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再往后就开始每天有“夏利”、“桑塔纳”之类的车到下班时候停到编辑部窗下来接她,车上下来地都是那种戴大号金戒指手拿“大哥大”②的西服革履的男人。
南希吃遍了京城的大饭店,不爱吃川菜,对粤菜很上瘾。
“你这么胡吃海塞,吃进去的东西都上哪儿了?”李冬宝好意地问。“不会短路?”
“不碍事。”南希坦然回答。“我的肚子里是个垃圾翻斗。”
她倒是吃什么都不见胖。
南希一走,编辑部的人便议论。数牛大姐最义愤填膺:“什么东西!哪有点机器人的样子,快赶上我们胡同那些脏妞儿了。”
刘书友也叹:“看来这机器人要学坏,比人速度不慢。真是看著这孩子一点点堕落,有爹妈非伤心死。”
“本来以为一个机器人会六根清净的。”戈玲说:“没想到也是这么喜爱虚荣。”
“社会空气呀。”李冬宝感慨。“这么高级的一个机器人都给腐蚀了。”
牛大姐在一边沉思:“看来这思想工作是不能放松。本来以为她是个机器人,算了,结果连一般群众都不如。”
“人家不是说了吗,就怕和咱们不同。”于德利提醒大家。“没人教她哪懂?”
“为什么不跟好人学?”刘书友说。“我们这儿一屋子好人在以身作则她为什么视而不见?”
“学坏容易学好难,咱们人不也老为这发愁。”李冬宝著急跺脚,只恨老刘脑子慢。
“毛病出在南希身上,根子还在上边。”牛大姐拧著眉头说。“在她的设计师那里!指导思想就不对。我们缺什么?缺的是榜样,一个活著的雷峰什么的。他倒好,可丁可铆搞出这么个玩艺儿,跟咱们没两样。她跟我们看齐干嘛?我们怎么回事自己还不清爽?瞅著自个儿……”
于德利接茬儿:“都别扭!就恨自己不争气,一身克服不了得毛病,拖累得国家都落后。”
“那是你!”牛大姐厉声道,“我可是瞅著自个儿挺不错,心里怎么想的不管,表面上……”
“比谁都咋唬得凶!”
“哎,我说你怎么老接下茬儿?你是我肚里的蛔虫?”
“你说你说。”于德利端著茶缸子离开。
“心里怎么想的不管。大面上还是能做到对自己严格要求,服从大局。”牛大姐一脸正气。
“人能做到这点就不错了。”于德利端著缸子又回来,对大夥儿说。
“这是低标准!”牛大姐像和谁赌气似的。“按高标准,应该连想都不想,整个身子扑在工作上,没日没夜,不吃不睡,得肝癌为止!”
“太对了。”于德利热烈赞同。“甭多了,有一千这号儿的,咱们少担多少责任?”
“我同意。”李冬宝严肃地说,“如果我们人的觉悟一时还难达到,短期集训又很难培养出这样的干部,就应该运用高科技造出这么一批人来。”
“哪怕关键部位从国外进口呢。”戈玲说。“为这种千秋大业花些外汇我认为值。”
“我认为我们应该向那个OBM公司提出倡议。”老刘郑重其事地说:“机器人不能造的跟人一个水平,起码应该相当于留过苏的--南希这样的我们不欢迎。”
“他们以为造的跟咱们没区别咱们就没意见了,岂知咱们要求高著呐。”牛大姐哼哼地说。
“前程我们已经瞻望了,现在正视一下现实吧。”戈玲说。“那个南希怎麽办?难道我们要继续容忍下去?”
“退回OBM公司。”刘书友道。“回炉重造。”
“不,这麽处理太简单。”牛大姐说。“我是主张教育的,不管对什麽人能挽救则挽救,争取一个大多数。”
“我同意。”李冬宝说,“这孩子本质还是好的,刚来的时候多朴实。”
“诸位,你们可想仔细了。”于德利说。“这改造人的工作可不像喘气那麽轻松。”
“世界上要没有困难,那要我们这些人干嘛?”牛大姐豪迈地说。“皇上都改造了,何况一个机器人!”
那天晚上,南希是被公安局的警车送回来的,没戴手铐,据公安局的同志介绍,是在一个饭店的客房里抄来的,当时她正在用力抽一个款哥的耳光。
★★★
“南希”牛大姐笑眯眯地拉南希到一边。“你来我们这儿已经时间不短了,一直没找时间跟你聊聊,你坐,你坐呀。”
南希正擦著一半地,放心不下,对牛大姐说:“呆会儿,等我干完活,你要想聊我再陪你聊。”
“不必,我不著急,你先坐下,聊完再干。”
牛大姐坚持,南希也不好再拗,只得侧著身子坐下,朝牛大姐笑。
“怎麽样啊?来这儿之后有什麽想法?工作还能适应吧?”牛大姐用手把南希鬓角耷拉下的一缕头发捋上去,态度既亲切又充满爱意。
南希以为她是真对自己好呢,爽朗地说:“挺好,你们对我都挺好,来前我以为你们这号儿的不定多难缠呢。”
“本来我应该多关心关心你的,瞎忙,没顾上,我该向你检讨的。”
“为什么?您做了什么坏事?”
