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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混乱,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了。虽然滕纳太太还是满脸通红,但已经不那么爱动肝火了。当埃玛端着装满茶具的大托盘走进厨房的时候,厨娘正站在炉灶旁边,围裙带上挂着长柄勺,两手叉在腰间,笑眯眯地看着她。
埃玛把茶具放在洗碗池旁边,说:〃滕纳太太,如果您此刻不需要我,我最好上去为今晚的事换换衣服。〃
〃当然了,宝贝儿,快去吧。〃看了一眼壁炉上的闹钟,〃这里一切正常,从现在起一切会尽遂人意的。〃
埃玛一阵风似的飞上楼梯,进了自己的小阁楼,猛地打了个寒颤。小窗子开着,蓝色的窗帘被荒山上的风吹得飘来飘去。她赶紧关上窗子,脱了外衣。用肥皂和凉水匆匆忙忙地洗把脸,熟练地梳了梳长发,在颈后扎个髻,穿上一套新做的晚间工作服。其实,衣服很简单,黑色的长袖上衣,简洁的直筒裙子。白绸的领子和袖口,围裙两侧折皱蝉翼纱,为这套过于严肃的衣服增添了不少欢快的格调。
穿戴好后,埃玛在镜子前照照自己,又戴上一顶小白帽,样子挺可爱。布菜基说过,我是迷人的,刚刚埃德温先生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肯定的,否则干嘛用那种眼光看我。埃玛又想起了埃德温。她一想起杰拉尔德就断发抖,那是个心怀不善又残忍成性的家伙。可见埃德温则善良温和,待人热情,和费尔利家族的其他人截然不同。说不定,是吉普赛人从哪家偷的孩子,高价卖给费尔利老板的。想到这,埃玛为自己的无端猜想放声笑了起来,这种主观臆想应该只有在小弟弗兰克的童话里才会有。最近,埃场经常把一些没用的白纸带回家,小弟总是用这些纸写呀写的,写的全是他编造的童话。
埃玛跑下楼。她得帮费尔利太太开始梳妆打扮了。客厅里没人,埃玛进了卧室,见只有埃德温一人在那看书。〃您的母亲呢,埃德温先生?〃
埃德温从书上拾起头,差一点惊叫一声。这姑娘比刚才更漂亮了。黑色的衣服使她显得更高了一些,饱满的线条更突出了,看上去很精神。
〃对不起,埃德温少爷,费尔利太太在哪儿?〃埃玛又耐心地重复道。
埃德温这才从冥想中摆脱出来。〃她正在洗澡,埃玛。〃他忙不迭地回答。
埃玛皱了下眉头。〃一般是我服侍她洗澡,〃又看了一下表,自言自语:〃不晚哪!才六点钟!〃
〃请你别在意,埃玛,你没有服侍她洗澡,她也没生气。她只想早洗完,可以早换衣服。是我给她准备的洗澡水。〃年轻人解释道。
〃谢谢。您母亲怎么样?情绪好些了吗?〃
〃好多了。按你的建议,我给她念了一段故事,又聊了一会儿天,我把她都逗笑了。她情绪很好,埃玛,真的。〃
〃谢天谢地。〃埃玛说,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对埃德温羞涩地一笑,开始整理屋子,和他随便聊天。埃德温的一双眼睛一直在埃玛身上转个不停。
过了几分钟,阿黛尔从卫生间走进屋,身上裹着浴衣。〃唉,埃玛,你可来了。〃看了埃德温一眼,〃对不起,我的孩子,我要穿衣服了。〃
〃好的,妈妈,〃埃德温尊敬地说,伐走了,祝您晚上愉快,妈妈。〃
〃谢谢,埃德温,我相信,今晚的宴会一定是愉快而顺利的。〃阿黛尔肯定地说,实际上她心里并没有把握。
阿黛尔穿好内衣裤后,埃玛开始为她勒紧身胸衣的带子。〃再紧些,清玛。〃阿黛尔屏住呼吸,两手扶着床栏,大声说。
〃不行,费尔利太太,再勒您就吃不进东西了。〃埃玛说,〃甚至,您连呼吸都要困难!〃
〃不会的!别说傻话了,埃玛!再勒!〃阿黛尔没好气地说,〃我喜欢把腰勒细。〃
〃好的,细或不细无关大局,我只希望您别在宴会上晕过去,您说哪,费尔利太太?〃
阿黛尔听了这句话,心里也是一惊。是呀,要是宴会席间我突然失去知觉,不管怎么解释说是胸衣过紧造成的,亚当也绝对不会相信,那就糟啦!〃也许你说的对,〃阿黛尔不情愿地说,〃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勒,但也不要再松,埃玛。现在正好。打个双结,免得松开。〃
〃好的,太太,〃埃玛手脚麻利地系好了,〃现在可以做发型了,费尔利太太。您知道,可需要很长时间。〃阿黛尔坐在四面是镜子的卫生间梳妆台前。埃玛开始认真地梳,然后把长长的金发挽起来做一个漂亮的发型。埃玛全神贯注地做着,不时往后退一步欣赏自己的作品。快做完的时候,发现发卡用完了,还缺几个,她不自觉地〃啧〃了一下。阿黛尔不知其中原因,皱着眉头问:〃出了什么问题,埃玛?今晚,我的发型应该是无可挑剔的!〃
〃唉,没问题,太太。现在已大功告成,现在就无可挑剔。只是缺少几个发卡。我现在去向温赖特太太借几个。对不起,太大。〃埃玛把银梳子放下,向屋外飞去。
走廊里很黑,几盏煤气灯闪着荧火般微弱的亮光。埃玛大步流星地向前地,当她未到奥利维娅·温赖特的门外时,几乎都喘不上来气了。
〃请进。〃埃玛听见奥利维娅用银铃般的嗓音说。她推开门,有礼貌地站在门口。在整个费尔利大楼里,这是她喜欢的唯一的一间房子,当然厨房除外。
