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点点头,匆匆丢下一句“晚安”,就刷卡快步进了楼门。
回到了家里,鬼使神差,我走到窗前,拉起窗帘,拉到一半,忽然清醒过来,倏地松了手,慢慢地走到沙发前,坐下——真是病昏头了,这三更半夜的,是想看谁呢?
这时候,有铃音响起来,隔好一会儿我才醒过神来,是手机在响。
看到是一天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号码,我接起时,竟然莫名觉得紧张。
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播,低沉磁性,问我是否已经到家。
虽然明知道是因为病弱才博得他这样的周到礼遇,但我只是个有发烧趋势脑袋已经不清醒的普通女青年,怎能抵挡酷男的体贴?尤其是,听他道过晚安后,顿了顿又轻声补一句:“别忘了吃药。”那一瞬,胸口里那颗老心那焦硬的外壳便温软下去,连声音也跟着温软下来,一句“谢谢”说得轻而娇,哪是平时的风格?
挂了电话,抬眼看拉了一半的窗帘,想也不想,一使劲,就拉起另一半,二十楼望出去,只有周围高楼灯火闪烁,即使那人还在也是望不见的,但窗玻璃衬着黑夜映出的那张脸,笑得还真是那叫一个傻。
第九章 要出手 就趁早(1)
隔天起床,板蓝根冲剂加维C银翘片这个老法子失了效,到底还是中招了。
浑身发烫,四肢酸疼,不用测体温也知道是发烧了,但一周之计在周一,光是部门例会我就不能缺席,只好轻伤不下火线,吞了退烧药后照常上班。
一上午都是煎熬,昏头昏脑地受领导召见和同事开会与客户周旋,熬到中午,人已经头重脚轻,走路跟踩在棉花堆上一样,打着飘。好容易偷闲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眯了一会儿,不仅没好转,反倒开始一阵阵发起冷来,等到差点一头撞在办公室的门上时,我终于觉得,这劳模真是做得过了,再做下去,就要过劳死了,于是提前下班。
出了公司,秋雨还在绵绵下,果然是一层秋雨一层凉,我冻得直哆嗦,但嗓子眼里又像有把火在烧,心知不好,就打消回家的念头,转去医院。
为着公费医疗指定,去的是回家路上常路过那家三级甲等医院,会碰到光头大个儿,并不意外。
当时我正坐在候诊大厅等着叫号,这秋冻季节感冒发烧的人还不是普通的多,就算是工作日的下午,在我前面还排着几十号的人。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挨挨挤挤的人身上蒸腾出的各种体味,难闻得让我昏上加昏,所以,当光头大个儿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当仁不让地抓住走后门的机会。
有光头大个儿这地头蛇在,看诊,拿药,输液,都方便迅捷许多,而输液室里人满为患,他替我在输液室前的值班室找了个地儿安置,甚至还交托个相熟的护士给予我额外照看,和在人来人往却叫天不太灵叫地不太应的走廊比起来,简直是VIP待遇。
我感激涕零,道谢说了一遍又一遍。他那人照旧说不出正经话:“要谢也不能光说说,你得来点实际的。”
“那当然,”我笑着许诺,“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他只是个见过两面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却肯帮我跑前跑后,虽然于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病得几乎虚脱的我来说,省去的何止是麻烦,于情于理都该做东答谢。
他的脸色却沉下来:“你当我是要饭的啊?”
我料不到他会忽然变脸,顿时傻住,只能挤出微笑:“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想好好谢谢你。”
“谢我倒不必,你也知道我帮你是看谁的面子,要谢你就谢我哥们儿去,今后对他好一点。”
这光头大个儿的变脸速度之快,我总是来不及跟上,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又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不出话来。
他又说:“你别又说你跟我哥们儿没关系,要没关系,你俩在一起那矫情样是演给谁看的?”
我正头昏脑涨,听着就呆了呆:“什么矫情样?”
“什么矫情样?”他促狭地笑,“不是我说,你俩岁数加起来都半百了,坐一起,你偷看我一眼,我偷看你一眼,就跟刚学会发情的小年轻一样,那别扭劲,啧啧,不是矫情是什么?”
