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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于雅坤打来电话报告说,李晓路现在正在家里,杨淑华17号外出办事去了,具体去向不明。为预防不测,追捕组决定对李晓路立即实施监控,只等杨淑华回来即可收网。
一天一夜过去了,杨淑华依然没有回来。
郑炜光率领的增援干警昼夜兼程,已经风尘仆仆地赶到沈阳。他听取了于龙飞的工作汇报后,当机立断:先抓李晓路,再抓杨淑华。
追捕组迅速与沈阳市公安局防暴大队取得联系,12月20日晚8时10分,当于龙飞、崔进军和防暴警察破门冲进杨淑华的住宅时,正在和几个朋友饮酒作乐的李晓路惊呆了,他不知道这几位从天而降的家乡检察官是怎么找到他的,以至于手中的酒杯端在半空足足有十多秒没有放下来。他目瞪口呆,瞬间不知如何是好。
审讯李晓路异常的艰难,不管干警怎样发问,他就是不肯说出杨淑华的去向。就在追查杨淑华下落陷入僵局之际,21日上午,追捕组突然接到霍玉仲妻子徐晓丽打来的电话,报告说杨淑华现在哈尔滨市,已来过她家,目的是想租套房子,估计还会再来。
干警们闻讯大喜,郑炜光接过电话向徐晓丽嘱咐道:〃杨淑华再去你家时,要想方设法稳住她、拖住她,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都要答应她,但不能兑现,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当天中午,崔进军飞到哈尔滨,当他赶到徐晓丽家里时,徐的姐夫杨富贵说,杨淑华从他这里借了1500元刚刚离去。不过,她现在还在哈尔滨,杨富贵答应再给她筹一笔钱,她还会再来。
很快,郑炜光率于龙飞等人也赶到哈尔滨市,听完崔进军的汇报后,他们分析认为,杨淑华现在手头紧张,急需用钱,既然杨富贵答应再给她筹一笔款,那么她很可能再与杨富贵联系,目前,要做好杨富贵的工作,只要他积极配合,杨淑华迟早会自投罗网。
22日上午,杨富贵打电话给追捕组,报告他已和杨淑华取得联系,定于下午1时由其妻妹徐晓丽先陪杨淑华到秋林商场买几件衣服,然后再将筹到的3000元钱给她。其妻妹徐晓丽和杨淑华见面时,杨淑华穿一身白色衣服,徐晓丽穿红色服装。
放下电话,郑炜光迅速率领追捕组成员赶到秋林商场进行布控。不一会,身着便装的检察官们已牢牢地守在了所有的进出口处。
下午1时整,一位身着乳白色上衣的少妇和一位身着红色服装的女青年出现在秋林商场。干警们在确认这位少妇就是整容后的杨淑华后,于龙飞、崔进军等人不动声色地悄悄靠近,突然出现在她的周围。贪污巨款1500万元、畏罪潜逃达200天之久的杨淑华终于落入法网。
想赚钱想发财结果捅的窟窿越来越大
李晓路、杨淑华是沧州财贸学校的同班同学,都担任学生干部,两情相悦,毕业后结成夫妻。1986年,二人都到任丘市的银行里从事专业工作,收入不菲。
生活已向小两口展示亮丽的前景。在工商银行供职的李晓路并不满足于现状,1989年,他运用手中权力,硬从一位客户那里〃弄〃来数千元。高兴了没几天,风闻任丘市人民检察院正调查此事,他立刻如坐针毡,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只好跑去自首。
由于李晓路能主动自首,加之受贿数额不太大,被检察机关免予起诉,单位给了他一个留用察看的行政处分。
1993年,李晓路停薪留职自办〃任丘市华路经贸公司〃,公司为什么叫〃华路〃这个怪名字?这是取他们名字晓路、淑华的各一字,寄托着小两口的发财梦想。
市场有自己特殊的规律,不是任何人下海都能挣着钱的。李晓路一下海就呛了水,贷款搭进去了,借款搭进去了,咬着牙又向亲戚借了十几万元,孤注一掷,连个水花也没见着。 几乎溺毙的李晓路连连向杨淑华伸手,公司应该怎么办? 问题很明显地放在那里:亏掉的钱实在太多,借无可借,因为现有的人情都搭进去了;贷也没法贷,因为没有可供抵押之物。 杨淑华有什么办法呢?她在人民银行任丘市支行会计科担任联行复核员,兼管对账、综合工作,这是一个〃最后把关〃的岗位,十分重要。此时的她,经过8年努力,已成为支行内的业务尖子、联行高手,洞悉积弊,要想捣〃鬼〃既有条件又有办法。
杨淑华出手了。1994年1月11日,她赫然出手,私填一张50万元的报单,通过票据交换转往设在某信用社的账户上,用于归还华路公司部分贷款。此后一发而不可收,这年2月,她在一张报单上凭空硬性加数,又将500万元捞进自己囊中……有钱了,杨淑华添置了一堆衣服、首饰,但不太敢穿戴,只放在家里过过瘾,平日仍以朴素形象示人。
有钱了,李晓路添置两部高级轿车,对外声称正在东北做边贸生意,摆起大款架势,结交一帮五颜六色的朋友,日夜宴饮,糟蹋了不少钱。背着杨淑华,他花心怒放,号称〃天天当新郎〃。
