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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名费要3000元呢,对于一场比赛来说,太昂贵了。”
陈强尼点点头:“对资金谨慎是一件好事,不过,凡是比赛前夕,附近都有卫星赛。只需要20元就可以参加,拿到第一名,就得到一张明天比赛的入场卷。你干嘛不来试试,我正好知道有个地方正要开始这样的卫星赛。”
于是,贝克父女先去酒店入住,方晓翎跟着陈强尼去卫星赛场地。由于报名费很便宜,参加卫星赛的人很多,超过200人的样子。大家围着赌场大厅正中的十几张牌桌等待入场,虽然大家都很轻松,可方晓翎有些紧张,她之前一直在打现金桌,锦标赛只是在在线牌室玩过几次,成绩都不理想。虽然对入场卷并不是那么热衷,可热烈的现场气氛很容易令她产生“我要赢取冠军”这样的想法。
坐在大厅中不起眼的一角,方晓翎想趁比赛开始前的一点时间向陈强尼请教:“Johnny,打锦标赛和现金桌有很多不同之处吧,你是如何把握两者的区别加以调整的?”
“打一场锦标赛,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了。光是牌桌以外的因素,就多的数过不来。而且几乎所有的外在因素,都具有双向性。例如对手的牌桌形象,他的精神状态,他的言行举止代表着他的牌力是什么?你在对方眼里的牌桌形象,精神状态和言行举止又是否透露了你的牌力?你们之间有交手历史吗?对方又是如何考虑这些历史而行动的?还有国籍,不同的国家和地区的牌手,其风格都有其独特之处。一般来说美国牌手偏向于保守和紧凶,因为德州扑克在美国的历史最长,大部分牌手都受到比较传统的风格影响;而北欧牌手相比起来会激进很多,其游戏风格极其多变;亚洲牌手是最松凶而不讲道理的,尤其是韩国牌手,以疯狂掠夺的手法著名。还有你自己的名气,你是在比赛中作为一个知名的好手出席,还是默默无名不引人注意,这些都有可能引起对方行动的变化。甚至乎对方的年龄、性别、衣着和装饰,都会影响你对他的印象,反过来,你又可以利用自身的这个印象去误导对方。”
“晓翎,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打现金桌的时候,是按照标准的紧凶型策略行动吧?”得到方晓翎的肯定回答后,陈强尼微笑点头说:“如果你在比赛中也这么打,那可能对你有点不利。你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外表清纯可人。那别人在潜意识中就会认为,你会倾向于打得比较紧,只玩好牌和成手牌,多做价值下注而少诈唬。那你的行动就会被对方猜中,无意中处于不利的位置。但你完全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在一开始确实保持紧凶的形象,当你认为对方确实这样想你的时候,马上将风格转为松凶掠夺筹码。”
“短时间作出这样的调整可能比较难,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这样做。同时等会在牌桌上还是多点留意各个对手参与牌桌的频率和下注风格吧,盘外因素和自己的神态举止就不要那么在意了,想得太多反而顾此失彼。”陈强尼沉吟了一下,似乎经过了斟酌才说出来:“也许,等会比赛中面对松凶的对手,面对他不断的翻牌前下注、跟注,翻牌后对着彩池做很小的加注,当你真的不知道应该跟注还是盖牌的时候,你不妨考虑加注。”
“当我不知道应该跟注还是盖牌的时候,考虑加注……”方晓翎默默的念了两遍,似有所思却又有些领会不能。这时候响起了比赛开始的铃声,发牌员已经就位,各个牌桌的选手开始向座位靠拢。方晓翎站起身提起精神说:“我等会慢慢领会试着使用吧,谢谢你,Johnny。”她向前走了两步,回身对着陈强尼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真好笑,我感到好紧张,我总是不能压抑的想着,我好想赢冠军。我明明不是很在乎这张入场卷的,不久之前我还没想过要参加卫星赛。这样是不是太不成熟了,呵呵。”
方晓翎不知道自己干嘛会对这位慈祥的长者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说话。只见陈强尼没笑,从他注视自己的眼神中,方晓翎竟然发现了和父亲一样的感觉。当年父亲送她去读小学报名,送她去参加数学竞赛,送她去考高中,父亲的眼中依稀都有这样的神情。
陈强尼用平静的语气对方晓翎说:“每一年我参加wsop主赛事的时候,我都会对自己说,放松一点,Johnny,别在意。你已经拿过两次冠军了,而且是连续两届冠军,你的成绩已经超越了很多人,将来也不可能有人可以超越。现在参加主赛事的人数已经很多,即使是再一次进决赛桌,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你不必苛求自己,轻松参与就好了。”
“但其实,我知道,我心里面一直都有只魔鬼,他一直在蠢蠢欲动。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冠军,不是进决赛桌。我要再赢一条金手链,不,还要更多,我要超过菲尔(注)。每一年的比赛,我都在热切追求这个。所以,晓翎,如果你想拿冠军,那就不要给自己的失败任何借口,去尽力把冠军拿回来。”
