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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民并不应声,只是呆眼看他,面无表情。络腮胡老汉一挥手,两个壮汉架着常安民走了。随后又有一队人依次出来。爷爷仔细去瞧,都是已阵亡的士兵。他打了个激灵,有点明白过来,想跟络腮胡老汉再问点啥,就在这时一个满身是血的汉子走了过来。他仔细一看,是钱掌柜。钱掌柜的肚腹上扎着一把枪刺,还往下滴着鲜血。他大惊失色,叫道:“老哥,你没死?”
钱掌柜看见爷爷也很吃惊:“你咋也到这达来了?”
爷爷说:“我也弄不明白咋的来到了这达。这是啥地方?”
钱掌柜说:“别问这是啥地方。你赶紧走吧,这地方你不该来。”
爷爷十分疑惑:“二狗说这是阎罗殿,我咋看着不太像。”
这时就听一个少年开了口:“你看着不太像就别走咧。”
爷爷闪目一看,是铁蛋。铁蛋对他怒目而视。他有点诧异,可还是友好地跟铁蛋打招呼:“铁蛋,你也在这达,把你叔照顾好。”
铁蛋十分恼怒地说:“都是你害了我们教导员!”
“你们教导员是谁?”
“就是我叔。他是我们营教导员,我是他的通讯员。要不是救你,我们教导员也不会到这鬼地方来。”铁蛋一脸的怒气。
钱掌柜道:“铁蛋,别这么跟贺连长说话。让贺连长赶紧走吧。这地方久停不得。”
爷爷还想问什么,钱掌柜和铁蛋倏地不见了踪影。爷爷转眼过来,只见络腮胡老汉没看着他笑。他完全明白了,还是问了一句:“你是阎王?”
阎王只是一个劲地笑,并不作答。
爷爷从小就听人说过,阎王是个凶神,十分狰狞可怕。今日一见,传说有误,阎王并不凶恶狰狞,反而有几分温和慈祥,讨人喜欢。这时他只觉得嗓子眼冒火,斗起胆子说:“阎王爷,我渴得很,给我喝口水吧。”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四章(2)
阎王笑着说:“我这地方的水你喝不得。”
“为啥?”
“这地方是阴曹地府,啥东西都不对外。”
“我不是外人,我把你叫老叔哩。给我喝口水吧,我要渴死了……”
“我再说一遍,这地方的水你喝不得。”
“不,我要喝水!我要喝水!”爷爷大叫大嚷。
“喝了我的水你就是冥间客了,难道你不怕死?”
“活着受这样的罪,还不如死了的好。”
“我这里不是天堂。有道是,生即死,死即生。你要到我这里来,先过奈何桥,再喝迷魂汤;再后上刀山,下火海,入油锅……”
爷爷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做鬼也难?”
“我刚才说过了,生即死,死即生。做人不易,做鬼也难。”
爷爷说:“既然如此,你就放了常安民、王二狗他们一伙,还有钱掌柜和铁蛋,他们都是我的好弟兄,我们一达里来,也让我们一达里回吧。”
“不行,他们已经喝了我的水,吃了我的饭,是我的子民了,哪有放还的道理?”
爷爷叹了口气:“唉,那我也就不走了,反正在阳间阴间都受罪哩。你快给我吃点喝点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阎王说:“可你的阳寿还未尽哩。”爷爷说:“活在世上整天杀杀打打的,死的伤的都是同类,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可我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去杀去打。人常说,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我杀过人,迟早也会被人杀死。我算看透了,迟早都要做鬼,我既然来了,你就收了我吧。”
阎王说:“小伙子,你把世事没看透。记住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回去吧,往后还有好日子等着你哩。”
“我还有啥好日子?”
“到时候就知道了。”
爷爷还想说啥,阎王板起了脸,喊了一声:“送客!”两个壮汉扑了过来,架起爷爷往外就走。爷爷拼命挣扎,两个壮汉变了脸,成了牛头马面。爷爷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才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爷爷眼看要被牛头马面架进鬼门关,扯着嗓子喊:“阎王爷,我不要水喝了,我迷失了路,不知该往哪达走,你给我指指路吧。”
阎王说:“我也不知道路。”
爷爷说:“你哄谁哩,你是阎王能不知道路?”
阎王说:“我当真不知道路。有人能知道路,他会带你们走出戈壁滩的。”
爷爷急忙问:“是谁咯?快给我说说。”
阎王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爷爷还要问啥,阎王不耐烦了:“小伙子,别问了。你还没娶媳妇吧,有个好女人在等着你哩。赶紧回去吧。”说罢,一阵大笑。
牛头马面架着爷爷出了鬼门关。忽然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那阴风来得甚是恶疾,爷爷禁不住,接连打了两个尿颤。随着阴风,两个人影倏忽到了近前,他闪目一看,认出是三号女俘玉珍和二号女俘玉秀。他心中疑惑起来,玉珍被刘怀仁刺杀了,怎么玉秀也来到这达?难道她也命归黄泉了?他向牛头马面问个究竟。牛头马面却斥责他:“你都脚踏鬼门关了,还狗拿耗子管啥闲事哩。”他又举目搜寻,他真怕看到碧秀的身影。牛头马面不耐烦了,推搡着他催他快走。
爷爷让牛头马面松开他,说他知道回去的路。可牛头马面并不松手,伸手向他要钱。爷爷摸了摸衣兜,空空如也,便说他没钱,再一回来一定多带点钱。牛头马面狞笑道:“骗人去吧!这是鬼地方,谁信你的!”
