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声。
到了萨宝臻把冯素莲又搞大了肚子时,正是三反五反运动开始,萨宝臻因贪污
被留用察看,赛珍珠威胁要告发,萨宝臻这才叫冯素莲把孩子生在了娘家。那是一
个美貌的女婴,生下来就送给了冯素莲的一个远房表姐。
当冯素莲看到萨家俩兄弟和赛珍珠被红卫兵和造反派毒打羞辱时,就感到了遭
报应的可怕。
冯素莲生的两个儿子也站在她身边。老大萨景彦是萨宝沁真正的儿子,二十岁
了还像个儿童,傻高傻大地站在那儿抠鼻孔,看到造反派把他们家的碗碟打碎,还
高兴得笑起来。老二萨景贵十五岁了,贼溜溜的眼睛注视着那些抄家的人,凡是他
能记得的人,他以后都要找着那人的家,半夜到那家门口泼粪水。
等到抄完了家,李连生那帮人叫萨宝臻、萨宝沁兄弟戴上高帽,挂上牌子,出
去游街。本来,游街的时髦已经过去了,想不到从北京大串联回来的李司令再次掀
起了游街高潮,而且比学校的红卫兵干得更残酷,那时福永县的牛鬼蛇神们听到
“李司令”这三个字就会尿裤子。
李连生这样干是为了发泄私恨,公报家仇。
李连生从“文革”一开始就跑到福州去,和省艺校的老同学一起到全国各地大
串联,到北京天安门广场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检阅。风光了三个月,回到家乡,
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保护自家的裱褙店,被红卫兵残酷斗争,几乎丧命,后来又被
公安局抓去,戴了顶坏分子帽子,成了“四类分子”。
最令李连生伤心欲死的是,他最爱的姐姐李必端,因为父亲挨斗,吓成了精神
病,满街乱跑,有一天跑到乡下,被一群农民堵在一个破庙里轮奸至死。姐姐的尸
体在那破庙里一直到长满了蛆才被人发现。
短短三个月,李家发生了这么大的悲惨事件,李连生的精神几乎崩溃。
李连生在极怒中,决定要在福永县城大开“杀戒”,把所有可以拉到街上来游
街的“阶级敌人”统统拉出来残酷斗争。他在全县造反派联席会议上宣布:上至县
长、县委书记,下至街道上受了十几年管制的牛鬼蛇神,一个不留,都要上街。而
且李连生做出了冲击公检法机关的决定,首先要砸烂公安局局长姚世海的狗头。
李连生私下认为,要不是那次父亲被残酷斗争,他的姐姐绝对不会吓成精神病,
也就不会惨死在荒郊野外。
他根本不知道,如果不是公安局局长姚世海出面抢救,他的父亲早就命丧黄泉
了。
幸亏郑国标的同门师弟——工人造反派的一个主要头目把消息透露给了师兄,
郑国标连忙通知了姚世海,姚世海在逃亡之前又通知了县委书记。凡是得到消息逃
跑的人都躲过了一场劫难。没跑的人都像萨宝臻兄弟和赛珍珠一样,拖着鲜血淋漓
的腿,光脚板上全是被柏油路上的高温烫出来的血泡,一面扯着嘶哑的嗓子高喊:
“我是××分子!”一面打着破锣在街上走。像赛珍珠一类所谓的“破鞋”,左、
右手各拿一只破鞋,一面高喊:“我是‘破鞋’!”一面用鞋子底打自己的耳光。
赛珍珠回到家里的时候,整张脸已经肿得像个馒头,乌黑发亮。
冯素莲见了都难过得大哭起来,她为赛珍珠脸上敷草药,为她洗衣服、做饭,
像对孩子一样照顾她。赛珍珠感动得向冯素莲下跪磕头。这两个一辈子为仇为敌的
女人,只在那场劫难中表示出很短暂的相互友爱和信任。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李连生跟萨家两兄弟特别地过不去,每天叫萨宝沁的傻儿
子萨景彦押着父亲和伯父到人民剧场门前向群众认罪。萨宝臻说起来在日伪时期帮
日本军队干过事,还算是罪有应得。那萨宝沁实在没什么问题,他的罪恶就是往酱
油、白糖、盐巴、老酒、虾油里掺水,一切能掺水的他都掺,并且短秤,但这些事
更惹群众气愤,特别是家庭妇女最恨的就是这种奸商。大家围着要他交代怎么往酱
油里掺水,萨宝沁就哭着说是他爹教他的、要是不掺水,他就会被父亲打死。
革命群众叫萨家的两兄弟跪在地上,撅起屁股,喊傻瓜萨景彦过来踢他们的屁
股,那傻子就使劲地踢,还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放声大笑。
那时,经常有受不了折磨的人自杀。
原先文质彬彬的李连生成了“恶魔”的代名词,他走到什么地方,立刻带来一
片杀气。
李连生每听到有人自杀的消息,都会发出变态的大笑。他的姐姐死在不知名的
恶人手里,那么,这些人也该死得这样凄惨。
很多的造反派都不同意李连生的过分行为,但是谁也不敢讲反对的话,只能暗
地里让自家那些有问题的亲戚逃跑。因为李连生已经不是正常的人了,谁敢反对他,
就要遭到和游街的人同样的下场,立刻沦为反革命,脱掉鞋子,挂上牌子,推上街
头。
那些被狂热的革命激情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人,和一些本来就是流氓无赖的社会
