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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博从墙边悄悄溜走,动作轻得像老鼠一样。坦戈伦姆马上警醒起来,用鼻子闻着,他的眼睛也变成绿色。他轻轻地发出嘶声,讲着恐吓的话。他看不见那个霍比特矮人,但他处于警戒状态。他还具有另外两种感觉:听觉和嗅觉。那是在黑暗的环境中磨练出来的。他显然是两手张开撑着地面蹲下来,头朝前伸出,鼻子几乎碰到石头上。虽然他只是他自己双眼发出的微光中的一个黑影,比尔博可以看到或感觉到,他紧张得就像一条弓弦,鼓足了劲准备发射。
比尔博几乎屏住了呼吸,身体也绷紧起来。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得离开这儿,逃出这个可怕的黑暗世界,趁着他的体力还能支撑的时候。他必须搏斗。他要用剑刺杀这个最丑恶的东西,挖出他的双眼,杀死他。不,不行,这不是公平的搏斗。
他现在是隐身的。戈伦姆没有剑。戈伦姆至今还没有威胁过要杀死他或者真要设法杀死他。而且他孤单一个人,离群索居,处境可怜。一种突然的谅解,一种怜悯与恐怖混合的感情在比尔博的心头涌起:一瞥之间,他看见那无穷无尽的、没有标记的日月,没有光,没有改善的希望,只有硬梆梆的石头,冷冰冰的鱼,只能鬼鬼祟祟地走动,悄声细气地说话。所有这些念头都在刹那间一闪而过。他颤抖了。
接着,十分突然地,在另一个闪念之中,他好像被一个新的力量和解决方法承托起来,奋力一跃。这跳跃没有普通人类的跳跃幅度那样大,不过是在黑暗中的跳跃。他直直从戈伦姆的头顶上跳了过去,跳了七尺远、三尺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头盖骨只差一点点就被低矮的通道拱门撞得粉碎。
当霍比特人从戈伦姆头上飞过时,他全身向后仰,伸出手去抓,但是太晚了:他的手只抓到稀薄的空气,而比尔博用他那强壮的双脚稳稳地落地,很快地沿着新的地道跑掉了。他没有回头看看戈伦姆在做什么。起初,他听见嘶嘶声和咒骂声几乎就在他的脚后跟,但是后来停止了。突然之间,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惊然的尖叫声,充满了仇恨和绝望。戈伦姆失败了。他不敢再往前走。
他输了。失去了他的礼物,还失去了他一直以来唯一珍视的东西,他的宝物。听到那些喊声,比尔博的心跳得很厉害,但他并不停步。现在那个声音从后边传来,微弱得像一个回响,但仍然令人恐惧:
“贼,贼,贼!巴金斯!我们恨它!我们恨它!我们永远恨它!”
然后是一片沉寂。但那对比尔博来说同样令人恐惧。“如果妖怪们靠近到他能闻得出来,”他想:“那么他们就会听到这叫声和骂声。那现在我可得小心,否则这条路会把我引到更糟的境地。”
这通道开得很低矮、很粗糙。这对于一个霍比特小矮人本来不太难走,但是虽然他非常小心,还是在洞底那些暗桩似的石头上摔伤了脚趾头。“这个洞对妖怪来说稍嫌矮了一些,特别对于那些大个子妖怪来说。”比尔博想。他不知道即使是个子最大的妖怪,大山魑,也能够在这种通道里飞快地来往:他们行走时把身子弯得很低,双手几乎碰到地面。
不久,原先向下倾斜的通道又开始向上倾斜;过了一会还爬起陡坡来。这使比尔博放慢了速度。但最后斜坡爬完了,通道拐了个弯,又向下急落,在一个短短的下降的尽头,他看见从另一个拐弯处透进来的一线光亮。那不是红光,不是那种柴火或灯笼的光,而是户外的那种白光。这时比尔博开始奔跑起来。
他的腿竭力快跑着,转过最后一个拐角,突然一下子进入了一个开放的空间,在经过这么久的黑暗之后,这里的光线亮得教人张不开眼睛。事实上这只是穿过门厅漏进来的一股阳光,门厅里有一扇大门,一扇石头大门,敞开着。
比尔博眨着眼睛,接着他突然看见了妖怪们:一些全副甲胄的妖怪,持着出鞘的长剑,坐在紧靠门里面的地方,非常警惕地守卫着大门、守卫着大门的通道。他们很有精神、很机警,准备好应付任何情况。
妖怪们比比尔博先看见对方。是的,他们看见了他。也许是偶然的差错,也许是这个戒指在接受新主人之前最后所玩的小花样,它没有戴在手指上。妖怪们一阵欢呼地向他冲上来。
一阵恐惧和失落的剧痛,就好像是戈伦姆痛苦的回声,向比尔博袭来,他连剑都忘了拔出来,赶快将双手伸进口袋。戒指还在。在他的左边口袋里。手指顺利地插进了戒指里。妖怪们猛然停止。他们完全看不见他的踪影。他消失了。他们呐喊了两次,像刚才一样大声,但没有刚才那般高兴劲儿了。
“他上哪儿去了?”他们叫道。
“快跑回通道上去!”有些妖怪嚷道。
有些叫道:“到这边来!”有些又叫:“到那边去!”
