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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嚷着,一边去找水。
“今晚森林里一直闹腾腾的,是怎么回事?”雄鹰的首领说。
它坐在山地东面边缘一个孤零零的石头尖峰顶上,在月光中看上去黑乎乎的。“我听见狼群的声音!是妖怪们在树林里搞鬼吗?”
它掠一掠飞上天空,它的两名卫士也立刻从两边的岩石上跃起,跟随它飞行。它们在空中盘旋,俯瞰着恶狼圈成的圆圈,那只是遥远遥远下方的一个小圆点。但是老鹰们有锐利的视力,能在远距离外看到很细小的东西。云雾山众鹰的首领的双眼能够一眨不眨地直视太阳,甚至可以在月光下看到一哩之遥的下方有一只兔子在地面走动。所以尽管它看不见躲在树群内的人们,它可以辨别出狼群中的骚动,看到那小小的闪动的火光,还能听到遥远下方传上来的微弱的号叫声和呼喊声。它还能看到妖怪们的长矛和盔甲上一闪一闪地反射着月光;这些邪恶的家伙排成长长的队伍从他们的大门出来,蜿蜒曲折地走下山坡,进入树林。
老鹰并非仁慈的鸟类;有些还很怯懦,也很残忍。但是,古时候居住在北方山中的那个种族的鹰,是所有鸟类中最优秀的。
它们伟岸、坚强、心灵高尚。它们不喜欢妖怪们,也不怕他们c 它们一旦注意到妖怪们有些什么动静(这样的情况很少发生,因为老鹰不吃这种生物),就向妖怪们俯冲下去,赶得他们尖叫着逃回山洞,就这样阻止了他们想干的任何邪恶的勾当。妖怪们对老鹰又恨又怕,但又构不着它们高高在上的栖息处,没法把它们从山中赶走。
今晚,鹰首领心中充满疑问,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它召集了许多别的鹰到它这儿来,它们都从山地飞出去,慢慢地盘旋着,一圈又一圈,它们越飞越低、越飞越低,向着狼围成的圆圈和妖怪的集合地点低飞下去c 那下面以前净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这回居然也出了一件大好事!那些身上着了火、逃进森林里的狼,使森林的好几个地方着起火来了。盛夏天气,山地东边的这些地方已经好些时候没下雨了。发黄的蕨类植物、落下的枯枝、堆积得厚厚的松针、随处可见的枯树,很快便燃起烈焰。恶狼的林中空地周围到处有火在跳跃,但站哨的狼并不离开所看守的树。它们愤怒得发狂,在树干周围跳跃、嚎叫,用它们可怕的语言诅咒侏儒们;它们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它们的眼睛像火焰一样,闪烁着红色的凶光。
接着,妖怪们突然出现,他们一边叫嚷一边跑来。他们以为野狼正在跟林中人打仗;但他们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妖怪索性坐下来大笑。其他妖怪也挥舞他们的长矛,用矛杆敲打盾牌。妖怪并不怕火,他们很快就想出了一个计策,他们觉得非常有趣的。
有的妖怪把所有的狼重新集合成一群。有的在树干周围堆积起获和灌木的枝叶。其余的都在周围冲来冲去,又端又踏、又踏又端,直到把所有的火焰都扑灭了──但是他们并不扑灭侏儒们栖身的那些树附近的火。他们还给这些火添上树叶、枯枝和蕨。
很快的他们就在侏儒们四周燃起一圈浓烟烈焰:他们控制着这个火圈不让它向四周蔓延,但却慢慢地向内收拢,直到火舌舔到堆积在树底下的燃料堆。烟呛着比尔博的双眼,他感觉到火的热力;虽然有烟表着,但他还是能看到妖怪们围成圆圈,像围着仲夏节的祝火那样,一圈一圈地跳着舞。在舞蹈圈外面,妖兵妖将们手持长矛和战斧,把狼群挡在一个适当的距离之外,观察着,等待着c 他听见妖怪们唱起了一首可怕的歌:五棵树上有十五只小鸟,火热的风儿把羽毛烤焦;可笑的小鸟没翅膀,可笑的小鸟飞不了!
我们把小鸟怎么办?
能做的事情真太少,活活烤熟还是放锅里切?
用水煮呢还是用油来炒?
然后,他们停止歌唱,喊道:“飞走吧,小鸟!你们能飞就飞走吧!下来吧,小鸟;不然你们会被烤熟在巢里的呀!唱歌呀,唱歌呀小鸟!你们为什么不唱歌了呢?”
“走开点!小孩子!”甘达尔夫喊着回答:“这不是小鸟归巢的时候。玩火的调皮孩子是要受罚的!”他讲这话是要激怒他们,而且表示他没有被他们吓倒一尽管他其实很害怕,虽然他是个巫师。
但妖怪们不理会这么多,还是继续唱歌:烧呀烧,烧蕨又烧树!
枝叶烤得焦又糊:火把滋滋响,夜空亮光光,我们欢乐齐歌唱,呀嘿:烧烧又烤烤,煎煎又炒炒:烧得他两眼发直,烧得他胡子变焦!
头发烧得臭,皮肤烧裂口,骨头烧得黑,肥肉烧出油!
灰堆朝天敞,骨头灰里藏,这就是侏儒们的好下场!
夜空亮光先,我们齐歌唱,呀嘿:呀呼哩嘿!
呀嗨!
