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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让小晚安全脱身,等明天,他会好好的补偿她,例
如开口对她说,他对她……
可是他的话听进丘小晚的耳朵里,却不啻像道震天作响的青天霹雳。
她以为他还算在乎她,她以为在他的心中,她已然有了几许的分量,她以为他
开始为了她而收敛起那颗放浪的花心了。可是他却是神情泰若的开口赶她走,在过
去与他曾有过一段情的女人面前。
不问她为何泪涟涟的冲到他眼前,不问她为何伤心难过,只是冷冷淡淡的在旧
情人面前驱走了新欢。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丘小晚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心力交瘁,他的话、他的
口气,重重的击碎了她残弱不堪的心。
纵使心中仍充斥着惶然不安,纵使疲倦的心仍占满了忧心,但她却还是感受到
那深切的痛意。
抑不住的痛彻心肺直刺进她的心,猛旋过身,丘小晚往大门冲出去。
“小晚!”惊呼着她的名字,虎魄伸手一拦,没拦住她的人。
“Ray,你别管她嘛!反正小女孩的脾气,气一气,一下子就过去了。”眼明手
快的,许莎莉拦住了虎魄意欲追出去的身子,望着他的表情带着暗浮的狰狞。
而她拖住他的力气,却是更让虎魄惊骇,任由他怎么甩拨都拨不开,只能眼睁
睁的看着沉黑的夜幕,将丘小晚悲伤的背影给吞噬得无影无踪。
第五章
站在忠明南路上的一栋大楼顶楼,丘小晚痴迷的望着像是可以触摸到的满天星
斗,那些星儿好亮。好耀眼。朗朗清清的深蓝天际中布满了闪烁的星星,再衬上那
一轮甫自地平线挂上来的皎洁明月,整幅天空的图画美得让人不舍得眨眼,但却也
映照着她萧瑟单薄的身影更孤单得让人心疼。
如果真想达成愿望,这里……应该够高了吧?
听说这栋位于忠明南路上的大楼是全台中最高的一栋大楼,可她从来不曾上来
眺望过,如今亲自爬了上来,才隐约的想着,高处其实挺让人觉得害怕的。高高的
站在最顶的一方,极目所望的景致,除了远处的山岭外,就是偶尔会不小心飘荡得
太低的薄薄云片。
刺肤的强风毫不留情的呼呼吹拂着她的身体,恍惚间,丘小晚觉得自己似乎真
的即将要随风而去,从此不留下半点曾经来此世上一遭的痕迹。
随风而去?哈,好美、好凄凉的雄心壮志,却也很孬种,但是这不就是她瞒过
警卫偷溜到这上头来的目的?
一步、一步,再一步的,丘小晚缓缓的移到楼面的边缘,空茫的眼神直视着前
方,不自觉地,浅浅的叹了口气,脑子里想的全是他。
虎魄,一个她好爱、好爱、好爱的男人。
曾经、曾经……无数个曾经里,她想过了许多遍,死心塌地的爱上了这么一个
优游于花丛里的栽花人,就得甘心为他舍弃一切,却没想到……这个想法,这么快
就实现了。
自己的赌注、自己的心,终究是化成了空。
感觉到半个脚掌已经腾了个空,丘小晚没有再环视着周遭,半点留恋也没有,
嘴角浮起一抹无由来得凄楚,她将另一只脚跨出了距离地面有四十几层的高空,任
由地心引力将她的身子快速又直接的往下拖曳。
轻轻的闭上眼,感觉到快速下落的驾御风速之际,临近死亡边缘,丘小晚竟然
发现到自己的心——
仍是无怨无悔的爱着虎魄!
那个完全不爱她的薄幸男人。
※ ※ ※
忙碌了一整个下午总算是将大楼的窗户给清洗完毕了,伸了伸懒腰,吹了声口
哨,他开始收拾起身边的清洁工具,腰甫弯,就听到那道撞击声响,然后被跌在身
边的物体给愣住了几秒。
“什么鬼东……呀……老天,该死!”眼睛瞧清楚堪堪跌挂在清洁网架上的物
体竟是个娇俏俏的小姐时,他猛地抽了口气,不假思索的伸长了臂,扯住被风吹动
又待往下跌落的身躯,危险至极的将两人给拖向钢架的中央,“阿泰!”他忽地朝
着头顶上方嘶吼着。
待声定后,静默的空气里浮着死亡的阴影。
瞧着被自己手忙脚乱拉进架里来的娇弱身躯,他的恐惧及担忧加剧。
这位年轻小姐的脸色惨白得吓死人,右侧太阳穴被钢架的末端给划了一道虚痕,
还有背后那两道被粗缆绳割伤的斑驳血迹……不行,他得快点将人给送到医院去,
怕晚了,一条人命就没了。
不假思索的,他仰起脸,又是一阵暴吼:“阿泰,你给我死到哪里去了?!”