“没有,我是说我对你关心不够,这使我感到内疚。”
“我一定……非得让您关心--有这条规定?”
“没有明文规定。”刘书友插话。“但在我们这儿人关心人已经蔚然成风--不这样倒怪了。”
“哦,就是说我也该检讨的,因为我不关心你们--很有趣儿。”南希微笑。“你们不累吗?”
“南希,我觉得你有时候就像个外国人。”牛大姐有几分不高兴。
“是吗?外国人是什么人?跟你们不一样?”
“简短截说吧。”牛大姐不耐烦了。“你觉得你来这儿之后表现如何?给自己打个分。”
“你们这儿的风俗是不是自己必须糟踏自己?”
“胡说。”一旁竖耳朵听著的李冬宝忍不住乐了,“我们那叫自我批评。”
“那我要说自己好是不是就和这风俗冲突了?”
“实事求是。”牛大姐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既不要浮夸也不要掩饰,这才是我们的风俗!”
“我觉得吧,自己到编辑部后,基本上能完成领导交给的工作,表现一般,但也没犯什么过失,自己还是能够严格要求自己的--实事求是吧?”
“我承认,你工作还是不错的。”牛大姐脸沉下来,“其它方面呢?都做得很好吗?”
“其它方面也做得不错,尊敬老同志,和年轻同志交往也保持分寸不搞哥们义气。”南希十分沉著。“也就做到这份儿上可以了。”
“你是有意回避主要问题。”
“没有,我的全部问题都在这儿了。是不是您还记那次看稿的仇呢?那个工作超出我能力范围。”
牛大姐冷笑:“都说机器人单纯,我看你其实狡猾得很,你和人像就像在这儿了--你自己不愿意说,我就替你说。你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了?”
“有钱人。”南希诚实地回答。“我都是在下班之后去找的他们。”
“都是男人吧?”
“对呀。我正想问你一个奇怪的现象,为什么有钱的女人不多?”
牛大姐发作:“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涂脂抹粉,奇装异服,还烫了头,像什么?”
“这个样子不是人喜欢吗?所有见到我的人都看我。”
“什么人喜欢?那都是些什么人--流氓!”
“毛主席保证我不认识姓刘的--除了他。”南希指刘书友。
“你这项链谁给你买的?”牛大姐拽出南希脖子上的金项链掂掂,“呵,二两多呢。”
“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为什么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你送他什么了?”
“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送我?你要没出卖给他什么,他为何平白无故送你这个--你就从实招来吧!”
“我陪他吃饭,他就送了我这个。”
“不可能!你别骗我了。那有这样的好事?饶著蹭了饭还得礼物,我不是三岁小孩!”
“为什么我说的话她不信?”南希困惑地问别人:“她比我还了解当时的情况吗?”
“她是凭阅历、凭经验。”李冬宝说。“很多事情自有其发展规律。”
“我很同情你。”南希对牛大姐说,“你大概一辈子得到的任何东西都是付出代价换来的。”
“你这叫道德败坏还臭美呢?”牛大姐叫。
“这是一句不好的话对吗?”南希又问别人。
于德利深深地点了下头。
戈玲同情地望著南希说:“女人要叫人扣上这么顶帽子就完了。”
“都怕?”
“都怕。”戈玲点点头。
“为什么?”
“耻辱啊。”
“可我一点不觉得耻辱,任她那么一说,我还是我。”
“可见你恬不知耻!”牛大姐吼道。“每个女孩子都知道自重。”
“你让人这么说过吗?”南希依旧看著戈玲问。
“没有。”戈玲回答。“可我从小就知道,只有品行端正才能受人尊敬,否则就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在学校里我受到教育,应该怎么做人。”
“就是说是别人告诉你的而你自己只是按著人家说的去做。”
“不那样我会嫁不出去的。”
“噢,我懂了,像我这样不打算嫁给谁的是不是就可以不遵守这条规定--又是约定俗成吧?”
“南希。”李冬宝插话。“你得明白,这大概你的设计师没教你,我们人是有许多规范或如你所说的风俗,男人要有男人的气质,女人要有女人的德行。勇敢、正直、贤慧、贞洁,凡符合这些条件的便受到我们的推崇。我们并不是随随便便地活著的,像树那样自然生长。你既来到我们中间,便要接受约束。”
“你们这不是跟自个过不去吗?”
“南希,你不是装傻充愣吧?”刘书友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