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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找到了我们这个水牢,就象鸽子找到了挪亚方舟;洪水结束了。
“贝关乌,”老夫子爬到平台的上部去安慰他,“重新鼓起勇气吧!”
他向贝关乌解释,老鼠的出现是我们即将获救的征兆。但贝关乌不为所动。
“如果还是从希望到失望,那我宁愿不怀希望。我等待死亡!假如救星即将到来,那就感谢天主吧。”
我想下到工作面的底部去看看水退的速度,因为水的退势已经是很显著的了,在巷道顶板和水面之间现在出现了一大块空隙。
“给我们逮老鼠吧,”卡洛利向我喊道,“让我们吃它几只。”
不过要逮住老鼠,就得有一个比我更敏捷的人。
希望在激励着我,巷道顶板下的空间使我翻来覆去地琢磨着一个念头,我又重新爬到了老夫子身边。
“老夫子,我有个想法,既然老鼠能在巷道里窜来窜,那么人也能穿行。我想游过去,一直游到梯子那里去喊叫,这样人们就会来找我们;这可能比从挖的通道下来更快点。”
“我不许你这么干!”
“老夫子,我游泳就象您走路一样,我在水里游动简直象条鳗鱼。”
“要是空气有毒呢?”
“既然老鼠都过来了,空气对我和对它们是一样的,不会有毒。”
“去吧,雷米。”巴契喊道,“我要把我的表送给你。”
“加斯巴尔,您的意见呢?”老夫子严肃地问,他的嘴里用了“您”的称呼。
“没有意见。如果他认为能游到梯子那里去,就让他去吧。我没有权利阻止他。”
“他要是淹死了呢?”
“他要是因此而得救,岂不比在这里等死强吗?”
老夫子沉思片刻以后,拉着我的手说:
“你的心肠真好,孩子,照你想的去做吧,我相信你的尝试是不会成功的。但是,不可能的事有时也会得到成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拥抱我们吧!”
我拥抱了他,又拥抱了加斯巴尔大叔,然后脱掉衣服下水。
“请你们一直喊着,”我在下水以前说,“你们的声音可以使我知道方向。”
我对水面以上、巷道顶板以下的这块空隙的情况,全然无知;巷道壁的凸凹情况怎样;在我前进的水面上,有没有危险的障碍;水面哪里宽哪里狭,它大得够我在里面自由游动吗?这些疑团是我已经下了水才想起来的。
我划动了几臂之后,发现必须提防的是千万不要把头碰在什么东西上,但是只要小心点儿慢慢向前游去,这场冒险是可以干到底的。不过到头来,等着我们的究竟是得救还是死呢?
我回过头来,看见黑暗的水中映照出一团暗淡发黄的灯光。啊,我有着一座灯塔!
“你感觉好吗了?”老夫子在喊。
“好!”
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游动着。
要从我们的工作面游到梯子那边去,最叫我为难的是不知道该朝什么方向游去。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不太远,那是一个几条巷道的交叉点。问题是不能在黑暗中弄错了方向,不然就会迷路。要想朝我所想的那个地方游去,单靠摸着巷道壁和它的顶板是不行的。不过,我知道地上肯定有着一个指路的标记,那就是铁轨。只要顺着铁轨往前游,我就肯定能找到梯子。
我不时地用脚去探底,碰到铁轨以后,我慢慢地浮上来。铁轨就在我的底下,同伴们的喊声在我后面,我没有迷路。
从一边传来的喊声在渐渐变弱,从另一边传来的吊桶排水的声音在渐渐增强,这说明我是在前进。我终于要重见天日了,我的同伴们会因我而得救!想到这里,我又有了力气。
我在巷道的中央笔直地向前游去,只要路线是笔直的,就能碰到铁轨。我经常用脚去碰碰它。有一次,我的脚没有碰到铁轨,我就潜到水里用手去摸,但也没有摸到,我从一个巷道口游进了另一条巷道中间,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我弄错了。
我停下来,定了定神,思索了片刻。从同伴们那里传来的声音已十分微弱,象是一阵阵喃喃的细语,几乎难以觉察。我喘息一阵后,又猛吸一口气,重新钻进水里.可是和第一次同样令人失望,还是找不到铁轨。
我走错了巷道而没有觉察,应该退回去才对。
该怎么办呢?我的伙伴们不再呼喊了,也许他们还在呼喊,只是我听不见罢了。
我在水中停了一段时间,一动也不动,我的四肢象瘫痪了一样,我被一种极端的恐惧感一下子攫住了,吓得软瘫在冰冷的水里。我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游去,在这夜一般的漆黑中,在这沉重的顶板下和冰凉的水里,我真的迷了方向。
但是喊声又突然响了起来,于是我明白了该朝着那里游回去。
