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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霖在炉火前脱下湿衣服。席恩给他看那些珠宝。“这些是翡翠的。相信我,直到今天,我一直以为她把它们带在身边,”席愚回想起他们为这些珠宝争吵过。他清楚地记得要她承诺留下它们。你没有属于自己的钱,这串项链可以给你一些财务上的保障,他警告过她。但她的回答接着响起:我亲爱的,你是我唯一需要的保障。
洛霖直视着他。“如果她早知道你带她回波曼宅邸,她一定会带走那些该死的东西!你没有告诉她,对不对?”
席恩几乎想回答:“那样比较仁慈,”但他咽了下来。那并非仁慈,只是比较容易。“今晚我发现珠宝后,我已经派人去曼莫斯召集‘地狱火号’的船员,我们明天一早出航。”
洛霖松了一大口气,至于是他说服席恩,或是席恩自己做决定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回去接翡翠。但洛霖和他之间还没有结束。终于欧席恩这次是站不住脚的那一方,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好。
“你冷酷无情地追求复仇,可曾想过他们会怎么对翡翠吗?”
“那些天杀的孟家人不是她的对手!”
“是吗?他们杀死你哥哥的那一晚,你是他的对手吗?约瑟是吗?”
席恩抓起一旁的空酒瓶,往壁炉砸去。“翡翠是他的女儿,她对他应该是珍贵的!”
“珍贵?”洛霖笑了。“明显地她从不曾告诉你她和我父亲在一起的生活。她一再被责骂、惩罚、控制,无时无刻,直到他让她精神崩溃!她在父亲的命令下嫁给罗杰克,因为她无法反抗!她过的是监禁终生的生活!”
席恩的血液发冷,翡翠从不曾抱怨过得不好,但他就是知道。翡翠和他一样被剥夺了每一分的自由。因此他一直以解放她的桎梏为乐。看着她逐渐觉醒,变回他们初识时那名生气活泼、热情如火的女性,那带给了他莫大的乐趣。
突然间他的身躯一僵。如果不是翡翠出事了,洛霖绝不会赶来这里。他几乎不敢开口询问,害怕听见答案。他感觉到极度恐惧,而他原以为自己已不再有任何感觉。
“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杰克试着推她下楼,害她流产。她救了自己,但也跌断了腿。”
恐惧吞噬了席恩。
“我父亲的医生来看她,说她怀了双胞胎。”
席恩的恐惧更加深了。他愤怒且无法置信地看着洛霖。“而你在这种困境里拋下她!”
“不,你这个天杀的混帐,是你!”
施医生再次被召到波曼大宅时,没有料到是要接合另一次断骨。
“断骨好象会传染。”他苦涩地对孟威廉道,后者正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咒骂家族里的每个人。
罗杰克痛得大声嚎叫,一面大声臭骂仆人。当施医生建议他表现得像翡翠一样有尊严时,他转而对医生大吼大骂。
“我必须用药让他昏睡。”施医生对威廉道。
“有那个必要吗?”威廉吼道。“我需要他保持清醒。我们有一些重要的事要谈生意的事”
“必须要等,”施医生截断他的话。“你们有的是时间可以谈。他至少有数个星期无法走动。”
原本就没有什么人在照顾翡翠,杰克断腿后,更没办法顾及到她。她吃得很少,汤太太也没有太多时间为她煮东西。几天下来,她都是孤单的。
对无知的恐惧是怕人的,翡翠坚决地告诉自己专注在应付今天上,明天的事等明天再操心。她告诉自己她有两个选择,任惊慌夺走她的理智,或是尽可能冷静地应付现况。
女人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在生孩子。她告诉自己就算有上打的仆人任她使唤,忍受生育过程痛苦的人仍是她。没有其它人能为她效劳。她的怀孕过程一直很顺利,她的晨吐并不严重。她的身体、心理、情感上都够强健,她相信孩子生下来后,她很快就会恢复体力及精神。她的腿也已不再疼痛,她猜想它已经快愈合了。
除了和自己谈话外,她把大半的时间花在祈祷上。她祈求着得到帮助:体力,及原谅。她和她的孩子说话,告诉他们一切都安好。她描述在爱尔兰的快乐时光,对他们低语他们的父亲基尔特伯爵席恩……
席恩像囚禁在笼中的猛兽,不断地在房间来回踱步。等待船员到齐似乎漫长的永无止尽。“一旦他们到达了,我们立刻出航,不管是不是涨潮的时候。”
“是你出航,”洛霖平静地更正。“我不能回去,我已经截断退路了。现在父亲一定已经知道我在整件事里扮演的角色。我离开前揍了罗杰克,并故意踩断他的腿。”
“我会很享受那么做。”席恩野蛮地道。
“你会有许多事要做。你的责任是对翡翠……我的则是对兰儿。”
“费兰儿?”席恩的银眸挑衅。
“兰儿是我的妻子。她已经怀着我的孩子,我忽略她太久了。”
“你的妻子?”席恩的眼神狂怒。“该死的这一切什么时候发生的?”
