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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莲毫无笑意地瞧着莫斯卡,她紧绷着脸,目光非常灰暗,那块青斑变得象下巴那样长了。“现在我想同你尽快地离开这里,”她说:“我不喜欢埃迪,不想让你和他在一起。我明白他是我们的好朋友,他为我们做了不少事。我害怕他,不是担心他对我怎么着,而是怕他会对你有威胁。”
“甭担心,”莫斯卡说,“我们的结婚证书很快就会到手的。我们十月份离开德国。”
海莲在他们快到家的时候疲倦地说:“沃尔特,你认为这个世道对无辜的人们越变越有利吗?”
“不知道,”莫斯卡说,“不过不要害怕,我们并非无辜。”
他想使海莲高兴一下,便说:“我给我母亲写信告诉她有关这笔交易的事情,她很高兴,特别听说咱们要回家,她只希望我找到一位好姑娘。”他们相对一笑。
“我认为我够好的啰,”海莲有点感伤地说:“我不知道我的父母要是活着,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他们会不高兴的。”她稍停了一会,“我伯他们会认为我是个不好的姑娘。”
“我们努力去做吧,宝贝,”莫斯卡说,“我们尽力而为吧,我们将会生活在一个崭新的世界里。”
他们踏上回家去的小道,在月光下回到家里。他们听见孩子的哭声,哭得不厉害,只是轻度的抗议。海莲对莫斯卡会意地笑了,“小调皮鬼,”她匆匆赶在他前面上了楼。
十九
这是海莲头一次到空军基地来,莫斯卡跑到铁丝网外迎接,并领她穿过几处岗哨。她身材苗条,穿着桃红色连衣裙,显得很漂亮。料子是莫斯卡用安·米德尔顿部队的军用券买的。外面套件宽大白色丝绸罩衫,头戴白色女帽,白色面纱。面纱遮蔽住她那肿起的面颊。她紧紧挽着莫斯卡的胳臂,双双步入空军基地的大门。
来到雇员处,英奇站起来,离桌欢迎海莲。他们热情地握着手,低声细语地互通了姓名。这时,办公室主任托普先生从外边的办公室走了进来,手拿几份要埃迪·卡辛签字的文件。他满脸笑容,举止文雅,不无自豪地告诉海莲:他们空军基地有一位挺棒的牙医医生,而美国的牙医医道最精。
“您与阿德洛克上尉一定商量好了?”莫斯卡问埃迪。
埃迪点点头,接着轻轻地问海莲,“您感觉如何?”
“有点痛,”她回答。海莲明显地觉察到莫斯卡和埃迪对这里的人的威慑力,不管托普先生和英奇小姐表现得多么彬彬有礼。这里的征服者和被征服者扮演的角色界限分明,而不是性别和个人分工的区别。这使她为埃迪,也为莫斯卡感到羞愧,于是几乎是站在辩护的立场说:“德国医生办不成事。”
“我们拥有他们无法搞到的药。”埃迪断言,“阿德洛克上尉能治好你的病。”他转过脸对莫斯卡说:“你现在可以带她到那边去。”
海莲和莫斯卡离开雇员处,走进外面的房间。那里的德国职员一看到这个粗鲁、专横、丑陋、面目凶残的美国人竞选上一位身段修长窈窕,羞怯而温柔,美丽、甜蜜的姑娘,都不约而同地停止工作,感到既有趣又奇怪,和他们心目中他应有的姑娘大不一样,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他们穿过空军基地的中心地区,跨过好几条通往各个飞机库、飞机场和办公大楼的小道,终于来到一长排低矮的棚屋。这既是门诊部又是基地医院。
四壁白墙的牙科室里,安放一张包着黑皮子的牙科椅,空无一人。未过多久,一位身着白罩衫的德国医生走进来。他说:“阿德洛克上尉此刻太忙,他要我照看您,请。”他指着椅子请海莲坐下。
她脱掉帽子,摘下面纱,交给莫斯卡。她用一只手捂住肿起的面颊,似乎想遮盖起来,然后才坐进牙科椅中。莫斯卡站在她身旁,她伸手抓住他的臂。德国牙医两眼眯成线,仔细察看她那肿起的面颊。并帮她张大嘴,虽是轻轻地,然而却是坚定地橇开她的上下颚。目不转睛地凝神注视好长时间,他才转过脸对莫斯卡说:“不消炎我们毫无办法,感染已深入牙根和骨骼。她需要注射青霉素,同时进行热敷。待消肿之后,我可以把病牙拔掉。”
莫斯卡问:“您可以给她注射?”
