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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这段往事,奶奶昏花的老眼里又泛起了莹莹泪光。我忍不住说:“依您这么说,徐大脚还挺善良的。”奶奶说:“徐大脚是女人,生养过娃娃。她知道当妈的对儿女的那份情意。那只黄羊虽是野兽,可它是只母兽,也通人性。徐大脚对它自然有了同情心。”
最后的女匪 第十章(3)
我不明白,又问:“那她杀人咋不手软呢?”
奶奶说:“也许她觉得畜牲对她没有威胁和伤害,而人很可能找她报仇并杀害她吧。话又说回来,善人也有恶的时候,恶人也有善的时候。这话跟你一时半时也说不明白。你长大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爷爷在一旁说:“别刨根问底了,你还听不听故事。”
我不敢再问了,怕打断了爷爷和奶奶的故事。
奶奶接着往下讲……
陈元魁是那一方的霸王,不仅凶悍,而且十分好色。凡他看上眼的妇女都逃不出他的魔掌。
他没有正经娶过老婆,可身边却有一个女卫队,那些女子年龄在十六到二十五岁之间,个个面容姣好。这些女人都被陈元魁睡过。说来也真是奇怪,这些女人都是陈元魁抢掠来的,最初她们都哭哭啼啼的以泪洗面。可时过不久,她们都心甘情愿地跟陈元魁在一起,且对陈元魁十分忠心。仔细想来,也不奇怪。那地方十分苦焦,苦做苦受一年却吃不饱肚子,常常是半年糠菜半年粮。那些女子都是穷家小户出身,从来就没吃过饱饭,穿过囫囵衣裳。到了陈元魁那里上顿有菜有肉,下顿有肉有菜,而且啥好穿啥,陈元魁还有个特别,特别怜香惜玉,对待漂亮女人十二分的好。那些女子都觉得掉进了福窝窝里了,心里说,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嫁谁还不都是嫁,只要能吃好穿好就行。
就说玉珍吧,她出生一个贫寒之家,母亲早亡,留下她和弟弟与父亲相依为命。为了养家糊口,父亲给邻村的周大户扛长工。家里实在太穷,到了青黄不接的二三月便揭不开锅。玉珍的爹不忍心一双儿女在家里忍饥挨饿,每天偷偷地从牲口棚拿点饲料带回家,让儿女充饥。此事终被周大户发觉,打了玉珍爹两个耳光,臭骂一顿,还砸了他的饭碗。玉珍爹见饭碗被砸,一双儿女瘦得皮包骨头,全家生计无望,一怒之下投了陈元魁做了土匪。
陈元魁的人马常年活动在玉珍家乡一带,那时,玉珍刚刚十五岁,家里日子过得很难,她带着弟弟经常去找父亲要钱买粮。每次找到父亲,他们都能打一打牙祭,享一下口福。在她的眼里土匪过着皇帝的日子,天天有酒喝有肉吃。她不愿喝酒只想吃肉。
一次陈元魁的人马去州城抢钱庄,失了手,折了好多人马,玉珍的爹也被打死了。玉珍是找父亲要钱时才知道父亲被打死了,她眼圈红了半天,两串泪水滚出了眼眶,但她没有号啕大哭。她早已知道父亲干的是抢劫勾当,迟早会被人打死的。她没想到的是父亲会死得这么早,她今后找谁要钱买粮呢?
那年玉珍已经十七岁。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话一点也不假,她出脱得亭亭玉立,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就在她十分绝望之时,陈元魁骑马走了过来,他好像一只花蝴蝶,当下就被这朵即将开放的野菊花迷住了。陈元魁下了马,问她是谁,来干啥。她很早就认识陈元魁,当下便说来找爹要钱买粮。陈元魁又问她爹是谁,她说了爹的名字。陈元魁惊奇地说:“你爹是王大憨!没想到大憨养出了这么俊气的女子来。”随后一拍胸脯,你爹死了你别怕,往后你找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穿绸的。
玉珍却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不喝辣的,只要能吃上香的穿上绸的我就给你做媳妇。”
那时陈元魁刚拉杆子不久,身边还没有女人,当下大喜过望,把玉珍留在了身边,果然让她吃上了香的穿上了绸的。六年过去了,陈元魁跟数不清的女人上过床,身边也有了不下十个俏丽女人,虽然他没有娶玉珍为妻,但始终宠爱玉珍。玉珍虽说对陈元魁没有娶她很是不高兴,但嘴里也没说,而且对陈元魁忠心不二。她始终认为陈元魁是她的恩人,让她过上了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这话是后来玉秀给奶奶说的。
那天,徐大脚把奶奶作为礼物送给了陈元魁,玉秀她们都十分嫉妒,用愤恨的目光盯着奶奶。奶奶长得太出众了,使陈元魁的女卫队的女人一下子黯然失色。当陈元魁强拥着浑身发抖的奶奶往屋里走时,玉珍对玉秀恨恨地说:“我迟早要杀了这个小妖精!”
最后的女匪 第十章(4)
奶奶对陈元魁没有半点好感。她知道陈元魁的德行,吃着碗里的,眼睛盯着锅里的,还不肯放了碟子里的。她是徐大脚的贴身侍卫,常跟着徐大脚去见陈元魁。每次陈元魁都用贪婪的目光盯着奶奶,犹如苍蝇盯着一朵鲜花。每每这时,奶奶慌忙躲开那目光。有好几次陈元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要徐大脚把奶奶送给他。徐大脚是何等之人,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拒绝了。
陈元魁对徐大脚说,他愿用二十支快枪换奶奶。徐大脚笑道:“我的红玫瑰只值二十支枪吗?”