渣滓,加上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酸文人,纠集在一起,拥护着李司令,每日在县城
里打砸抢抄,闹得连李司令的父母亲都不敢上街,免得被人当面咒骂。
唯一没有受到冲击是宋家大院的东院,虽然很多人想把外国特务揪出来斗争,
让美国洋博士吃点儿苦头,可是李连生坚决不同意。他说古思南是“国际主义战士”,
是反法西斯的战斗英雄,是白求恩式的正义之士。而宋之研是个老老实实接受改造
的知识分子,没什么好斗的。
真实的原因是李连生和尤素夫的长子古亚伯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感情极好。
李司令在丧心病狂的情形下,还是没有忘记儿时同伴的友谊。所以,宋家东院得以
在这场浩劫中幸免于难。
在复仇的快意中,李连生也在走向死亡。
想要杀死李连生的人很多,在神佛面前诅咒他的人很多。但是真正用心计杀死
李连生的是萨宝臻。
1967年夏天,李连生渐渐不能再控制革命大局了,造反派的分裂局面从北京蔓
延到福建省会,又波及到各个县城。福永县的造反派也分裂了,表面上看来派系众
多,山头林立,主要的还是两个大派。李连生最要好的革命战友吴光荣另立山头,
成了反李连生的死对头,他们的冲突尖锐到了动刀动枪的地步。
福永县的武斗序幕拉开了。
在面对台湾的海防前线,基干民兵所受的军事训练和武器装备都是十分地道的,
因此武斗一开始就打得有章有法,根本不是其他地区的乌合之众能够相比较的。打
不赢的一派就跳上机帆船,开往海上的大小岛屿去坚持革命,每天迎着海风向着北
方,高唱“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一时间获得胜利的一派,立刻在
县城残酷地剿灭对立派的余党。等到对立派从各乡镇聚集了更多的人马杀回县城的
时候,又轮到胜利派失败,选下海、躲上山了。
身为犹太人的古思南和古心梅是在欧洲生长的,对中国人这样无法无天的大混
乱简直难以置信,既没有政府,也没有法律,一群素质低下的乱民在那里为所欲为。
古思南在这个恐怖的时期,主动地用他的中文名字,上班就躲在药房后面的仓库里,
一下班连忙再躲回家里。古家和宋家的人天天躲在房间里小声地祷告,求上帝保佑
他们,千万不要遭到李司令他们的迫害。
虽然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却没有一天遇到灾难。
就在这时候,以色列发动了“六日战争”。
尤素夫和赵得福在武斗的混乱中离开了中国,回到了他们的祖国以色列。
那位被李司令称为“分裂革命队伍的反革命”吴光荣,是萨宝臻舅舅家的侄儿,
当他另立山头的时候,萨宝臻到这位吴司令那儿做清洁工,劳动改造。
吴司令的妻子是原县委机关的打字员,她是坚决反对分裂,宁死也要拥护车司
令的正确革命路线的狂热分子。夫妻俩因政治观点的不同分道扬镳,妻子大义凛然
地搬进了李司令的司令部。
萨宝臻在吴司令身边小心伺候,当吴司令和李司令枪战回来,萨宝臻总是及时
地递上盆热水,端上一大碗可口的点心。不用多久,吴司令便离不开萨宝臻这个奴
才了。
有一天,吴光荣回家,正好遇到妻子也回来,两个人又为了革命立场的问题大
吵,互相指责对方是叛徒,是反革命,最后撕打起来,叫喊要离婚。说到了离婚,
口中就不再是冠冕堂皇的革命词藻了,两个打得披头散发的男女,嘴巴里骂出来的
就是一连串的污言秽语:“流氓”、“婊子”、“烂仔”、“破鞋”。吴司令的脸
上留下了几道血红的抓伤,他老婆的眼眶变得乌黑了。
回到司令部,吴光荣一面破口大骂他的老婆,一面让萨宝臻给他脸上敷药。
萨宝臻很轻地不在意地说了这么一句:“现在是革命了,这自古以来女人要是
出头,家里就完啦。我劝你还是忍一忍,把你爱人劝回来吧。时间一长,人言可畏
啊。”
吴司令两眼暴突,说:“外头说我女人什么?”
萨宝臻低眉顺眼地退了几步,说:“都是些庸俗小人的议论,哪会有什么好话?”
吴司令眼珠子一转,说:“她在外头姘上男人了?是谁?”
萨宝臻说:“司令,你是明白人,你老婆跟谁跟得最紧,连家都不要了呢?”
吴司令突然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说:“我X你妈,李连生!”
吴司令想到妻子雪白的身体,柔软的腰肢,鼓胀的胸部,现在正日日夜夜给李
连生享受着,而他还在傻乎乎地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第七条,将那些主动
投怀送抱的女人推出门外,保持他的革命队伍的纯洁性呢。
吴司令在脸伤未愈的四天内,躲在司令部的楼上,和崇拜他的、外号叫“喇叭
花”的女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