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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光了等我-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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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住的是八十年代初造的旧楼房,就两层,他住的是底楼。前面是一排平房挡住了,我们是从后门进去的。他开门一看,见我脸色铁青,一左一右铁塔似的两个保镖怒目而视,自知来者不善,赶忙垂下头来,僵硬的苦涩的笑意在他脸上堆成一道道山沟,“请近,请进。”他说。 
  穿过一间用薄墙分成两半的卧室,一个女人正躺在南面卧室的床上睡觉。这种旧式楼房没有卫生间,其实就是一间二十多平米的房间,上面又加了一层。楼板很薄,楼上穿着拖鞋,咔嗒咔嗒的走路声也听得一清二楚。走廊前搭了一个不到10平米的简易房,房子的外面黑一块白一块,有些石灰已经脱落,掉下的砖胡乱的堆在墙洞里,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那里是厨房吃饭会客三合一的地方,与前面的平房还有一小块空地形成了自然的小天井,天井里没人收拾,长满了杂草和青苔。 
  “请坐,请坐。”他点头哈腰的。我拉过一张竹椅坐了下来,张三疯和李四狂一左一右站立在我身后,藐视着眼前这个佝偻着背的矮小的男人。 
  他掏出我曾在最窘迫时抽的大前门香烟想发给我们。我和两位兄弟都潇洒的摆了摆手。 
  “对不起,马兄弟,真对不起呵。”他苦瓜似的脸我相信他这一辈子没享过福,微驼的背早已被生活的重担压夸了。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只是来要我的医药费。”我冷冷的说。 
  “再缓缓吧,我真的拿不出钱来,我赚到了一定亲自给你送去。”他哭丧着脸,倒象是我欠他的。 
  “你再说一遍,到底有没有?”张三疯恶狠狠的说道。 
  “兄弟,不是我不给,我现在真的没钱。”他快哭出来了。看着眼前这个比我还窝囊的男人,我后悔带了两个保镖过来,我即使瘸着腿,一个人过来,相信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张三疯操起桌上的一个玻璃茶杯“啪”的一声甩在地上。 
  睡觉的女人惊醒了,在喊“谁呀,什么事?” 
  那男人连忙跑进去说:“没什么事,你睡吧,刚才我不小心摔坏了一个茶杯。”那女人咕哝了一声“小心点”好象又睡去了。 
  “兄弟,求求你,别摔了,是我不好,我老婆有心脏病,求您了。”那男人又跑过来居然眼泪汪汪的说,“我有钱了,一定赔给马兄弟。” 
  我本来是来要债的,到最后变成了来听故事的。 
   
  他姓顾,和我原来的老婆同姓,这个小倩告诉过我。 
  他原本也在农村,家里四个兄弟,也是穷得赤脚地面光,他是老三。后来他当兵去了,后来又不知怎么上了老山前线,中了一弹,立了个一等功,部队给他转了志愿兵,吃上了皇粮。复员的时候安排在一家商业单位的仓库里做保管员。这对他来说已经心满意足了,比比乡下的几个兄弟,他最有出息了。他在部队的时候订了一门亲,女的就是他们村里的。八十年代,吃上公粮,做了城里的居民,他一下子成了村里的名人。别人都劝他把亲退了,再在城里找一个也吃公粮的。他复述了部队首长在转业动员大会上引用的的一句话,“糟糠之妻不下堂,贫贱之交不可忘。”到城里没多久就和村里的姑娘结了婚。两个人租了房,他在公司上班,女的摆个水果摊点,做做小生意。小日子倒也乐呵呵。后来他们添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九十年代初公司又分了这么一间旧房子给他,原本指望着生活芝麻开花节节高。 
  想不到他妻子在一次重感冒之后,得了心肌炎。开始没注意,后来越发越重,常常干一点活就气喘吁吁心跳不止。看了许多医生也不见好,只要一干活一劳累她的病马上复发,严重时连呼吸都困难,不得已,她只好全年在家修养,药药罐罐还不能停,家里的生活全靠他微薄的工资。九七九八年国企大改革,他同我一样拿了几千块钱就下岗在家。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他家养着一双女儿和一个老病号,经济本就捉襟见肘,他一下岗全完了。 
   
  没办法,工作又找不到,开始他只好把下岗时拿到的几钱元买了辆摩托车,骑摩的偷偷地载客做做小生意,权且养家糊口。后来城市对非法行运的摩的管制严了,连小生意也做不成了。他只好问亲戚借了点钱,学了驾驶,买了辆二手小货车,跑跑近边的运输。 
   
  他说,他知道车子已经到报废期了,就没去年检和上保险。但他实在舍不得扔掉,想再开个一两个月,再卖到废品收购站去,想不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因为他的车没年检,非法营运。他不仅被吊销了驾驶执照,还被交警罚了款。为这事,他老婆急得又病倒了,两个女儿在读高中,到现在学费还没交上去,班主任催过好几趟了。 
   