这回,声响才刚落下几秒,一个脑袋趴在围栏上,说话的人显然还挺年轻的。
“阿爸,啥米代志,”阿泰还煞有其事的朝着下头猛挥着手。
“有人自杀!”冲着儿子又在那儿现着怪腔怪调的台语,他差点没气得一脚将
儿子给踢下来,“快点报警,然后……”看见那个脑袋根本就没耐心听完他下一句
便缩得不见人影,他霎时气得猛磨着牙。
若非手中还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气息愈来愈弱的年轻小姐,他八成会捺不住性
子的干脆爬着粗缆绳冲上去,先狠狠的训诫儿子一顿。
这个免崽子,教过几百遍了,做事情要有耐心,不要听头不听尾,结果,全都
是左耳进右耳出,等一下被他逮到了,看他怎么修理这兔崽子。
心里还没将修理儿子的方法全都给列齐,那颗脑袋又自楼顶探了出来,阿泰的
声音里有着强压抑住的紧张。
“阿爸,我已经报警了,现在要做什么?”这会儿,阿泰瞧得大半个身体全都
露在墙栏外头。
眼看着儿子又白痴加智障的玩起特技来了,他倏然火气又再度上扬。
“你想找死呀?还要做什么?快点将我们给拉上去啦!”报了警,现在要做的
就是救人了,这个白痴儿子,这种事还要人教?!
“可是……”阿泰的声音有些委屈了。
“快点!”话才刚说完,他就听到脚底下传来的声音了。
原只有着车行声响的街头突然慌慌乱乱的冒出了一阵骚动。
不到一分钟,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全部笛声齐鸣,朝着这栋位于忠明南路上
的大楼驰来。
而一心求死的丘小晚却是沉入了完全空寂的死白地带,无法看到,或是感受到
忙碌的紧急时刻里,一群陌生人纷纷聚集过来。
所有的专注、所有的紧绷,所有人力物力的极尽所能,只为了努力救回她轻忽
抛舍的性命。
※ ※ ※
天空……好白、好白,她的头……好痛、好痛哦!
昏眩的闭上眼半晌,冀望那炫人的满天星斗能在下一秒钟消失无踪,可是再度
睁开眼时,它们还固执的盘在她上空,闪啊闪的刺着丘小晚的眼、她的脑子。
“哦!”一声不自觉的痛苦呻吟轻逸出她的口中。
“你醒了?”
“谁?”这个声音好陌生,她……认得这人吗?
挣扎的凝聚着视线的焦点,一个人影慢慢的印人她的眼帘,然后是那张愈来愈
清晰的和善脸孔。
“你……是……谁?”丘小晚气息不稳的问着。
陌生女人轻轻一笑,“我是这儿的护士,你受了伤,被人送进这里。”话声突
然一低,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了,“小姐,你还记得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哦!她的头好痛,一阵一阵的
绞着热烫的痛楚。
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记不起来了?!丘小晚虚弱的搜寻着自己脑中的记
忆。
“……你是谁?记得吗?”那声音虽然轻柔,但仍锲而不舍的追问着丘小晚混
沌的知觉。
她是谁?这个问题真是好笑,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呢?丘小晚很想笑出声,
可是挤尽了全身,竟腾不出半丝精力来大笑一场。
“你是谁?”伴着再度发问的声音,护士小姐冰凉的手轻轻的拍打着丘小晚的
脸颊,“住在哪里,你还记得你家的电话号码吗?”
丘小晚无力的再望了她一眼,很努力的将答案说出来。
“我是小晚,丘小晚,我是……”她好想睡觉哦!好想、好想,眼皮好累,直
往下阖着。
“等等,丘小晚,你家的电话号码是几号?”大概是看出病人又要昏过去了,
护士小姐双手拍得更急了。
家里的电话号码?
临进入昏迷状态前几秒,丘小晚极尽全身剩余的力气,凭借着最后一丝清醒,
细若蚊鸣的将电话号码报出来.“九三O……——……二一一……”
“还有住址?你记得吗?”
“……唔……”气若游丝的轻叹了声,丘小晚再度沉入纯白无梦的空间里。
※ ※ ※
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古贞贞不时的偷望着虎魄那张勃然大变的脸孔。
他好恐怖哦!她第一次看到虎魄这么憔悴、这么难看,向来都将自己的外表打
点得风流潇洒又帅气的他,这会完完全全的换了张脸似的。
他的胡子不知道几天没刮了,还有他身上穿的那套衣服,也已经穿了好几天了,
更不用说他的脸色阴阴沉沉的,就像是刚被龙卷风给扫过似的,黯郁的神情布满了
他的全身。
“虎魄,你……要不要回房间去休息一下?”古贞贞小心的问。因为四处奔跑
寻找小晚,他已经好几天没阖眼了。
虎魄动也不动一下,眼神专注的扫视着手中的簿子,然后勾出其中的一些字出
来,那是刊登着台中县市电话的电话簿。
“虎魄,你别吓我好不好。”古贞贞的眼神转向赫连锋,“喂,你不会开口劝
劝他呀?”声音有些呜咽,她猛朝着赫连锋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