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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庵里，但从此以后五儿对这位二嫂的防备心是更重了，更何况她们中还有件膈应的事儿，自己房里的丫鬟成了二哥房里的侍妾。
刚开始的时候二嫂伸出援手的时候她还疑惑，为什么她对这个早晚会出嫁的小姑子如此恶感，后来才清楚，原来老妖婆想着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新上任的县丞，这再一打听却是不得了，这位县丞是京上一位大官看重的学生，啧啧啧，若是林家攀上这个高枝就此飞黄腾达，比二嫂娘家地位高，那二嫂在林家的地位就不妙了。
已嫁他人妇的未来一家主母却一心向着娘家，五儿冷笑，真不知道这位二嫂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林家败了，这位二嫂就算是回到娘家也抬不起头，大户人家哪个愿意娶一个二婚改嫁的女人。
这一些，她是不会提醒这位二嫂的，她最好一根筋走到黑，然后将林家败个干净。
想到林家败落的场景，想到老妖婆生不如死，死不瞑目的样子，她就得意。
“老爷，我头好晕，好难受，胸口好恶心啊——”倚柱子的翠姨娘突然抚着胸口，娇滴滴的说道。
房间里空气一凝，五儿冷眼旁观，这翠姨娘脸色发白，这番撒娇的话未尝没有几分真，只是场合不对，夫人还在这儿，一个姨娘竟然如此猖狂，未免太不知轻重。
“那还不赶紧坐下，别累着了肚子里的孩子。”林老爷板着一张脸，他并没有上前去扶撒娇的翠姨娘，说的话是关心的，只是关心的对象不是翠姨娘，而是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翠姨娘脸色一僵，林老爷是非常看重这个孩子的，她利用这个孩子办成了很多事情，本以为百试不爽，却没有想到在这么大堆人面前落了面子，她的脸白得似乎更厉害了，她不说话了，慢慢踱着步子，默默找了把靠门的椅子坐下。
林夫人眼中是暴怒，狐狸精，等你生了孩子我再收拾你，狠狠瞪了她心中的狐狸精一眼，然后抬起头，又恢复了当家主母的架势，环视了一遍已经有宽敞变得略显拥挤的屋子，开口说道：“人已经到齐了，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五儿扑哧差笑出来，这是做什么，怎么和戏文里的知府审案子似的。
再抬头看着对面站着的二嫂，也是眼中带笑的感觉，似乎还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不过好像除了她们两个，房间里其他的人倒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当然也没有露出幸灾乐祸，只是木然和无所谓。
当着这么一屋子的人去查姨娘偷人的事儿，老妖婆除非疯了才会这么做，五儿不以为然撇撇嘴。
正这样想着，远远就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和女人哭泣的声音，心下一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再抬头，林老爷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按理来说，这扣了绿帽子的姨娘不应该早就“羞愤的上吊死了”么？
杜姨娘还活着，老妖婆竟然让杜姨娘活了下来！
五儿只觉得这老妖婆真的是疯了，这么丢脸的事儿，难道真的要摆在明面上说么？
丑丫躲在离东苑最近的走廊竹林里，往日略显清冷的东苑此时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婆子的叫喊声和小厮的叫骂声掺着“哎呦——”“娘哇——”各种声音不绝于耳，每个声音都是那么的刺耳。
杜姨娘院子里发生了这种事情，下人们难辞其咎，杜姨娘逃不过，这些下人自然也逃不过，林夫人手段很粗暴但是绝对具有震慑力，一百大板下去，能活下来的基本上也是个废人了。
丑丫想起很久前自己也曾受过这种待遇，不由得冷笑，那顿板子伤了骨头，每逢阴天下雨，她的腰就火辣辣的疼，脊梁骨就像是要断掉似的，就连徐大夫说，这个毛病拖了太长时间，他治不好。
徐大夫或许没有镇上那位曾经做过御医的大夫手法高明，但是他绝对是个有本事的人，他说治不好大抵就是真治不好了。
生死有天，死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是死亡的过程自己是一点都不想体会，若是真到了徐大夫说的不能走不能动生不如死的地步，她一定托人去卖包砒霜，先药死自己再说。
正想着，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身后，丑丫唬了一跳，差点叫出来，嘴却被人牢牢地捂上，然后投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熟悉的桂花脂粉的味道，让丑丫放下心，不再挣扎。
“丑丫姐，是我，你怎么在这儿。”耳边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喷在耳朵上热热的湿湿的，从身后环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身子贴着身子，热感让丑丫身体一僵，意识到自己还在那人的怀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对，不由得要挣扎。
“别动，丑丫姐，有人来了。”刚说完，果然见一群挑灯笼的人从竹林外面的长廊走了过去。
当挑灯笼的小厮消失后，丑丫忙不迭从那人的怀里挣脱出来，抬头一看，果然是柳芽儿。