  到最后,这个老男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了起来,哭的老子也心酸酸的。 
  “马兄弟,不瞒你说,要是没这个老婆和一双女儿,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这日子有一天没一天的,过得提心吊胆,我天天怕你们找上门来,度日如年啊。” 
  他长叹一声说:“我和你老婆董小倩在交警队商量过几次,你的医药费我认了,交警的判罚我也认了,可我现在真的没钱,除了这间旧房子我是一无所有,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但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我还不清还有女儿,父债子还,也有这个理。”他埋下头,拼命的吸着劣质烟。一幅绝望无奈的样子,象是在战场上受伤的奄奄一息的士兵。 
   
  我再对这奄奄一息的士兵踹上一脚,我再在这个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的血的汉子抽一管子。我能抽出血来么?他是干枯的柴禾,放在锅里榨半个月也不会流出油来。算了,算了。我这笔赔款看来真要等到他女儿长大成人工作后才能拿到了。 
   
  我说:“你给我看一看你的军功章。”我想证实一下,他有没有撒谎,按道理这种一等功臣党和政府是不会不管的。 
  他从房间里拿出一包东西,用红丝绸包裹着。他抖抖索索的打开,一等功的证书赫然在目。二十几年前不会有这种假证,这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心有些隐隐的痛,这回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巨大的愤懑。 
  我一个大学生下岗我还感到万分委屈,甚至幻想象梁山好汉一样揭竿而起占山为王,然后杀富济贫替天行道,我呸!我有什么冤?我自己不能适应市场经济优胜劣汰,我怪谁? 
  人家才是真的英雄,才真有资格叫屈! 
  我看见红丝绸里淌出一滴滴鲜红的血,然后渐渐弥漫开来,一如我在夏日的傍晚见过一片猩红的天空。 
    回来的路上,三疯说:“达哥,就这样算了?”我无奈的苦笑一下说:“你看他们家有值钱的东西吗?一个破旧的小彩电,一个旧的双缸洗衣机,就这两样值点的钱的家电,就是般走了,也值不了几百块钱,看他那个穷样,除了整出命来,你还能整出钱来?等他有钱了慢慢还吧,把他逼紧了逼急了,他一时想不开,上个吊之类的,我岂不变成谋杀革命功臣的千古罪人?” 
  四狂说:“达哥说得对,那小子就是打死他也整不出钱来,还是慢慢来吧。” 
  虽然我白走一趟,但也不能叫两个兄弟白跑一回,我请他们在附近的小酒馆里喝了几杯。 
  “达。。。达哥,以后。。。有。。。有什么事。。。叫。。。叫上咱兄弟俩,赴汤蹈火,在。。。在所不辞,三哥,是吧!”李四狂一喝酒说话就结巴。 
  “那当然,以后有什么事,达哥尽管吩咐,这次没帮上什么忙,兄弟我不好意思。”三疯说。 
  “说的什么话?我谢过两位兄弟,干!”我忽然也豪气万丈,仿佛自己就是一个会十八般武艺的梁山好汉,干了这杯酒就算入道了,从此以后仗剑江湖惩奸除恶。 
   
  从酒店里摇摇晃晃的出来,才知自己不过也是为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可怜虫,才发现自己不过也是天地间的一只飞蛾或荧火虫,在芸芸众生中低微如蝼蚁苟且似蝇蛆。人道“三十而立”,我已经三十好几,快“奔四”了,还是上无遮身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我还想充好汉当英雄?我算个鸟? 
   
  下午二点的太阳光着膀子热烈的肆无忌惮的恣意的强暴着赤裸裸的地球。渐渐缺少森林和臭氧层的保护,地球象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女人毫无还手之力,在太阳炽烈的烧烤下痛苦的呻吟。白花花的水泥地象着了火似的冒着烟雾,也他妈的邪了门了,九月的天气比三伏天还热。更奇怪是地球被太阳干了这么久也不见高潮的到来,不然何以连一滴雨也不下,高潮了也该来点水。Nnd,地球的毛都给烧焦了,地里的庄稼正一点一点的枯死。这老天爷象个垂死的老人光喘气不出汗了。 
   
  知了躲在马路两旁的树荫中,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倦懒得如同得了抑郁症的少妇,依着窗棂隔半晌才叹息一次。钱没要到,倒是又赔了一顿酒钱,我也有些抑郁,看着身边的车子风驰电掣呼啸而过,我有一种扑过去的念头,正如我在一段时间里,站在自己房子的五楼的阳台上一直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那个可怜的男人矮着腰默默的扫着地上的碎玻璃,我相信他那时的心亦已千疮百孔。他无奈的身影和漠然的眼神定格成一张发黄的老照片印在我的脑海中。我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看着看着心就酸楚起来。 
  “好死不如赖活”,马克思主义理论教导我们: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不能光埋怨身边扬起的灰尘,要想到这些飘浮在空中的尘埃会慢慢升高,与水气结合,最后形成甘甜的雨水降临人间。就算你是一粒渺小到连肉眼也瞧不见的尘埃,指不定哪天你就有机会变成晶莹的水滴。 
  人要是没点阿Q的精神还真难活下去。当你完全处在黑暗之中,感觉生活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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