“你一心复仇,甚至看不见近在眼前的事物。我们在葛维史东结婚,费神父为我们证婚。”
“你怎么敢在我背后搞这些阴谋?我是唯一不知情的人吗?”席恩大步越过房间,揪住洛霖的衣服领口。
洛霖吼道:“我不能让她怀着私生子,而且我爱她。”
洛霖的话像一词重拳打在席恩脸上。他的肩膀垮了下来,放松了手。
门上传来了敲门声。两人一起转头。是潘柏克。
“费船长及船员都到了。”
“感谢上帝!”这是五年来,席恩第一次提到“上帝”的名字。“我们今晚出航!”
柏克清了清喉咙。“凯蒂和我已经准备好,和你们离开。我们知道你会回去接她。”
席恩惊讶地看着他。他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有看到他们了,然而他却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个想法。他们的忠诚及支持深深感动了他,随即他有个谦逊的想法。他们并不是为了他这么做他们是为了翡翠。
翡翠的阵痛在黎明前开始,而她丝毫没有准备好面对那样的疼痛。汤太太向她保证她会找施医生来,但她却空手而回。施医生说第一胎时间总是会久一点,他会稍后再过来。
结果时间为十二个小时,翡翠哭泣、尖叫、咒骂、祈祷,最后昏过去!接着一阵强烈的痛楚唤醒了她,重新开始了另一次的循环。
这期间翡翠咒骂过她的父亲、有名无实的丈夫,母亲、席恩,还有上帝及她自己。汤太太始终守在她身边,安抚她,给予她保证,尽管她内心也是惊惶不已。
清晨五点,施医生终于姗姗来迟。当他看见翡翠在床上疯狂地扭动时,他命令汤太太将她的脚绑在床柱上,以免她伤害自己或医生。
不久后,一阵难以忍受的强烈阵痛攫住翡翠,她尖叫着昏过去,施医生接生了一名小女婴。他瞄了脸色苍白、了无生气的女婴一眼,随后把她交给汤太太,没有给予任何指示。
善良的汤太太早就准备好热水及许多干净的布料。她洗净瘦小的女婴,一再喃喃道:“可怜的小东西。”小女婴并没有哭,只是挣扎着喘气。
施医生洗了洗手后擦干。“我上去看另一名病人。”
“你不能拋下她,医生,她昏迷不醒!”汤太太高声地抗议。
“她可能要好几个小时才会生另一个。阵痛开始时,她自然会醒来。”
孟威廉回到波曼宅邸时,已经怒气冲天,过去几天,他一直待在船运办公室,试着在风雨飘摇的孟氏航运中抢救出一些什么。现在只剩下一艘船“海鸥号”,及由新堡托运的一船煤矿。
今天下午,两名代表利物浦船运公司的律师来访。他们收到的贝氏银行的支票并没有兑现。他们告诉孟威廉,只要船一到达伦敦,他们就会扣押船,而且利物浦船运公司绝对会采取法律行动要求赔偿损失。
威廉已经很气愤洛霖故意踩断杰克的腿了,现在他开始怀疑洛霖所做的还不止于此。那个小畜生似乎就这么消失了,而且他显然有好理由逃走。被敌人背叛是可以预期的,但是被自己的骨内背叛实在是悖天败德!过去几个月来,他似乎老了十岁,他感觉非常苍老、苦涩、悲惨。
贝顿告诉威廉医生在楼上。
“我没有闻到厨房传来的食物香味。”威廉道。
“是的,老爷。整个下午汤太太都和翡翠小姐在一起。她已经阵痛了一整天。”
威廉的心情更加恶劣了。过去一个星期,船运办公室一直是他唯一的避风港,帮助他逃离波曼宅邸里的病人。家应该是他休息的城堡,现在却被病人占据,而他们带来的只有羞辱、麻烦,及一大堆待付的帐单。
威廉不耐地看向楼上,再瞄了一下腕表。他低声咒骂了一长串后,上去罗杰克养病的房间。在走道上就可以听到他的哀嚎和抱怨声。
“你这个只会吸血的水侄!在这里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却不会动根手指,阻止我周遭的背叛!”威廉走进房间喊道。他转向施医生。“老天,给他镇静剂,药效强一点!我受不了他那些哭泣、哀嚎及抱怨。”
突然间房里的三个男人一起听到一名女子的凄厉尖叫。
“让她受苦受个够!”杰克恨声道。
“我必须下去看她。”施医生开口。
杰克发作了。“她只是在生小孩,老天!我痛得要命,医生!”
“我们全都有自己的十字架要背负。”施医生同情道,对威廉苦笑。
两人一起下楼。“这会耗上多久?”威廉问,非常后悔回到家中。
“应该不会太久。你到达之前,我已经接生了一个。另一个我也会尽快。你不是唯一想要吃晚餐的人,孟威廉。”
床上的女孩陷入强烈的阵痛中。她全身是汗,明显地这一天下来的折腾已令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