折腾来折腾去,华路公司还是没赚到钱。大量货款无法收回,资金一批又一批沉淀下去……
漫漫长夜中与她相伴的惟有噩梦
盗取的联行资金已达1500万元之巨,杨淑华深知这意味着什么。
由于银行每到月底、年终都必须查账、对账,她要维持账面平衡、账卡相符的假相,就得多方设法,精心遮掩。
3年的半时间里,承受着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往昔的春梦、幽梦都没了踪影,漫漫长夜
中与她相伴的惟有噩梦。
为抵御无边的恐惧,她求风水先生画了两道平安符,放到枕头下边。
为求上苍保佑,她在家里摆起香炉,每日焚上三炷香。
为了安稳自己经不起惊吓的灵魂,她读了一本叫做《厚黑孙子兵法》的书,刻意磨炼面厚心黑的功夫,写下这样的文字:
必要时要有颠倒黑白的意念,有没有道理不重要。
有了激烈的邪恶心理就能打败任何人。
表面上不争名利,私下里努力钻营。
探询法律不周详的漏洞,以一生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为预知吉凶,她研究《占卜术》,拜访算命先生,叹息〃钱厚命薄〃。
对于杨淑华来说,上班已具有保命的意义。为了牢牢占住复核员岗位,她竭力表现积极,早出晚归,勤勉工作。同事小聚时她争先付账,一来二去,还真结下一些人缘。
1997年6月3日傍晚,杨淑华跑进家门,告诉李晓路:〃今天对账,少了1500万,行长专门找我追问,要求明天务必查清原因。〃李晓路如同触了电,〃噌〃地蹿起来。
四目相望,各自从对方眼中读到一个字:〃走!〃
在保定火车站,俩人缩在角落里,遥望灯火通明的售票大厅,迟疑再三,终不敢上前购票。
李晓路发了发狠,掏出6000元,包下一辆出租车,直驶数千公里外的哈尔滨。
出逃仓促,只带了38万元现金,坐吃山空,甚觉窘困。杨淑华虽是会计行当的行家里手,却不敢去应聘谋职。李晓路这几年吹吹拍拍的本领长进不少,眼下已全无用武之地。既要吃饭,又要保命。李晓路每天在小院里闲坐,晚上给房东的孩子辅导算术,借机蹭顿饭吃。杨淑华不停地打毛衣,打完一件就抱到巷口的毛衣摊交活儿,换几十元加工费。
出逃前所受的煎熬与出逃后她所受的煎熬不同,出逃前对问题是否暴露还有一种侥幸心理,那时候自己还是自己,她怕的是查账,并不怕别人查自己;而在出逃后,任何一双眼睛盯上她,她就有一种做贼的感觉。杨淑华容貌姣好,线条分明,加上身材匀称,走在街上回头率比较高。但是回头率越高,被认出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成了她的心病。整容得花不少钱,两口子嘀咕了好几天,最后是这么打算的:保命要紧,必须整容,尽量节俭,花费以千元为限。
在一家偏僻的美容店里,杨淑华文了眉,割了双眼皮,垫高了腮部。数日后,对镜端详,往日俊俏的容颜不见了,代之以一张平淡的脸。顾影自怜,双泪长流。人为财死,她深深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可怜可卑。
呼喊着女儿的名字流泪走向刑场
1999年5月5日,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杨淑华犯贪污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杨淑华不服,提出上诉,经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审理,作出了终审判决,并已由最高人民法院核准对杨淑华执行死刑。最高人民法院经复核查明:1994年1月至1995年11月间,杨淑华采取编造银行账目,伪造银行票据等手段,通过票据交换,先后11次窃取中国人民银行任丘市支行联行资金1500万元。所得赃款一部分由杨淑华用于投资经营企业、借给他人使用和挥霍;另一部分由杨的丈夫李晓路用于做生意及归还贷款和欠款。案发后,追
回赃款和赃物折价共计608万余元,赃款利息196万余元,尚有892万余元未能追回。
杨淑华的丈夫李晓路终审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2000年5月30日上午,近十万群众自发走上街头,看这名贪污犯的下场。走向法场的杨淑华手指不停地搓着,显出极其紧张和悔恨。杨淑华在警车上看到自己的女儿站在人群里,呼喊着女儿的名字,她流出悔恨的泪水。
有记者采访杨淑华,她对记者说,她做错了,她一开始只是想挪用一下。杨淑华还嘱咐记者,写她一定要客观,不要丑化她。
李晓路和她并排站在公判大会的台子上,互相未看一眼,未说一句话。
台下黑压压一片,都是任丘市的老百姓,个个张大嘴,瞪大好奇的眼睛,盯着这对名声远播的夫妇。
人群中还有一批人,来自金融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