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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往回开的油不够了。”周新泉提醒威廉。
“我们快到岸了。”威廉说。
果然,周新泉在雾蒙蒙中,隐约看到前方的一块陆地。
“这是什么岛?”周新泉问。
威廉转头看看他笑了:“这是墨西哥的一个岛。”
周新泉听了放下了心,他感到十分的疲乏,就回到了舱里。此时他越想今天越
委屈,平白无故地丢了自己的工作,又跟着这个浑蛋跑到了海上,险些把自己的性
命丢了,刚才若不是威廉抓住自己的手,他很可能就被冲进大海。他觉得自己不能
再信任威廉,找工作要靠他自己,哪怕再去找大卫陈帮忙,也不能指望这个家伙了。
小船靠上了一个码头,这里看起来是一个渔港,各种各样的小船跷着桅杆如同
树林一样茂密。
周新泉两脚一站在陆地上马上就声明:“我要自己想办法回去,不再坐你的船
了。”
他兜里有几十块钱和信用卡,自信一定能够有办法回家。
威廉笑了:“你害怕了?”
“这不是害怕不害怕的事,我不相信你了。”
“为什么,我救了你的性命不是吗?”
“是的,我谢谢你。你他妈的说给我找工作,却稀里胡涂地给我弄到了船上。
说是上船玩一会儿,你看给我弄到哪里来了?算了吧,你走你的,我自己想办法回
家。”
“你肯定要这样做吗?”
“当然。”
“好吧,我告诉你,你看见前面的那个公路了么?沿着那条路向北走,有一个
旅行社,那里的人都说英语。你可以从那买船票回去。”
周新泉转身就走,没有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威廉又喊:“这个地方坏人很多,
你可得小心脑袋呵。”
接着他又听见马达响,他转回头看到威廉的小船正在缓缓驶离岸边,此时威廉
还对着他招手。看到这种场景周新泉觉得这几乎是威廉把他单独丢在孤岛上然后自
己溜走。
然而他不后悔,威廉的船他坚决不上,跟这个人的交往算是他人生的一个教训。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公路。
天色渐渐已近黄昏,周新泉一天只喝了不少啤酒,没有吃东西,现在肚子感到
饿了。他左右看看,前后都有灯火,但是决非几分钟就能走到的。现在他也不知道
威廉所说的旅行社究竟距离这里有多远,甚至他有些怀疑威廉说的是否是真的。但
他坚信自己总归可以找到回家的办法。
他沿着一条不宽的滨海公路向前走,每当身后有汽车开过来时,他都十分小心
地往边上再退两步,他以免汽车偏离了公路撞到自己,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个超级坏
日子,现在他格外小心。走了一会儿,他发现身后出现了汽车的大灯,他往路边上
让,然而自己的影子仍然在车灯的最中心,他转回头来;发现车子对着自己开过来。
周新泉一下子慌了,他猛地向路边的荒野上跑,却发现车子跟在他的身后冲了过来。
显然是驾驶员要撞死自己,周新泉顾不得多想,一种生存的欲望激发出极大的力量,
他奋力绕到附近一个巨石的后面。汽车擦着石头开了过去,然后停了下来。周新泉
抬眼看那辆汽车,觉得十分怪异,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车子跟自己那辆车子十分
相像。接着更为奇怪的是,熟悉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吉米,上车啊。”
是威廉!周新泉吃惊之中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顿时他心里惊、喜、恼、羞
搀杂在一起。他冲上去,拉开车门把威廉从驾驶座上揪了下来:“你这个狗杂种,
你捉弄我!”
他揪着威廉的衣领,举起拳头。
威廉哈哈笑着抵挡:“是你自己认定这里是个什么岛的。”
周新泉恨不得揍威廉两拳,他从来没有被别人这么厉害地捉弄过。他也根本没
有想到威廉在风浪到来之前已经调转了船头。在阴沉沉的海天之间他自然无法察觉
方向。然而可气的是威廉竟然能够装得这样像,而且装了几个小时。
威廉自知理亏,便提出来带他去吃晚饭。周新泉现在也的确觉得饿了,嘴里继
续骂了他几句就上了汽车。
在吃晚饭的过程中,威廉实践了自己的承诺,他通过电话给周新泉联络了一个
车行。对方答应让他明天去上班。这个时候威廉嘱咐他:“明天到了那里机灵一点,
问你卖车干了多长时间时至少也要说两年。别承认自己是新手。”
他还告诉周新泉,那家公司的销售员是直接销售,即每一个销售员都同客人亲
自谈判而不需要经过阿尔这样的销售经理。威廉说,到这种公司工作挑战性更大,
但是也更容易得到长进。他又嘱咐了周新泉几句之后便在酒足饭饱之际同他分手了。
回到家里,周新泉发现王锦华神情忧郁地坐在沙发上,收音机里面放着拉赫玛
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这样仿佛她是在欣赏音乐。
对于周新泉来说,这是一个十分不寻常的场景。王锦华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就很
少听古典音乐,用她的话来说,是受不了古典艺术的那种装腔作势的美。不听古典
音乐的王锦华也几乎很少有神情忧郁的时候。她不是那种感情外露的人,但是她似
乎也从来没有过掩饰自己感情的必要。今天两种事情碰到了一起就让周新泉感到有
些奇怪了。
“你怎么了?”周新泉问。
“什么怎么了?”王锦华转过头冲他笑了,“你看我坐在这里奇怪吗?”
