人说这两种作风距离
之遥,也如南极之与北极,而居然同出一人之手,不得不使人诧异。现在先论他的《南北
极》。这部书以《黑旋风》、《咱们的世界》、《手指》、《南北极》、《生活在海上的人
们》五个短篇组成。主人公都是下等社会的男性,一些青红帮式的男性。粗鲁、直率、残
忍、好杀、狡狯、浮滑、酗酒、赌博,种种坏习惯,无一不备,但也有一种为上流人所不及
的侠义气概。故事的背景,大都为上海一带,所操言语却为北方土语。口吻方面第一是说话
的粗俗和猥亵,“狐媚子”、“娼妇根”、“妈的”、“老忘八”、“老蜒蚰”、“畜
生”、“狗养的”、“野杂种”、“忘八羔子”、“囚攘的”、“老子”、“大爷”是他们
终日挂在嘴边的,骂人必带着猥亵字眼,又是他们的家常便饭。第二是富于下等社会的语
汇、术语,尤其切口语采取更富。譬如“大当家”、“二当家”、“行家”、“卖个明
的”、“卖个暗的”、“放盘子”、“跑海走异道儿”、“开山”、“伙计”、“肥羊”、
“无常”、“接财神”、“得手了”等等都不是普通人所能知道的。动作方面第一是举动的
粗莽,《南北极》里面人物有海盗、有盐枭、有洪门子弟、有票匪、有土匪,有汽车夫、人
力车夫、有乞丐,身世虽然不同,作者却都赋以一个鲁智深、李逵、武松的性格,动不动就
骂人,打人耳刮子,唾人一脸痰沫,对于女子尤表示憎恶。《黑旋风》里的小王儿、《咱们
的世界》里的吴委员夫人、《南北极》的玉姐儿、《刘公馆》的五姨太太、大小姐,《生活
在海上的人们》中的大嫂子、翠凤儿,都成了那些好汉们打、骂、污辱和残杀的对象。这不
是说那些好汉们都患着“女性憎恶病”,不过是学水浒传英雄对待女性的态度而已。第二是
残忍好杀,本来下等社会的人思想很和野蛮人接近,他们的杀人,有时为了报仇,有时却为
了娱乐。《咱们的世界》写一群海盗抢劫海轮的行为,《生活在海上的人们》写许多盐贩子
暴动时烧杀平日压迫剥削他们土劣的情形,均极其野蛮惨酷,读之令人像做噩梦,感到很大
的恐怖和不安。作者在这些方面,好像是采取了“恶魔派”的写法,有意吓人以为快似的。
总之《南北极》的故事虽然不足为训,文字却有射穿七札,气吞全牛之概。他用他那特
创的风格,写出一堆粗犷的故事,笔法是那样的精悍,那样泼辣,那样的大气磅礴,那样的
痛快淋漓,使人初则战栗,继则气壮,终则好像自己也恢复了原始人的气质,虽野蛮令人可
怕,却也能摆脱数千年虚伪礼文和习俗的束缚,得到幕天席地,独来独往的自由,可以治疗
我们文明人的神经衰弱症。
他的《公墓》和《白金女体的塑像》的作风,则和《南北极》完全相反。这二部创作使
穆时英获得“新感觉派”的荣衔。按“新感觉派”创始于法国保罗穆杭(Paul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