陈元魁色迷迷地看了奶奶一眼,说:“我再给你一挺机枪,咋样?”
徐大脚一怔,不吭声了。那年代武器就是土匪的命和胆。她现在缺的就是武器。她手下许多喽啰还在耍大刀。有了这枪,她的势力就更强大了。她的心动了。
陈元魁看出她心动了,又说:“我再给你两把盒子枪。”
徐大脚虽说心动了,但还是迟疑不决。她转脸问奶奶:“你愿意跟魁爷去吗?”
奶奶说了声:“夫人,我舍不下你……”话未说完,泪水就流了出来。她真怕徐大脚拿她去换枪。
徐大脚迟疑半晌,打了个哈哈,拒绝了陈元魁。
可那一次徐大脚虎落平阳,向陈元魁求援,强忍酸痛,把奶奶送给了陈元魁。
奶奶只道这一回逃不脱陈元魁的掌心了。没料到紧急关口事情出现转折。探子报来追兵到了,徐大脚再三请求出兵,陈元魁这才极不情愿地丢开了她,吩咐玉秀她们三个好好伺候她,匆匆地走了。
玉秀她们并没有好好伺候奶奶。她们恨奶奶恨得牙痒,如果不是慑于陈元魁的凶残,说不定她们真的会杀了奶奶。她们把奶奶带到了一个大窑洞。窑洞很宽敞,盘着一方大炕,能睡七八个人。炕上有被有褥。奶奶跟着徐大脚逃窜,一路马不停蹄,缺吃少喝,此刻困乏已极,顾不了许多,爬上炕拉开被褥,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玉秀她们也昏昏然地进了梦乡。
一阵喝喊声把奶奶从沉睡中惊醒。她睁开眼睛,只见窑洞里闯进一伙丘八。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当一个丘八扭疼了她的胳膊,她才明白过来,她们迷迷瞪瞪地做了黄大炮他们的俘虏。
奶奶说,她们几个被俘完全是意外。如果她们稍加防范,别说她们是女流之辈,就黄大炮他们一伙丘八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玉秀她们三个都是枪打黄羊的神枪手,她的一把左轮枪能弹打飞鹰,打黄大炮如同打狗熊。说归说,她们最终都成为狗熊们的俘虏了。
奶奶还说,那天天一放亮,她就发现爷爷他们走错了路,可她啥也没说,就是说了,那会儿爷爷他们能相信一个俘虏的话吗?
后来爷爷发现走错了路,审讯她们。她们被俘后都认为落在这伙丘八的手中凶多吉少。特别是玉娴逃跑未遂,被丘八们乱刀刺死。她们因怕生恨,对爷爷的诱供不理不睬。
其实,奶奶对那一带的路径很陌生。她一直跟着徐大脚,虽曾和陈元魁去戈壁猎过黄羊,但并不熟悉路径。她只知道爷爷他们走错了路,可该朝啥方向她也不清楚。玉秀和玉珍是这里的土著,她俩都知道路径,可她俩宁愿去死,也不愿给爷爷他们指路。
由于玉秀和玉珍不吐半点秘密,爷爷的连队越走离死神越近。
最后的女匪 第十一章(1)
到了近前,果然是一片胡杨林。大戈壁的胡杨林生长在风沙肆虐的世界,每一棵树都与风沙和干旱做过不屈不挠的抗争,因而显露出独特的风采。有的身段优雅四肢舒展,好似戈壁滩的迎宾松;有的只有树身没有树叶,却生成奇特的形状,好似枯木雕塑;有的前面完整,背面蚀空,宛如舞台耸立的树的模型;有的横卧在地,如同一堆乱石,用手指去敲,发出铮铮的声响;有一棵胡杨十分奇特有趣,粗壮高大的树干没有一片树叶,朝北的一面被风沙蚀空了,树顶有一个硕大的瘤疱,远远看去,犹如一个老人肩上架着一只雄鹰。林边有棵胡杨,碾盘般粗壮,堪称树王,树端斜逸出两杈,呈“丫”字形伸出苍穹;一枝像杂技演员耍碟子,屈着颈弓着腰嘴里叼着一团绿叶;另一枝伸向东南方,枝头树叶甚为茂密,犹如撑着一把硕大无朋的绿伞。传说沙漠中的胡杨树可以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下之后还可以三千年不腐烂。这片胡杨林多少年龄了?也许自从盘古开天地就有了这片胡杨林。爷爷没有心思追根溯源去探询胡杨林的年龄。他看到胡杨林的那一刻,沉重的心情有了一点轻松。
爷爷看着胡杨林,又转眼看着就要跌进山窝的夕阳,说道:“今晚就在这里宿营吧。”
大伙得到命令,谁也没心思去参观欣赏戈壁滩上这独特美丽的风景,捡一抹阴凉就仰面八叉地躺倒在地。戈壁滩上一天的行军把这伙残兵全都累垮了。
爷爷四下察看了一番,这是他的习惯。胡杨林也就十多亩大吧,被沙漠锁在了一隅。他走了一圈,在一棵枯树前站住脚。他仰脸看树,树冠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伸手推了一下,枯树竟然轰然倒下。他吃了一惊,看着倒在沙地上的枯树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