要平时听这话,我早跳起来反驳,可病猫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口气太轻听起来自己都觉得心虚:“你别胡说八道……”
话说着,心思就跳回前一夜,好像还真有点什么说不清,不由得窘得没了声音。
这话说半截没说完,自然被光头大个儿捏着嘲笑,好在他正当值,胡言乱语不了几句,就匆匆跑了,才解了我的尴尬。
照看我的护士是熟面孔,就是上次来遇见的那个活泼的酒窝护士,光头大个儿叫她唐唐。
唐唐替我扎针,挂吊瓶,动作轻而快,十分熟练,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这次轮到你了?要注意身体呀。”
有光头大个儿的前车之鉴,这点调侃我完全能招架,一笑而过。
输液室里病人多,唐唐和她同事忙得走路都带跑的,根本坐不下来。值班室里只剩我一人,门掩起来,门外人声喧哗就离得远了,我裹着毯子,感觉冰凉的药水一点点流进血管,身上的热度一点点消退,渐渐觉得倦,闭上眼就不愿睁开。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我听到唐唐的声音说:“是高烧,三十九度五,扁桃体发炎,你既然知道她在发烧,怎么还让她一个人来医院?还好给林飞撞上,关键时刻不好好表现,真是……”
她似乎在和谁说话,我隐约感觉说的与自己有关,费好大劲才睁开眼,发觉值班室里已经亮起灯,眨了眨眼,才适应了光线,面前站着的两人,一个是唐唐,另一个是——
看到是他,我是欢喜多过吃惊,一时忘了说话,望住他,竟然只会傻笑。
他看我醒了,弯下腰,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看出他眼里有关切,我笑得更傻:“还行。”
一问一答间,唐唐已经收住话,眼睛滴溜溜地在我们俩身上来回打转,看得我们都不自在起来,才笑吟吟地说:“那程哥你照看着,药水快滴完就叫我,我先忙去了。”
唐唐走了,就只剩我和他两人,他在我身边坐下,照旧走沉默的摆酷路线。
我问他:“你和唐唐认识?”
他点点头:“她是大飞的女朋友。”
虽然早就猜到,但一经证实,我还是惋惜,唐唐和光头大个儿,活脱脱的美女配野兽,但嘴上只能说:“林飞真有福气。”
他不可置否地应了一声,我就没法接下去,其实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挑来拣去,再没一句是无关痛痒的,于是话到嘴边就咽下去,就这样没了声音。
我抬眼看吊瓶,看药水一滴滴滴下来,一时希望赶紧滴完,一时又希望永远滴不完。感觉身边的人也在同看,仿佛比我看得更专心。
光头大个儿那张嘴说的也不完全是胡话,一男一女,都是成年人,独处时,跟刚开窍的少男少女似的,连场面话都说不下去,能不别扭吗?我又不是情窦初开的懵懂小花朵,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睁眼看清是他那一刹,我也看清心里的期待,原来,和他在一起时,那些失落那些沮丧那些慌乱那些无措,全都有原因的。只是,他呢?
换作任何一个别的人,单为他会出现在这医院里,我就觉得我挺有戏的,但,偏偏是他,从初初见面起就见识我的野蛮我的莽撞我的刁钻我的无礼,却还没来得及见识我的美丽我的温柔我的贤惠我的优雅,就把我给狠狠拒绝的人,怎可能和我有同样的心思?
可是,前一夜,他的英雄救美不是假的,他的焦急担忧不是假的,他的温柔关切更不是假的,而且,他现在还在这儿,在我的身边,再加上光头大个儿的胡话,和唐唐那暧昧的笑,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忍不住猜想,他的沉默,是否也和我的局促一样,有别样的意味。
想来猜去,一颗心冷了又热,热了又冷,煎熬着倒觉得时间走得快,输完液从医院出来,夜都黑透,雨却还没停,淅淅沥沥下着。湿漉漉的空气里有刺骨的凉意,他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我:“披上吧,别又着凉了。”
这动作,不见殷勤,只有自然,坦荡得让我有点失落,但毕竟是他的体贴,我微笑地接过:“谢谢。”
他的外套上没有烟草味,沾了他身上的味道,是离得近了才闻得到,不像是古龙水,很清新干净。
披上他的外套那一刹,我家高堂的教诲就在耳边响起:“曼曼啊,遇上合适的,别光傻等,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
于是,在他撑伞护着我走向停车场的路上,我决定遵从我家高堂的教诲,对身边的这个人,出手!
要出手就趁早,第一步,就是寻找机会,向他展示我的温柔可人慧质兰心聪慧明敏,不在他心里重建我的光辉形象,誓不罢休。
本来,在他护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应该顺势提出请他吃晚餐来表示答谢——中国人民的饭桌文化流传千年不灭,感情是可以吃出来的,有了饭桌这个大好舞台,凭我相亲多年修炼的道行,就算不能立即把他给拿下,但修正他对我的坏印象,还是小菜一碟。
但我没忘,我还是感冒病毒携带者,就算是出于公德心,都不该去公共场合传播病毒,特别是为了不祸害这位我想出手的对象,更应该尽可能减少和他相处的时间。所以,在车上坐定时,我只能很遗憾地对他说:“本来,麻烦你这么多次,怎么都该请你吃顿饭,好好谢谢你,但我今天这样,实在不合适,”顿了顿,很郑重地提出邀请,“等我病好了,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个时间,我做东,请你吃饭。”
“不用这么客气。”
依他的性格,这回答是意料之中,我殷勤又不失婉转地坚持:“你帮了我这么多,不是说几句谢谢就可以的,你要不给我做东的机会才真是客气。”
他不说话,我继续进逼,微微咳了两声,声音有些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