用手臂往后划了十几下之后,我潜入水里又摸到了铁轨,这正好是铁轨的分岔处。我寻找转盘,可是没有找到;我本想寻找转盘上的那些出口,因为从这些出口就可以找到去梯子那边的巷道了,可是不管我从右边找还是从左边找,碰到的总是巷道的井壁,铁轨在哪儿呢。
我又回到铁轨的分岔处,沿着它一直游到铁轨突然中断的地方。我终于弄明白了,铁轨已被洪水的漩涡掀起来冲走了,给我指向梯子的路标没有了。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计划已没有实现的可能,只好再往回游去。
我已经游过一趟,知道沿路没有危险,我只想尽可能快地回到工作面,好在有喊声在给我指引方向,我迅速地游者。
随着我渐渐地游近工作面,我感觉到在我的伙伴们喊叫的声音里有着一种兴奋有力的声调,我似乎察觉出在伙伴们的身上有了新的力量。
我游近工作面,向伙伴们喊话。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老夫子回答说。
“我没有找到巷道的出口。”
“没关系,通道正在向我们这边掘进,他们已经听到我们的喊声,我们也已听见他们的声音,一会儿我们就可以通话了。”
我迅速地爬上了工作面,也马上过去听着。
确实,手镐的声音响得多了,营救我们的人的喊声传到我们这里时仍然很弱,不过已经清晰可辨了。
最初的兴奋过了之后,我发觉自己冻僵了。因为没有干衣服给我更换,他们就把我埋在碎煤堆里,一直埋到我的脖子,煤堆始终是保存着一定的热量的,加斯巴尔大叔和老夫子还从两边挤着我。于是我就向他们讲述我的探险和找不到铁轨的经过。
“你敢潜水?”
“为什么不敢?不幸的是我什么也没找到。”
现在,正如老夫子说的,没有找到巷道的出口已不甚紧要,因为我们如果不可能从巷道脱险的活,我们可以从上面直接挖下来的这条新的通道得救。
喊声变得相当清楚,可以相信很快就能听到说话的声音了。
的确,我们很快听见了一句说得很慢的话:
“你们是多少人?”
在我们所有的人中间,要算加斯巴尔大叔的声音最洪亮、最清晰,大家推他回答:
“六个!”
接着是一阵沉默。无疑,外面的人本希望我们这里的人数要比这更多一些。
“你们快点吧!”加斯巴尔大叔喊道,“我们就剩一口气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
他报着我们的名字:
“贝关乌、巴契、老夫子、卡洛利、雷米和加斯巴尔。”
在营救我们的工作中,对外面的人来说,这时是最令人揪心的时刻。当知道马上就可以和我们取得联系时,被淹矿工的亲属和朋友都蜂拥而来,士兵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们拦在巷道口。
当工程师宣布我们只有六个人的时候,失望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了。然而每个人还怀着一线希望,希望在这六个人中,可能会找到他们所期待的人。
工程师重复了我们的名字。
天哪!在一百二十个母亲和妻子里面,仅仅只有四个人能看到她们的希望成为现实。何等痛苦!何等悲惨!
在我们这一方面,我们也在想,哪些人已经被救出去了呢?
“已经救了多少人哪?”加斯巴尔大叔问道。
没有回答的声音。
“问问马利尤斯在哪儿?”巴契说。
加斯巴尔大叔又问了一次,和第一次一样,仍然没有回答。
“他们没有听见。”
“还不如说他们不愿意回答。”
我一直在琢磨着一个问题。
“问问他们,我们在地底下已经多长时间了。”
“已经十四天了。”
十四天!可我们中间把天数估计得最多的人,也只说是五至六天。
“你们现在不会待得太久了,鼓起勇气吧!不要再说话了,不然会影响工作的进度。还有几个钟头就行了。”
我认为,这是我们遭难以来最漫长、最痛苦难熬的时候。每一下铁镐的声音,都使我们觉得它应该是最后的一镐。但是,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又接着一声,没完没了。
过了不久,又传来了问话:
“你们饿吗?”
“饿,饿极了。”
“你们能等吗?如果你们太虚弱,可以先打个窟窿,给你们送点汤进去,不过这会延迟你们得救的时间。如果你们能够坚持一会儿,你们很快就可以得救。”
“我们等,你们赶紧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看到水一直在有规律地退下去,这当然是因为三个井口的吊桶一刻不停地在运转的缘故。
“告诉外面,水在退。”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