爷爷再三再四地说好话,牛头马面不但不松手,反而不耐烦了。牛头怒道:“你知道么,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再不给钱,我们可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的手段。”马面说:“这家伙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看他瘦得只剩几根干骨了,也榨不出啥油水来,干脆让他活受一回罪。”
爷爷再三告饶,可牛头马面哪里肯饶他。他忽瞧见了李长胜,疾声大喊:“老蔫,给我点钱!”他知道李长胜背着上千块银元。可李长胜似乎没听见他的喊叫,快步如飞,霎时间不见了人影。他只好又向牛头马面求饶,牛头马面不但不饶他,反而大发雷霆,当即作法使出手段把爷爷变成了一只狼。变成狼的爷爷心里还有几分清醒,却身不由己,举止行为完全成为了兽类。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四章(3)
这匹狼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饿极了也渴极了。它在荒漠上四处奔走,寻找着水和可食的东西。突然,它瞧见了一个长着两条腿的猎物,嚎了一声,拼命追捕。两条腿到底跑不过四条腿,猎物最终倒在了它的爪下。它刚想饱食一顿,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了一群狼,虎视眈眈地扑向它的猎物。它长嚎一声想吓退那伙同类,那伙同伙饥渴已极,并不畏惧它,步步逼近它的猎物。它急了,想起了人类的一句话:先下手为强,一口咬断猎物的喉咙。那伙同类急了眼,扑过来抓它咬它。它全然不顾,只管贪婪地吸吮猎物的血液。血液顺着食管流进肚里,它顿时感到有说不出的惬意和爽快,全身陡然生出一股生气和力量……
“连长!连长!”
昏昏沉沉之中爷爷听到有人呼唤他。最初呼唤声十分遥远模糊,渐渐的越来越近,犹在耳畔。他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刘怀仁和黄大炮蹲在他身旁,刘怀仁给他嘴里喂着一种腥味很重的红色液体,尽管那东西很不好喝,可口感十分滋润。他干渴已极,喝了一口,禁不住咂巴了几下嘴。
“连长醒来了!”刘怀仁惊喜地喊道。
“连长,吃点东西吧。”黄大炮把一块窝窝头大小如焦炭般的东西送到爷爷嘴边。
那东西黑糊糊脏兮兮的,看着都恶心。能让他吃,想来那东西肯定能吃。正所谓饥不择食,爷爷饿极了不管那东西有多么脏,张口就咬。那东西很有韧性,有点皮焦里生。可爷爷的牙齿很好,犹如锋利的锯齿,撕割下一块,用力地咀嚼着。他不等嚼烂品出味道就迫不及待地吞咽下去,紧着又咬下一口。那东西被他三下五除二地吞进肚里,眼睛还搜寻着是否还有那东西。他脑子还处在一片混沌之中,只是感到十分饥渴。
刘怀仁扭脸给黄大炮说:“给连长再拿一块。”
黄大炮转身又拿来一块。
爷爷又把那块东西吞吃了,用舌头搜寻着夹在齿缝的残渣。刘怀仁再让黄大炮取一块来。这时爷爷有了几分清醒。他依稀记得他们断吃断喝有好几天了,怎么忽然有了吃的喝的?难道打下了什么野兽?他环目四顾,还置身在那片胡杨林中,心里不禁疑惑起来。再细看黄大炮送到他嘴边的食物,那食物状如黑炭,闻着有皮肉烧焦的味道。
“这是啥东西?”爷爷疑惑地问。
黄大炮说:“连长,甭管是啥,能吃就行。”
爷爷越发疑惑起来,举目四望,不远处燃起一堆篝火,士兵们围着篝火用刺刀挑着什么东西烧烤。他寻思自己吃的东西就是士兵们烧烤的东西。他把那黑炭似的脏兮兮的东西拿在手中仔细看,又嗅了嗅,一股浓烈的皮肉烧焦气味直钻鼻孔,莫非是肉?哪时来的肉?他感到不对劲,张目再看,一号女俘碧秀缩在沙窝里,双手抱住胸,似一只羔羊,瑟瑟发抖,黑葡萄般的乌眸满含着恐惧和仇恨。他十分诧异,这些天来一号女俘并无如此恐惧的神色,是什么把她吓成了这个样子?再仔细看,不见了二号女俘。他急问:“二号哩?”
刘怀仁低头不语。
黄大炮扭过脸去,装聋作哑。
“二号哩?跑了?”他追问一句。
还是没有人回答。
他清楚记得,三号女俘被刘怀仁刺死了,难道他们把二号女俘也杀了。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目光四处搜寻,看到附近一棵胡杨树上印着斑斑血迹,骇然大惊。
“你们把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