“看好门户!”妖怪头目吼道。
口哨的尖锐声、盔甲的叮当声、刀剑的格砾声响成一片;妖怪们谩骂、诅咒、跑来跑去,互相纠绊跌倒,一个个怒气冲冲。
只听见一阵可怕的怒号、吵闹、混乱。
比尔博害怕极了,但他还能判断是怎么回事。他偷偷跑到妖怪哨兵盛酒的一个大桶后藏身,避开了妖怪们可能走到的地方,没有被他们撞着或踩死,也没有被他们摸到或抓到。
“我要到门口去了,我要到门口去!”他心里一直这样想,但是过了很久他才敢尝试这样做。然后是一场可怕的捉迷藏游戏,在场的所有妖怪都到处跑来跑去,可怜的霍比特小矮人东躲西藏,还是被一个妖怪撞个正着;那妖怪不明白撞到了什么东西,而比尔博则爬着离开,及时从妖怪头目的双腿间钻过去,站起来朝门回奔去。
大门还微开着,但一个小妖怪已经几乎把它推得完全关闭子。
比尔博挣扎着推门,但推不动。他试着想从门缝里挤出去。他挤呀挤的,结果被卡在门缝里了!这太可怕了。他的衣扣在门扇的边缘和门柱卡在一起了。他能够看到外面的空间:有几级阶梯通往下方一个狭窄的峡谷,夹在两边的高山之间。太阳从云朵后面出来,明亮地照在门的外面:但是他挤不出去。
突然,洞内有一个妖怪叫嚷着:“门旁边有个阴影。外面有东西!”
比尔博的心跳到了喉头。他使劲扭动了一下身子,钮扣向四面八方蹦脱开来、他挤出去了,外套和背心都撕破了,像山羊一样灵敏地跳下阶梯,而手足无措的妖怪们还在门阶上捡看他漂亮的黄铜钮扣。
当然,他们很快就冲下来追他,在树林里发出各种叫声,到处追捕他。但是他们不喜欢太阳;阳光使他们脚颤头晕。他们看不见比尔博,他戴上了魔戒,在树木的阴影里悄悄地进出,避开阳光,跑得又快又没有声息。于是,妖怪们很快就嘟嚷着、咒骂着走回来看守着大门。
比尔博逃脱了。
第六章 跳出油锅落入烈火
比尔博是从妖怪们那儿逃出来了,不过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他的头巾、斗篷、干粮、马匹,还有他的纽扣和他的朋友,全都走丢了,他漫天目的地走啊走,直到太阳开始西沉──日落西山了。山的影子横洒在比尔博走着的路上,他回头望了望。然后他朝前看,前方只见一条条山脊和一个个斜坡都向着低处伸展下去,从树木的空隙里随时可以瞥见下面的低地和平原。
“天哪!”他惊叫起来:“看来我已经来到云雾山的另一边了,来到山外地方的边缘了!在哪里?唉,甘达尔夫和侏儒们会在哪里呢?但愿上帝保佑,希望他们不要仍在那边,留在妖怪们手中吧!”
他还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出那高处的小小山拗,走出它的边缘,走下外面的斜坡;但是一个令人非常不安的念头一直在他心里滋长着,他觉得,他现在有了魔戒,如果不回去,到那个非常非常可怕的地道里去寻找他的朋友,好像很不应该。他刚刚下定了决心,认为自己应该义不容辞地往回走──同时又觉得很悲惨:正在这时,他听见讲话声。
他停步倾听。那不像是妖怪的声音;于是他小心地悄悄走上前去。他正走在一条蜿蜒向下的崎岖小路上,左手边是一片石壁,小路的另一边,地面向下倾斜,在小路的外侧生长着一些灌木和小树。在灌木底下的一个个小山谷里,有人在谈话。
他偷偷地再走得近些,突然,他看见两块大圆石之间有一个戴着红头巾的脑袋闪现了一下,那是巴林在站哨。他本来想鼓掌欢呼,但他没有这样做。他还戴着戒指呢,这样可以避免遇上没有料到或令人不愉快的人:而他看到巴林直朝他这边望着,却完全没有看到他。
“我要让他们都大吃一惊。”他想,一边爬进山谷边缘的灌木丛里。甘达尔夫正在跟侏儒们争论。他们正在讨论他们在地道里遇到的一切,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正在辩论这个问题。侏儒们在发牢骚,而甘达尔夫正在说,他们不能继续赶路而放下巴金斯先生在妖怪手里不管,且不去查明他的生死,也不去设法营救他。
“无论如何他是我的朋友,”巫师说:“是个不错的小家伙。我觉得我应该对他负责。上帝保佑,你们当初不要把他弄丢就好了。”
侏儒们不明白为什么一定得带着他;为什么他不能紧跟着朋友们,和他们一起走!还有为什么不选一个更机灵的人。“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倒成了个累赘。”有个侏儒说:“如果我们现在得回到那些可恶的地道里去找他,我觉得那很讨厌。”
甘达尔夫生气地回答道:“是我把他带来的,我绝不会带没用的东西。如果你们不帮我一起去找他;那么我就一个人去,让你们自己在这里解决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一摊子问题吧。只要我们能够找回他,你们不用等到事情结束,就会感谢我的。你当初究竟为什么扔下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