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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为也?”袁盎对曰:“吴有铜盐利则有之,安得豪桀而诱之!诚令吴得豪桀,
亦且辅王为义,不反矣。吴所诱皆无赖子弟,亡命铸钱奸人,故相率以反。”晁
错曰:“袁盎策之善。”上问曰:“计安出?”盎对曰:“愿屏左右。”上屏人,
独错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也。”乃屏错。错趋避东厢,恨甚。上卒
问盎,盎对曰:“吴楚相遗书,曰‘高帝王子弟各有分地,今贼臣晁错擅过诸
侯,削夺之地’。故以反为名,西共诛晁错,复故地而罢。方今计独斩晁错,发
使赦吴楚七国,复其故削地,则兵可无血刃而俱罢。”於是上嘿然良久,曰:
“顾诚何如,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盎曰:“臣愚计无出此,愿上孰计之。”
乃拜盎为太常,吴王弟子德侯为宗正。盎装治行。後十馀日,上使中尉召错,绐
载行东市。错衣朝衣斩东市。则遣袁盎奉宗庙,宗正辅亲戚,使告吴如盎策。至
吴,吴楚兵已攻梁壁矣。宗正以亲故,先入见,谕吴王使拜受诏。吴王闻袁盎来,
亦知其欲说己,笑而应曰:“我已为东帝,尚何谁拜?”不肯见盎而留之军中,
欲劫使将。盎不肯,使人围守,且杀之,盎得夜出,步亡去,走梁军,遂归报。
条侯将乘六乘传,会兵荥阳。至雒阳,见剧孟,喜曰:“七国反,吾乘传至
此,不自意全。又以为诸侯已得剧孟,剧孟今无动。吾据荥阳,以东无足忧者。”
至淮阳,问父绛侯故客邓都尉曰:“策安出?”客曰:“吴兵锐甚,难与争锋。
楚兵轻,不能久。方今为将军计,莫若引兵东北壁昌邑,以梁委吴,吴必尽锐攻
之。将军深沟高垒,使轻兵绝淮泗口,塞吴饣襄道。彼吴梁相敝而粮食竭,乃以
全︹制其罢极,破吴必矣。”条侯曰:“善。”从其策,遂坚壁昌邑南,轻兵绝
吴饣襄道。
吴王之初发也,吴臣田禄伯为大将军。田禄伯曰:“兵屯聚而西,无佗奇道,
难以就功。臣愿得五万人,别循江淮而上,收淮南、长沙,入武关,与大王会,
此亦一奇也。”吴王太子谏曰:“王以反为名,此兵难以藉人,藉人亦且反王,
柰何?且擅兵而别,多佗利害,未可知也,徒自损耳。”吴王即不许田禄伯。
吴少将桓将军说王曰:“吴多步兵,步兵利险;汉多车骑,车骑利平地。愿
大王所过城邑不下,直弃去,疾西据雒阳武库,食敖仓粟,阻山河之险以令诸侯,
虽毋入关,天下固已定矣。即大王徐行,留下城邑,汉军车骑至,驰入梁楚之郊,
事败矣。”吴王问诸老将,老将曰:“此少年推锋之计可耳,安知大虑乎!”於
是王不用桓将军计。
吴王专并将其兵,未度淮,诸宾客皆得为将、校尉、候、司马,独周丘不得
用。周丘者,下邳人,亡命吴,酤酒无行,吴王濞薄之,弗任。周丘上谒,说王
曰:“臣以无能,不得待罪行间。臣非敢求有所将,愿得王一汉节,必有以报王。”
王乃予之。周丘得节,夜驰入下邳。下邳时闻吴反,皆城守。至传舍,召令。令
入户,使从者以罪斩令。遂召昆弟所善豪吏告曰:“吴反兵且至,至,屠下邳不
过食顷。今先下,家室必完,能者封侯矣。”出乃相告,下邳皆下。周丘一夜得
三万人,使人报吴王,遂将其兵北略城邑。比至城阳,兵十馀万,破城阳中尉军。
闻吴王败走,自度无与共成功,即引兵归下邳。未至,疽发背死。
二月中,吴王兵既破,败走,於是天子制诏将军曰:“盖闻为善者,天报之
以福;为非者,天报之以殃。高皇帝亲表功德,建立诸侯,幽王、悼惠王绝无後,
孝文皇帝哀怜加惠,王幽王子遂、悼惠王子等,令奉其先王宗庙,为汉藩国,
德配天地,明并日月。吴王濞倍德反义,诱受天下亡命罪人,乱天下币,称病不
朝二十馀年,有司数请濞罪,孝文皇帝宽之,欲其改行为善。今乃与楚王戊、赵
王遂、胶西王、济南王辟光、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约从反,为逆无道,起兵
以危宗庙,贼杀大臣及汉使者,迫劫万民,夭杀无罪,烧残民家,掘其丘冢,甚
为暴虐。今等又重逆无道,烧宗庙,卤御物,朕甚痛之。朕素服避正殿,将军
其劝士大夫击反虏。击反虏者,深入多杀为功,斩首捕虏比三百石以上者皆杀之,
无有所置。敢有议诏及不如诏者,皆要斩。”
初,吴王之度淮,与楚王遂西败棘壁,乘胜前,锐甚。梁孝王恐,遣六将军
击吴,又败梁两将,士卒皆还走梁。梁数使使报条侯求救,条侯不许。又使使恶
条侯於上,上使人告条侯救梁,复守便宜不行。梁使韩安国及楚死事相弟张羽为