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柳芽儿是二少奶奶的贴身婢女，林夫人既然都叫五儿了，当然也会叫二少奶奶。
柳芽儿紧了紧拳头，她总是忘记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伙房的小丫鬟了，关于自己的事情，她果然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怀中空落落的，刚才的柔软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一阵风吹来，自己似乎连热气也没有留下，不由得心中觉得有些酸涩，柳芽儿勉强笑了笑，却依然是好脾气的说道：“我是跟着二少奶奶来的，刚才看到一个人影觉得像你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原来是这样啊。”丑丫干巴巴地说道，嘿嘿赔笑。
笑了一会儿见柳芽儿没有什么表示，便停了下来，然后继续聆听苑里的动静。
仅凭一个背影，我就能知道是你，就算是黑夜也一样，你呢，若换了是你，你能认得出我吗？
柳芽儿很想这样问丑丫一句，可是她不敢，杜姨娘的事情在林府实在算不得什么秘密，二少奶奶也是知道的，之所以一直瞒着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不容易，若是有丈夫的宠爱哪个女人会这样做呢，更何况对方只是个丫鬟而已。
当时柳芽儿听了虽然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想反驳，也许杜姨娘真的是喜欢那个丫鬟呢，也许在她心里老爷比不上那个丫鬟呢？
但是她也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杜姨娘是怀过孩子的，虽然后来孩子没有保住，但她确确实实是有给老爷怀过孩子，当一个女人满心欢喜想要保住一个男人的孩子的时候，谁能说这个女人不是真的爱那个男人呢，更何况那个人是老爷，有钱有势的老爷，若是杜姨娘心如止水，怎么会甘愿做人姨娘呢？
若我是杜姨娘，我一定会选那个丫鬟的。
柳芽儿看着痴痴望着东苑的丑丫，在心里这样说道。
五儿对这位姨娘的感情挺复杂，她是林府的姨娘，她应该讨厌她，事实不然，五儿甚至有几分喜欢这个姨娘。
五儿一直觉得杜姨娘是自己父亲院子里最好看的女人，虽然她没有像翠姨娘那样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她脸上几乎不抹胭脂，也从来不用粉遮盖眼角的皱纹，但是五儿偏偏觉得杜姨娘好看，莫名的，五儿觉得杜姨娘和丑丫有几分相像，虽然两个人长得天差地别，但是都具有某种特质，五儿记得刚到林府的时候，唯有杜姨娘看着自己的眼神是暖的。
这就是这么长时间自己从来没有在杜姨娘的事情上做什么文章的原因，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丑丫，看着杜姨娘和那个丫鬟牵着手在院子里肆无忌惮的有说有笑的时候，五儿就像看到了梦中的自己和丑丫，没有世俗的眼光，感觉她们是一体的，幸福的。
她一直以为，杜姨娘和那个丫鬟会一直幸福下去。虽然她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
看着跪在地上满脸颓败的杜姨娘，五儿心中升起了几分不忍和同情。
“……杜姨娘，林府对你不薄，老爷对你有恩，林家上上下下你有哪点不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审问的时候，林夫人倒是一改刚才的凌厉手段，她看着脚下颓败的杜姨娘，眼睛里是忍不住的兴奋和嘲讽，在那个勾栏院的女人来之前，杜姨娘是最得老爷心的了，她恨不得她逛园子的时候磕到台子摔死，没有想到十多年过去了，自己竟然能亲眼看到这一幕，真是老天有眼，自己忍了这十多年真是太直了，若不是有人在这里林夫人几乎要当场笑出来。
和刚进来时哭哭啼啼完全不同，此时的杜姨娘眼睛空洞，大约是知道自己的下场了，认了命，待林夫人说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时，杜姨娘眼睛里突然有了点神采，她抬起头，嘴唇干涩，声音沙哑地说道：
“她，在哪里？”
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间满屋子愕然。
“告诉我她在哪里。”杜姨娘说得很平静，但是眼睛里的期待是瞒不过人的，“我想见见她。”说着脸上竟有种小姑娘一般的红晕和娇羞。
第一次她真真正正在外人面前承认了她的身份，而不是搪塞支吾，说那只是她信任的一个丫头。
半晌之后，只听林老爷暴怒的声音：“混账，不知廉耻的下－作娼－妇！你，你……”他憋得脸通红，后面的话气得再也说不出来了。
倚着柱子开始大口大口喘粗气，一副马上马就要背过去的样子。
林老爷这副模样吓坏了刚才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林夫人，她忙走过去，扶着自己的天，但见林老爷指着杜姨娘，上气不接下气，周围的二少奶奶和挺着大肚子的翠姨娘慌成了一团，五儿只是象征性佯装着很着急的跑了过去，却碰也没有碰自己这个所谓的爹。
看到林老爷这副模样，五儿只觉得爽快。
在娘死的那一刻，她就没有了爹。
那是她的仇人。
好半天林老爷缓过劲儿，林夫人心里恨极，她没有想到这个做下如此不要脸的小娼妇还在老爷心中占有一席之位，竟然让老爷为她生气，气急败坏，林夫人上前狠狠扇了跪在地上木头人一般，拽起她的头发，表情凶狠恶意地说道：“那个贱人早就被打死了，要不是问话，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