随着那“呀嗨”的歌声,火焰已经烧到甘达尔夫的树下了。
再过一会,又蔓延到别的树下。树皮着火,长得低的树枝烧得劈劈啪啪地响。
这时甘达尔夫爬到树的顶端。他准备从高处径自跳进妖怪们的长矛阵中,这时他的魔杖突然放出闪光般的辉煌火光。那将会是他的末日,尽管当他呼的一声像雷电般降临时,可能会杀死许多妖怪。但是结果他并没有跳下去。
就在那一瞬间,鹰首领从高处俯冲下来,用双爪把甘达尔夫抓起来,飞走了。群妖发出一阵愤怒和惊讶的嚎叫。鹰首领也发出大声的喊叫,这时甘达尔夫已经跟老鹰们说起话来了。这些大鸟带着他往回滑翔,像巨大的影子那样降落下来。群狼咬牙切齿地嚎叫着,妖怪们狂怒地呼喊着、跺着脚,毫无用处地把他们沉重的长矛朝空中扔着。
众鹰在妖怪们头顶盘旋,他们用鼓动的双翼从黑暗中冲下去袭击妖怪们,把他们击倒在地或者赶到老远去;他们用利爪去撕妖怪们的脸。
别的鹰则飞到树梢上去抓住众侏儒,这时候侏儒们都已经尽量爬到他们敢爬的最高处。
可怜的比尔博又几乎被丢下!他总算刚好抓住多里的腿,因为多里总是落在最后一个;他们一起摆动着越过那一片喧嚣和燃烧的火焰时,比尔博觉得他的双臂几乎断裂开来。
现在在遥远的下方,在树林里,妖怪们和恶狠们已经被远远地抛开了,只有几只鹰还在战场上方盘旋、滑翔着。树木周围的火焰突然猛窜起来,超过最高的树枝。在劈啪啪的火焰中他们往上飞升。一阵突发的火花和烟往上冒起,比尔博仅仅能及时逃脱!
很快的,底下的火光就变得微弱了,只剩黑色的地面上有一个红色的闪烁的光亮;他们高高地飞上天空,在一圈圈强而有力的盘旋中不断地上升。比尔博永远不会忘记这次飞行;他双手抓住多里的脚踝,呻吟着:“我的手臂呀!我的手臂呀!”但多里却埋怨着:“我可怜的腿呀!我可怜的腿呀!”
在大多数情况下,比尔博在高处会感到晕眩。他平常从一个小悬崖的边缘往下看都觉得头晕,他从来不喜欢爬梯子,更不用说爬树了(以前从来没有遇到需要从狼口逃生的情况)。你可以想象他的头这时有多么晕:当他低头从自己摇摇晃晃的悬垂的脚趾间看着下面,看到黑沉沉的荒野在他下面广阔地展开,地面零星的点缀着一些光亮,那是月光照在山侧岩石上或平原的小河上形成的。
群山苍白的山峰离得越来越近了,月光照亮的石头尖峰从黑色的阴影中伸出来。尽管是夏天,还是觉得非常冷。他闭上双眼,不知道能否再支持下去。然后他想到如果他支持不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很难过。
对他来说,飞行结束得非常及时,刚好在他的手臂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他一松手放开了多里的脚踝,正好掉落到鹰巢的粗糙平台上。他在那里一声不吭地躺着,思想里混合著惊奇和惧怕,惊的是火海获救的奇遇,怕的是会从这个狭窄的平台上掉下去,因为两边同样都是黑黝黝的万丈深谷。经过过去三天可怕的冒险,几乎一点东西都没吃,这时他觉得脑袋昏昏的,他发觉自己脱口而出说道:“现在我知道,如果一块腌肉突然被人从煎锅里用叉子又起来放回架子上,它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了!”
“不,你不会知道它的感受的!”他听见多里回答道:“因为那块腌肉知道它迟早要回到煎锅里去;而我们呢,但愿就不用再回去了。而且,老鹰也不是叉子!”
“哦,对!一点也不像沙子──我是说叉子。”比尔博说。
一边坐起来一边忧虑地看着栖息在旁的老鹰。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乱说别的话,老鹰会不会认为你不应该冒犯一只鹰,你只是那么个小不点儿的霍比特人,而且你是在夜晚、在它高高的巢里!
老鹰只顾在石头上磨它的喙、整理它的羽毛,并没有留意他。
很快地,另一只鹰飞了上来。“首领命令你把俘虏带到‘大架子’上去。”他喊道,然后又飞走了。另外那只鹰用爪子抓起多里,就在夜色中飞走了,留下比尔博一个人在原地。他仅仅有力气想到“俘虏”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开始想象当轮到他的时候,他会像兔子一样被撕开当晚餐吃。
老鹰飞了回来,用爪子从背后抓住他的外衣,滑翔着飞开了。
这回它只飞了很短的路程。比尔博很快就被放下来,害怕得发着抖,落在山侧一块宽阔扁平的石头上。除了飞之外,没有路可以从上面到这里来;也没有路可以从这里下去,除非跳过一处断崖。他发现所有的人都坐在那里,背靠着岩壁。鹰首领也在那里,正在跟甘达尔夫谈话。
无论如何比尔博看来不会被吃掉。巫师和鹰首领看来互相认识,关系甚至还相当友好。事实上,甘达尔夫以前常常在山里活动,他曾经为老鹰们出过力,给鹰首领疗过箭伤。所以你现在可以明白,“俘虏”是指“从妖怪那儿救出来的俘虏”而已。当比尔博听到甘达尔夫的谈话时,他才明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