将军,乃得颇败吴兵。吴兵欲西,梁城守坚,不敢西,即走条侯军,会下邑。欲
战,条侯壁,不肯战。吴粮绝,卒饥,数挑战,遂夜奔条侯壁,惊东南。条侯使
备西北,果从西北入。吴大败,士卒多饥死,乃畔散。於是吴王乃与其麾下壮士
数千人夜亡去,度江走丹徒,保东越。东越兵可万馀人,乃使人收聚亡卒。汉使
人以利东越,东越即绐吴王,吴王出劳军,即使人钅从杀吴王,盛其头,驰传
以闻。吴王子子华、子驹亡走闽越。吴王之弃其军亡也,军遂溃,往往稍降太尉、
梁军。楚王戊军败,自杀。
三王之围齐临也,三月不能下。汉兵至,胶西、胶东、川王各引兵归。
胶西王乃袒跣,席,饮水,谢太后。王太子德曰:“汉兵远,臣观之已罢,可
袭,愿收大王馀兵击之,击之不胜,乃逃入海,未晚也。”王曰:“吾士卒皆已
坏,不可发用。”弗听。汉将弓高侯当遗王书曰:“奉诏诛不义,降者赦其罪,
复故;不降者灭之。王何处,须以从事。”王肉袒叩头汉军壁,谒曰:“臣奉
法不谨,惊骇百姓,乃苦将军远道至于穷国,敢请菹醢之罪。”弓高侯执金鼓见
之,曰:“王苦军事,愿闻王发兵状。”王顿首膝行对曰:“今者,晁错天子用
事臣,变更高皇帝法令,侵夺诸侯地。等以为不义,恐其败乱天下,七国发兵,
且以诛错。今闻错已诛,等谨以罢兵归。”将军曰:“王苟以错不善,何不以
闻?乃未有诏虎符,擅发兵击义国。以此观之,意非欲诛错也。”乃出诏书为王
读之。读之讫,曰:“王其自图。”王曰:“如等死有馀罪。”遂自杀。太后、
太子皆死。胶东、川、济南王皆死,国除,纳于汉。郦将军围赵十月而下之,
赵王自杀。济北王以劫故,得不诛,徙王川。
初,吴王首反,并将楚兵,连齐赵。正月起兵,三月皆破,独赵後下。复置
元王少子平陆侯礼为楚王,续元王後。徙汝南王非王吴故地,为江都王。
太史公曰:吴王之王,由父省也。能薄赋敛,使其众,以擅山海利。逆乱之
萌,自其子兴。争技发难,卒亡其本;亲越谋宗,竟以夷陨。晁错为国远虑,祸
反近身。袁盎权说,初宠後辱。故古者诸侯地不过百里,山海不以封。“毋亲夷
狄,以疏其属”,盖谓吴邪?“毋为权首,反受其咎”,岂盎、错邪?
●卷一百七·魏其武安侯列传第四十七
魏其侯窦婴者,孝文后从兄子也。父世观津人。喜宾客。孝文时,婴为吴相,
病免。孝景初即位,为詹事。
梁孝王者,孝景弟也,其母窦太后爱之。梁孝王朝,因昆弟燕饮。是时上未
立太子,酒酣,从容言曰:“千秋之後传梁王。”太后。窦婴引卮酒进上,曰:
“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传,此汉之约也,上何以得擅传梁王!”太后由此
憎窦婴。窦婴亦薄其官,因病免。太后除窦婴门籍,不得入朝请。
孝景三年,吴楚反,上察宗室诸窦毋如窦婴贤,乃召婴。婴入见,固辞谢病
不足任。太后亦惭。於是上曰:“天下方有急,王孙宁可以让邪?”乃拜婴为大
将军,赐金千斤。婴乃言袁盎、栾布诸名将贤士在家者进之。所赐金,陈之廊庑
下,军吏过,辄令财取为用,金无入家者。窦婴守荥阳,监齐赵兵。七国兵已尽
破,封婴为魏其侯。诸游士宾客争归魏其侯。孝景时每朝议大事,条侯、魏其侯,
诸列侯莫敢与亢礼。
孝景四年,立栗太子,使魏其侯为太子傅。孝景七年,栗太子废,魏其数争
不能得。魏其谢病,屏居蓝田南山之下数月,诸宾客辩士说之,莫能来。梁人高
遂乃说魏其曰:“能富贵将军者,上也;能亲将军者,太后也。今将军傅太子,
太子废而不能争;争不能得,又弗能死。自引谢病,拥赵女,屏间处而不朝。相
提而论,是自明扬主上之过。有如两宫螫将军,则妻子毋类矣。”魏其侯然之,
乃遂起,朝请如故。
桃侯免相,窦太后数言魏其侯。孝景帝曰:“太后岂以为臣有爱,不相魏其?
魏其者,沾沾自喜耳,多易。难以为相,持重。”遂不用,用建陵侯卫绾为丞相。
武安侯田者,孝景后同母弟也,生长陵。魏其已为大将军後,方盛,为
诸郎,未贵,往来侍酒魏其,跪起如子姓。及孝景晚节,益贵幸,为太中大夫。
辩有口,学盂诸书,王太后贤之。孝景崩,即日太子立,称制,所镇抚多有
田宾客计,弟田胜,皆以太后弟,孝景後三年封为武安侯,胜为周阳侯。
武安侯新欲用事为相,卑下宾客,进名士家居者贵之,欲以倾魏其诸将相。
建元元年,丞相绾病免,上议置丞相、太尉。籍福说武安侯曰:“魏其贵久矣,
天下士素归之。今将军初兴,未如魏其,即上以将军为丞相,必让魏其。魏其为
丞相,将军必为太尉。太尉、丞相尊等耳,又有让贤名。”武安侯乃微言太后风
上,於是乃以魏其侯为丞相,武安侯为太尉。籍福贺魏其侯,因吊曰:“君侯资
性喜善疾恶,方今善人誉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