周新泉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从对方并不自然的表情中,他肯定王锦华在掩
饰内心的感情。他坐下来看着自己的太太出神。王锦华马上站起来,走过去关了音
响,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显然她是想岔开话题。两个人当中,周新泉的思想,不论是什么,永远是在最
光亮的地方,而王锦华则是若隐若现。在这一刻她忽然有一种裸露的感觉,她必须
马上回到阴影之中。
但是周新泉却是敏感的,本来他还准备告诉她自己今天的经历,但是现在忽然
没有了兴趣。在他的感觉中,能使王锦华的情绪变坏因素太少了,惟一可能就是她
和麦子辰的关系。他心里明白,王锦华对麦子辰十分佩服。虽然这种感情仍属于两
个人工作关系的范畴,但还是让周新泉内心感到几分酸溜溜的不平。
不过周新泉仍然坚信,所谓麦子辰的“才”不过是抓住特定机遇的直觉和一种
赌徒所特有的胆识,但是如果从人的整体上看,他缺少男人应有的气质和魅力。所
以他也从来不表现出对麦子辰的忌妒。他认定王锦华早晚会看穿麦子辰的本质,他
也细心地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凭直觉周新泉判断,今天王锦华和麦子辰发生了直接的冲突。周新泉为此感到
欣慰,他希望他们两个人分道扬镰。不知道为什么,周新泉总觉得麦子辰那秃脑袋
里面藏着许多坏点子,让自己的太太跟他一起共事,总有一点不放心。其实他认真
回忆起来,麦子辰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做过对任何人不利的事情。
现在他真的想直接问一下王锦华,但是他了解太太个性,她不说最好不要去问。
他想向太太表现出几分温柔,但是一直到王锦华冷冰冰地躺到床上,他都没有得到
这种机会。
第二天周新泉去那家车行报到。这是一家专门销售本田生产的豪华车Acura的车
行。周新泉先找到威廉的朋友,在这里当总经理的史帝夫。他没有敢说自己卖过两
年的汽车,只是含混地说快一年了。史帝夫想了想说:“新手也好,从头学起,比
有些没有真本事却自以为是的老家伙强。”
办完雇用手续,史帝夫便带他在车行转了一圈。和周新泉过去工作的车行不同
的是,这里销售员不是扎成一堆,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一个走进来的人。在这里他们
都悠闲自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表格。史帝夫对他解释说,他们采用一种销售员
排队式接待系统,轮到谁谁就去接待下一个客人。
“因为我们是豪华汽车经销商,我们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接待这种客
人就得彬彬有礼从容大方。像其他车行那样,销售员整天站在门口,把精神都放在
叫客人身上,真正见到客人还有什么精力服务好?”
周新泉十分信服地点头称是,其实这个问题他自己过去也想过。
周新泉从销售办公室里面拿出一个上了磁粉的软塑料片,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
字。他走到大厅的门口的一块小铁板前,把自己的名牌放在其他销售员名片的下面。
每当有客人出现时,发现的人马上呼唤名牌排在最前面的销售员,让他去接待
客人。然后人们便把他的名牌取下来排在最后。过去周新泉看到的都是销售员之间
的竞争和争夺,这种让他人去接待客人的场面,的确是让他觉得耳目一新。难怪这
种接待客人的方法在汽车销售界称为君子协定(Gentlemen's Agreement)。尽管叫
客人曾经是周新泉的拿手好戏,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宁可喜欢这种方法。
然而现实生活却比表面现象复杂得多,订立君子协定恰恰说明人并不都是君子,
周新泉很快就发现这一点。在自己的名牌排到第二名时,周新泉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坐到了门口的沙发上。虽然这里用不着叫客人,但是周新泉毕竟养成了东张西望的
习惯,他脑袋不停地转动着。他看到一个剃着光头的年轻人穿过马路来到停车场上
转着。周新泉没有说话,其他两个销售员更是视若无睹。
周新泉现在当然懂得一点看客人的门道,虽然他不是像老皮特吹得那样能“闻”
出客人的钱味。一般地说来,一家子都来的往往是真的买主,而且来得人越多显示
客人越是真的要买车。单个客人当中,已婚的中年妇女和未婚的小伙子,“价值”
最低。结了婚的女人买车,就是自己看中了,多半是要请自己的先生来参谋和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