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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也没错,其实我也觉得我徒弟很笨,我一直部想不透,她到底看上你哪一点?徒弟的长相的确是不怎么美,但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好看脸皮的你,又哪里配得上我徒弟呢?”他闪身到门板之后,确定自己是安全的才道:“咱们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脏得要死,像一团烂泥巴,发臭了她还是没有抱怨地照料着;她还会帮你清理夜壶,扶你去茅房,你那个未婚妻却早就跟你撇得一干二净。你现在又跛脚、又落魄,还得靠别人养,老实说,除去家世,你这种人用送的都没人要,比起我厨艺好又温顺的可爱徒弟,你差得远咧!”
没等管心祐有什么反应,谢邑咻地从门后消失。没一会儿又突然探出头,补充道:
“对了,你最近可能很难看到她了,之前她若不是为了照顾你,其实也不打算成日出现在你面前,因为你讨厌她嘛!不过你现在开始康复了,以后若是想要见到她也难喽。”
“长”言尽于此,他转过头就想走,没料二师兄突然像是鬼魂一样出现在身后,吓得他差点大叫。
“呃……二师兄,你功力进步了?”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二师兄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道:
“……你是个好师父。”
“啥?啊……喔。”还是只有二师兄了解他啊。谢邑害羞地抓抓头,道:“还好啦,我是怕你到时候看人家不顺眼,要是火起来,‘趁他病,要他命’,那可是很糟糕。”而且他看着徒弟只会闷头替人家付出那么多,还不吭一声,他也感觉很难过,不值得啊。反正他天生多话,顶多喝点水润润喉。
二师兄一眯眼。“你把我想的那么卑鄙?”
“卑鄙?不会啊,二师兄你哪里卑鄙了?你只是度量很小而已。”谢邑哈哈笑两声,直到察觉有人凛冽地瞪着他,瞪到他快要冻成一根大冰棍。“哇!好啦,对不住啦,你度量好大好大,还能撑船,你不要发怒嘛!”他真的会害怕。
“……你喜欢的人是哪家姑娘?”
冷不防地被这么问,谢邑跳了起来。
“你偷听这么久啊!”他眼神有些虚心,迂回道:“呃……啊、哈哈……呜……”本来想打哈哈带过去,却看到发问的二师兄一见他装死就冷漠地背身走开,他立刻一脸苦瓜地追上。
“你不说就算了!”居然瞒着他!二师兄赌气地头也不回。
谢邑委屈的高大身子捱在二师兄修长的躯干旁边,可怜兮兮地道:
“呜……好啦,你不要生怒嘛,你瞧,今儿日头大又暖,很舒眼耶……二师兄,你不要不睬我啦……”
吨 气
她真的没有再出现。
自从谢邑那日在他房内说话后,结福也不曾再来过。
除了三餐都有热腾腾的膳食放在门口,管心祐再也没见过她的身影。起先,他认为她不来烦人实在太好不过,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没有人再来理会他,没有人可以和他说话,他走不出房间,什么事也没得做,犹如被闪困在牢笼当中,这样的封闭令得他逐渐不耐!
当然,并没有任何人监禁他,若是他想出去,只消站起来推开房门。
只不过,他的自尊和骄傲都不如此允许。
当他认知到自己拖着腿走路有多沉重,模样有多不堪入目后,就再也不肯出房门半步。但若踏不出这个房问,他就只能像只困兽,被关在没有锁的铁笼里头,陷入无止境的恶劣循环。
到了第九天,他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跛跛地走向房门。
双手放在门板上头,不是完全没有犹豫,脑中闪烁,又想回到床旁;才背身,又转过头睇望着门缝泄漏的点点口阳。
他深深吸口气,牙一咬,不让自己反悔,霍地拉开房门。
已届春日,外头是一片清新花香之气。
乍见青天白云,他有种从污泥里头破上重见生天的感觉,一瞬间不再想回那个阴暗的房间。左右看了看,没有半个人,他跨出门槛,左腿的不便让他低咒连连,耳闻左方传来人声,他一怔,立刻选择反方向而去。
总之……总之要先找到结福!
他这样想着,加快歪斜的脚步。纵然他不喜欢她、排斥她、拒绝她,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却还是讽刺地第一个想到她。
但他住进来两个月有余,却因为病伤在房而对环境一无所知,当然也不晓得结福人会在哪儿,走过几条长廊,他不禁生气起来。
是为了什么要找那个丑女人?
她不好好来服侍他,还得让他这般劳动?