德国牙医耸耸肩:“我无能为力,青毒素已锁起来了,只有美国医生才有权使用。我可以去请阿德洛克上尉吗?”莫斯卡点点头。德国人离开房间。
海莲抬起头,笑盈盈地仰视着莫斯卡。似乎在为她引起的麻烦而表示歉意。桑德斯太太报之一笑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将帽子和面纱放到一张椅子上。他们等待好久阿德洛克上尉才走进来。他是位体魄健壮,容貌仁慈的青年人。身着制服,上面布满了污迹,显然是新手。领结打得松松垮垮,一直拉到未扣的领子下面。工作服敞开着。
“暧,让我看看。”他爽快地说,同时自然地将手指伸进她的嘴巴,撑开牙齿。”不错,恐怕我的伙计说对了。”他朝又走进来的年纪较大的那位德国牙医点点头。“她必须注射青霉素,进行热敷。一旦消炎之后,治愈毫无困难。”
莫斯卡明知答案,但又不得不问:“你愿意给她注射青霉素?”他意识到,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愤怒,而又措辞不当。他感到海莲的手紧压在他的臂上。
“很抱歉,”阿德洛克上尉摇摇头。“你是明白人。我可不愿意破坏制度。而且,如果我给你开了先例,那么每个美国土兵都可能带他的姑娘来。更何况,每支青霉素的使用都要有严格的交代。”
“我交来结婚证书,能否区别对待?”莫斯卡问。
“对不起,”阿德洛克上尉说。莫斯卡看出上尉的抱歉是真诚的,经过周密考虑的。“你听我说,一旦你们的结婚证书从法兰克福拿回来并获得认可,立即告诉我,我将给予彻底治疗。我们不必等到你们正式结婚,这是炎症,不能傻等。”
海莲戴上帽子、面纱,低声向上尉表示感谢。他拍拍她的肩膀说:“要不停地热敷,也可能消肿。要是肿得更厉害,你把她送进德国医院。”就在他们走出房门时,莫斯卡注意到那位年老的德国牙医的面部浮现出一丝疑虑的表情:似乎这样处置太过于轻率了。
回到雇员处,他告诉埃迪事情经过。海莲坐在莫斯卡桌旁的椅子上,表面似乎举止安详,并不显得痛苦忧伤。
埃迪啧啧叹气,深表同情。他说:“你为什么不去副官办公室。看他能否让法兰克福方面赶紧通过你的结婚申请书。”
莫斯卡问海莲:“你是愿意在这里等一会儿,还是现在回家?”
“我等,”她说,“不要耽搁太久。”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而她的手心却捏的是满把汗水。
“你确实觉得身体很好?”他问。
她点点头。莫斯卡离开了她。
副官正在打电话,声音文雅、温和,一张坦诚的面孔殷勤地注视着面前的电话机。他扬扬眉毛,暗示莫斯卡他马上结束电话。挂上电话后,他兴冲冲地说:“有何贵干?”
莫斯卡说起话结结巴巴,感到胆怯畏缩。他终于说道:“我想知道我的结婚申请书有没有消息?”
“没有,还没有任何消息。”副官礼貌地回答,并开始翻阅军队各种规章制度的合订本。
莫斯卡又踌躇一会儿才接着问:“有使申请证书迅速通过的办法吗?”副官低头回答:“没有。”
莫斯卡强扔过头去,忍住一时的冲动。“您认为如果我去法兰克福是否会有作用?也许,您能告诉我去找谁?”
直到这时副官才合上又厚又重的合订本,第一次抬起头看一看莫斯卡。以一种简短的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嗨,莫斯卡,”他说:“你与这姑娘同居达一年之久并未提出结婚的申请,直到这项禁令解除六个月之后你才提出,而现在你突然达到急不可待的程度。我不能阻止你去法兰克福,不过,我断定去也没用。你清楚我是如何考虑工作的。不走歪门斜道。”
莫斯卡不再感到愤怒,只有窘迫、羞愧。副官换了一种温和的语调接下去说道:“批文一下来,我就通知你,好吗?”莫斯卡就这样的被打发走了。
他又回到雇员处,极力装得轻松自然,而不是忧心忡忡。他知道从他面部表情海莲能察觉到。可巧,海莲正与英奇一起边喝咖啡边聊天。海莲脱掉了帽子和面纱。她只一点一点地细饮。从她那炯炯发光的眼神中,他看得出她—直在对英奇谈论他们的婴儿的详情细节。而埃迪坐在椅子上,后仰着身子,满脸笑容,侧耳倾听。看到莫斯卡时,他问:“事情进展如何?”
莫斯卡说:“很好,他愿意尽力帮忙。”并对海莲微微一笑。他准备以后再把实情告诉埃迪。
海莲戴上帽子、面纱,先后与英奇、埃迪握一握手,然后挎起莫斯卡的臂走出办公室。穿过空军基地的大门时,莫斯卡说:“很抱歉,亲爱的。”她蒙着面纱的脸立即转向他,紧紧抓住他的臂,他将脸转向另一边。好象是如不避开,他简直无法忍受她那目不转睛的注视。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亮,莫斯卡就醒来,听到海莲的抽泣声。她的脸埋进枕头,呜呜咽咽。他将她拉过来,让她的头正好能埋进他那裸露的臂膀里。“痛得厉害?”他轻声地问。她说:“沃尔特,我感到很恶心,我感到很恶心。”说这句话似乎更增加她的恐惧,于是她放声痛哭,象个受惊的孩子那样哭泣。
在黑暗中,疼痛席卷她全身,控制了她躯体中血液的流动和各个器官的活动。在空军基地,莫斯卡无力帮助她,给她增加了恐惧感,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她又说:“我觉得十分恶心。”她说话完全改变了声调,莫斯卡几乎未听懂。
“我再多做些热敷。”他说,打开了身边的床头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