(注:历届wsop的总金手链记录,目前菲尔是11条,陈强尼是10条,他们排在前两位)
'(七十六 尝试激进)'
七十六尝试激进
璀璨的天花吊灯照射着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二十二张翡翠般闪烁着光泽的牌桌,近200名卫星赛选手鱼贯而入,按号码寻找自己的位置。注视着这许多陌生的脸孔,方晓翎察觉到所有人的共同点,对德州扑克的热爱。也许是自己有些一厢情愿,但她还是觉得和他们有一种共鸣。平时打惯了现金桌,即使身处于很大的赌场中,旁边有很多的玩家,但焦点只会放在同一桌的几个对手身上,目的是尽可能赢更多的钱。每一把牌都是重新开始,每次盈利都可以单独计算。但比赛让这么多人之间有了关联,使方晓翎的感情变得热切。我要成为这所有人中唯一留到最后的选手,我要战胜其余一百多人成为冠军!这种想法让她有点热血沸腾,比赛还没开始就觉得脸上发热,这是现金桌和单桌SNG不曾有过的感觉。她定了定神,发觉大多数人已经就位,走到最近的一张空座位上,这里就是她的位置。
坐下之前,方晓翎往其余的牌桌扫了一眼,心底里隐隐然有点优越感。扑克是一个严重男女比例失调的游戏,绝大部分的参与者和好手都是男性。几千人的大型比赛,女性往往只占3%~4%左右。今天似乎尤其极端,放眼看去,貌似没看到一个女生。作为比赛中唯一一个女孩,方晓翎并没有任何不适感。她坐下来数数已经叠整齐的筹码,熟悉各种颜色和数字。现场暂时处于片刻的宁静,只听到各位选手整理筹码的沙沙声。这种氛围方晓翎有点熟悉,当年在国内读中学时经常参加数学、物理竞赛和学习班,她已经习惯了那种被男生围绕的感觉,在男性统治的领域内脱颖而出的感觉令她有一种虚荣感。
想起数学,她倒是有点怀念以前所沉醉于数字和公式中的优雅旋律。不过,对数学的钻研是孤单的,即使是竞赛,那也是选手们做各自的题目,实力比拼高下没有运气的容身之所。相比之下,似乎还是扑克的人与人之间博弈互动和难以预料的波动更吸引人。如果将数学比喻成古筝那样涓涓悠扬的唯美音调,则扑克就像是多人一起演奏的摇滚乐章,要使声浪盖过对方,除了要声音大之外,还需要踏准对方的节奏。比赛即将开始,对过程的跃跃欲试已经压过了开始时的紧张感。陈强尼叫方晓翎先不要观察太多现场因素,可反正发牌员还在洗牌,方晓翎还是逐一将目光投放到同桌的各个对手身上。
这一看,似乎还真的看出了点门道来。同桌的八名对手其中六人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个三十多岁褐色头发的美国人,大冷的天只穿着短袖恤衫,只有一人年近六旬。除了方晓翎和那美国人之外,其余七人都戴着帽子和墨镜。但方晓翎发觉其中四人的帽子和墨镜的款式竟然一摸一样,而且看上去是那种低档次的商品。估计他们是临时在比赛前购买的,而另外三个人的帽子和墨镜明显在价格上比他们的高。此外这三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牌桌饰物,那四个人则没有,这样看来这三个人应该比另外四个牌桌经验更丰富些。
发牌员将D字按钮放到方晓翎面前,第一把牌她是庄家,方晓翎庆幸自己有观察对手的机会。但她似乎乐观得太早了,虽然比赛进程会很快,可她实在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激进。就在第二把牌两个“廉价墨镜”之间就引发了冲突!一个在U**1下注3bb,另一个在MP23bet到7bb。首先下注者毫不示弱,他几乎没怎么考虑就4bet到18个bb!
MP2摘下墨镜瞪着U**1,脸上写满了年轻人不愿意服输的倔强,他5bet到40bb!方晓翎不禁叹为观止,她觉得MP2并没有什么好牌,不会是JJ+和AK,可U**1恐怕在这种压力下也只能退却了。没想到U**1也把眼镜摘下来,真不明白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戴。他全下!而MP2自然也没有退路,他跟注。两个人一翻牌,令人乍舌,U**1是77,而MP2是KTs!河牌出来一张T,U**1成为第一个被淘汰的人。从他们的行动来看,这两个人的表现都称得上是疯狂的小鱼,可由此也可见这场比赛的松凶程度。方晓翎一时无法放下现金桌上的紧凶打法,她找不到可以玩的底牌,下注和3bet层出不穷,持续下注和反主动下住交替出现,几乎每个人都在红着眼抢彩池。
似乎只有那个身穿短恤衫的美国人例外,方晓翎看到他胸前挂着的选手牌上的名字是彭斯。彭斯既不紧凶也不松凶,他喜欢跟注!例如他在前位只是跟盲注进入(Limpin),后面的位置有人下注,他在不利的位置仍然是跟注。到了翻牌,他可能会过牌,然后跟注对方的持续下注,或者主动下一个小注。他这种松而被动的打法在现金桌上是标准的小鱼打法,但在这个牌桌上却正好克制那些松凶的对手。松凶的对手激进的时候通常没有什么好牌,对这种粘性很大的打法会感到头痛。这种在翻牌前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