“该死……”嘴里吐出难听的话语,他见不远处有人影朝自己走过来,恨地往原路准备走回去。
才转身,差点撞到一坨硬如石墙的肌肉。
“哇,你也太突然了吧?走路都不看路的啊?”谢邑夸张地遮住自己身体。撞到他就算了,若是撞到他的二师兄可就没这么轻饶。收起小小的惊吓,他瞅着管心祐,道:“怎么?好稀奇啊,你总算想出来逛逛了?这间武馆还不错吧?格局都是请人看过的。”他得意地扬眉。
“那关我什么事?”管心祐站定在原地,狠狠地瞪着他。
“你的眼睛真凶啊。”不过还是差二师兄那么一点。谢邑也不在意他恶毒的态度,仅摸着脖子道:“好吧,好吧,不关你的事。不过你走出来是想做啥?茅房的话,不在这边喔。”
管心祐不想和粗俗人讲话,但他硕大的身体挡在前头,让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是急着上茅房啊……”谢邑打量了他一会儿,灵光一闪般的道:“哎呀!你该不会是想找徒弟吧?”
被他一语说中,管心祐不期然地胀红脸,表情恼怒他多事。
好像闹别扭的孩子到处找娘啊。谢邑肚里笑,嘴巴也笑,眼神暧昧起来,一把抓住管心祐的臂膀。
“她现在不在这里,那我好心点带你去找她好了。”哈哈哈大笑几声,几乎是用拖的把人拖走。
“放手!”在学武之人面前,富贵出身的管心祐娇弱得犹如花草,哪里敌得过如斯蛮力?就看他脚步僵硬,几乎被架起腾空,被迫移动。
“你在做什么?”二师兄出现在长廊,望见谢邑拉着管心祐,皱眉问道。
“没什么啦,我跟他没关系,感情一点也不好的。”谢邑很快地撇清,脚步却没停,看二师兄一脸疑问,他道:“好吧,那大伙儿一起去!”揽住二师兄肩膀,一同往外头疟去。
管心祐见竟是往大门方向,更是挣扎起来。
“放开!”可惜抗议根本没人理会。
谢邑粗鲁地将他推上已经备好的马车后座,再拉着二师兄迅速地坐在前头,动作快如疾雷,压根儿没有让管心祐下车的机会。
坐稳后即刻道:
“走了,驾!”缰绳-落,车轮滚动。
“放我下去!”管心祐气得垂打车板,就要掀开幕帘。
“好啊,你下去啊,不过要用跳的。”谢邑目视大道,顺便把身旁的二师兄头转到前方,果然遭到热辣白眼一枚。“但我怕你细皮嫩肉的,到时候受了伤可别怪我。喔,对了,若是你摔下马车,咱们可是不会回头载你的喔。”
管心祐瞪着车帘外不停倒退的黄土地,从来不曾遇到什么野蛮的他,哪有可能在马车奔跑当儿跳车,自找摔得鼻青脸肿?
“该死!”他不住咒骂。
二师兄个再注意后头的“俘虏”,只压低声问着自个儿师弟。“你在打什么主意?”
“稍微欺负他一下,帮徒弟的份讨回来。”谢邑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不只吧?”二师兄看着前去的方向,侧首眯眼。
“二师兄,你真了解我!”他好感动!谢邑激昂盈泪地望着他。
“你……”二师兄一怔,忙移闻视线,啐道:“少不正经。”
谢邑倒是很愉快,几乎要唱起曲儿来。
后头的管心祐,满腔怒气别无处可发。那个粗俗人把他装进狭小的马车究竟想做什么?身旁几个大瓮,似乎腌着什么东西,发出奇怪的味道,将他包围在褊窄的空间里头,摆明就是恶意整弄他!
大吵大闹只是徒增自己难堪,但又不能跳车逃跑,正思量自己该如何时,就听前方谢邑的大嗓门喊着:
“到了到了!”翻起车帷,他笑嘻嘻地道:“你在这里等咱们一会儿。”说完就拉着二师兄走了。
“你!”管心祐暴跳如雷。正欲追出去,却见马车原来已经停在大街上头!
来来往往的人声打消他的念头,只能缩回原来位置坐着。自从他受伤之后,所受的窝囊气几乎是他累积一辈子的份量。
要走走不了,只能待在马车里,他愤懑难忍,只想著有朝一日必定全数奉还!
马车篷的两边都有窗口,他欲寻找谢邑与二师兄的踪迹,不意却瞥到了一个像是结福的身影。他一楞,坐直身,更定睛细看。
——那不是像结福,根本就是结福!
但见马车对面的饭馆里,结福仿彿仆工招呼客人,像个陀螺似的忙碌,一会儿端菜,一会儿收拾,有客人叫唤,她还得端茶加水。
有个酒醉的客人弄翻了菜盘,不仅没道歉还指责刚巧经过的她,她频频鞠躬认错,在客人的骂声下,半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