奥利维姬·温赖特正在卫生间里。她转过脸看看埃玛。仅玛,有什么事儿吗?〃声音仍是往常那样热情。
埃玛脸上微笑着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人也僵在那里了。她莫明其妙地觉得,奥利维痖的脸上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是苍白的,海蓝色的大眼睛显得更蓝,平时栗色的长发总梳成最时髦的发型,现在却被散着。埃玛已经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惊愕得张着嘴看人,但眼睛的视线怎么也挪不开。那苍白的颜色,那披散的头发,那蓝色的眼睛,多象她那贫病交加的慈母啊,这副面孔刹那间勾起她对远方母亲的甜蜜的思念。和这一模一样的另一副面孔她简直太熟悉了,太难忘了。
奥利维娅也注意到了姑娘瞬间的反应,好象出被感染似的。她也好奇地盯着埃玛。
〃天哪,埃玛,出什么事啦?好象你一下子看见鬼了一样,我的孩子。你不舒服吗?〃奥利维娜的声音都变了。
埃玛晃了一下脑袋,终于开口道:〃没什么,没什么,温赖特太太。没出什么事,您别担心。如果我突然走了神儿,请您别见怪。〃她不知道应该作何解释,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情可能有点儿古怪。尴尬地咳了一下,用更明确的语调说;〃可能是喘不上来气儿的缘故。您知道,这么长的走廊我是跑过来的。是的,就为这个。〃
奥利维娅仍皱着眉。〃你总是跑,埃玛。迟早有一天你会摔着。好了,不说这个了。看你的脸白得象张纸。客人到来之前你应该休息一下。〃她关心地说。
〃非常感谢,太太。刚才是真的上气不接下气了。等为费尔利太太做完头发,我总能挤出点时间休息一下。噢,对了,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来向您借几个发卡,如果您有的话。〃埃玛象打机枪似的一口气说出这番话,以掩盖她的窘迫。
〃当然有,拿着这些。〃奥利维姬抓起一小把递给她。
埃玛伸手接过来,笑笑说:〃谢谢您,温赖特太太。〃
奥利维姬的审视目光又在埃玛脸上转了一下。姑娘的解释不太令人信服,但她又无法猜测出合乎逻辑的缘由,也就来个顺水推舟吧。
〃我看你太性急了,埃玛。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不必那么操劳。你知道,我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你就别那么跑哇跑的。这对你不好。以后办事可要更稳重一些,埃玛。〃说完亲呢地笑笑。
埃玛仍在呆呆地看着太太,嗓子里象有什么东西哽咽着。她清了一下嗓子说:〃好的,太太。〃鞠个躬退出屋外。到了走廊里,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心跳腿软。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出来的屋门,不敢轻信似地摇摇头。奥利维娅·温赖特实在太象她的妈妈啦。不管多么令人难以相信,但埃玛是亲眼看见的。她简直就是我妈妈的化身。
然而,我过去怎么没注意到这一点呢?她马上明白了。原因很简单。自从奥利维娅来到费尔利大楼,总是衣着华丽,仪表雍容。象今天这样,没穿外衣,未施粉黛,特别是没有那种她脸上常抹的法国胭脂,又披头散发坐在卫生间里散射的灯光之下,和平时样子几乎天差地别。所以,埃玛刚刚发现奥利维娅和妈妈的相貌是多么相似。
埃玛没错。摈弃当时上流社会一切外在的东西不谈,奥利维娅·温赖特确实和伊丽莎白·哈特极为相似,就象孪生姐妹。只不过,伊丽莎白的美貌已被饥饿、疾病和长期的忧虑阴郁结毁掉了。刚才埃玛在奥利维娅脸上看到的,正是妈妈年轻时的容貌。
然而,发现这一偶然巧合的,并非埃玛一个人。在费尔利大楼里,还有一个人,也发现了这两个来自不同阶级、不同世界的女人的相似相貌。而且,这个人也被这一发现惊得心神不宁。
当然,埃玛对此一无所知,她在奥利维娅的门外耽搁了一会儿,慢慢走向阿黛尔的房间。边走边想,也许正是因为奥利维娅长得象妈妈,所以她一来,就对她有奇怪的好感,并且非常崇拜她。数年之后,这一想法将以极大的力量震撼埃玛。
这时,趁埃玛不在,阿黛尔正为自己描眉化妆,面颊上轻施一层胭脂,刚刚盖住脸上的苍白,还涂了一层淡淡的口红。当埃玛进来时,她正往鼻梁上搽粉。
〃我回来了,费尔利太太。〃埃玛轻声说着,一面抓紧为太太的发型做最后的加工。
〃今晚温赖特太太穿什么,埃玛?〃阿黛尔好奇地问。
〃我没看见她的衣服,费尔利太太。〃埃玛手里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阿黛尔撅了一下嘴。她知道姐姐的漂亮衣服很多,所以,很想知道今晚穿哪一件。阿黛尔对她姐姐历来很妒忌,随着年龄的增长,护忌也越发厉害。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