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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家放了首舞曲开始蹦迪,当时不叫蹦迪,叫踢死狗。
我们随便组合着在舞池里踢来踢去,班里年级最大最有留级和复读天分的男生突然破口大骂,你们恶不恶心啊,男的跟男的跳,女的跟女的跳,你们都是玻璃啊。
那一刻我们突然明白,踢死狗是个男女混双项目。
班里几对小情侣扭捏着踢到一块儿了,假装特别不好意思特别难为情,切,你们那点破事当谁不知道啊。
那天踢完狗大家都饿了,派人出去买了点面包火腿肠什么的回来,连女生都一人一瓶啤酒,喝着吃着就高了。
本来气氛挺好,都没心没肺的穷欢乐,突然有人提了一句,你们都打算考哪儿啊。
大家鸡一嘴鸭一嘴发言,好像没几个打算留在本地念大学的。
气氛突然就变得凝重伤感了。我们那个BABY FAT的桃子班长口不择言的冒出一句,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着啦?
龙虾MM最BH,嗷的一声就开始哭。
然后女生一个个互相搂着咿咿呜呜的掉眼泪,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个小花手绢。
男生比较面,觉得反正也哭不出什么新花样就不跟着掺合了,闷头喝啤酒,不管会不会,一人一根烟。
我当然不能象他们那么没出息,所以左右手各一根。
渐渐的有些男生也开始哭,不出声光红眼圈的那种,发现没人搭理自己,就跑女生那儿哭去了。
后来打入女生队伍的越来越多,大家伙抱作一团,分声部哭的此起彼伏错落有致。
我觉得自己老这么端着挺没劲的,就跟大家一块哭去了。
那天傍晚的时候我们从歌厅出来,一个个象刚参加完追悼会,精疲力竭嗓音嘶哑吸留着鼻涕,谁也再没说什么,大家分头回家了。
那天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我一路蹬的飞快,觉得心里憋得慌,浑身湿透,满脸都是水。
很多年以后我们组织了几次规模不等的同学聚会,基本上在国内的同学都到齐了。
大家说起那天,没人承认自己哭。
好吧,你们不认,我认。
事件:大学散伙饭
毕业前夕,我喝过很多场酒,老乡会的,文学社的,基本上每一顿都打着散伙饭的旗号,基本上每一顿我都把自己往高里喝。糟蹋了不少鸡鸭鱼肉。
只想讲讲我们班的那一场。
那是个大晴天,晴空万里,那天蓝的,令人发指,让人惆怅。
话说早上我们全班在教学楼门前照毕业照,排列整齐的冲镜头微笑,然后一人穿身袍子顶个锅盖摆POSE。
班里有相机的同学如鱼得水,到处咔嚓,校园里很多我们以前根本不留意的角落,现在看来都那么美丽那么销魂,不咔嚓一下就觉得对不起自己。
我没相机,所以还是一如既往的展现无耻本色,到处蹭相照,不管哪个女生冲着镜头摆好POSE,我都贱不喽嗖的一个健步冲上去,挤进画面的黄金分割部位。
大约过了11点,除了厕所和澡堂子,能拍的都拍了。老鼠他们开始张罗着出去吃饭,事先并没有约定,可大家都凑上来了。
学校周围没有能把我们全装下的饭馆,全班50多号人浩浩荡荡的打着车去了市中心。
那会班费基本上已经折腾没了,大家一人50,把钱给了老鼠,虽然他早就不当班长了,可我们还是觉得那钱得交给他。
点菜的时候大家突然觉得应该把导员(不是盒子,是我们系的副主任)和系主任请来,后来又觉得应该把大四那年给我们代过课的老师请来,再后来又觉得应该把所有老师都请来,好歹师徒一场个个差点被我们这帮莘莘流氓气死,临走了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少爷主动请缨说我去,被我们拉住了,你认得吗?
少爷憨憨一笑眼电一放坐下了。
豆子不干了,蹦起来说你们欺负谁呐,我们家少爷最起码认得辣妈。说完拉着少爷的手走了。
我们从酒店要了几张大红纸,让带鱼写了几十个请贴,大家分头拿着就回学校了。
带鱼去请炸弹。
稻草去请道长。
部长去请老茂。
我也去了,请草莓。
反正每个老师都有专人负责。
二哥老五他们被派去批发啤酒了,拉回来一车,大概20多箱。
那顿饭直到下午2点半才开始。满满当当8桌。
除了我们班的学生,还有20多个老师。辣妈拿出100块钱说凑份子不能吃学生的,很多老师都往出掏钱,被我们拒绝了。
老鼠说也许我们不是好学生,可你们都是好老师,4年了,老师吃学生一顿天经地义。
后来系主任发话了,系里给补贴2000。
我们那个乐啊,上了四年大学,第一回体会到组织的温暖了,赶紧让二哥和老五再去买白酒。
小白提议买几箱汽水,被女生骂回去了,小嘴一撇,不就是酒吗,喝呗。
老鼠举起第一杯酒,说同学们过几天我们就要毕业了,为了这四年我们走一个。
我们觉得他这祝酒词说的很没水平可想想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有水平的,就跟着走了一个。
第二杯还是老鼠端起来的,说同学们我们敬全体老师一杯,感谢各位老师对我们的培养。
我在旁边补了一句,也感谢老师对我们的容忍。
大家又走了一个。
第三杯是系主任提的。稀里哗啦说了很多套话,水分很大。看在他给我们凑了个大份子的面子上,我们走了第三个。
然后是男子团体项目,二哥领全体男生向全体老师敬酒,向全体女生敬酒。
接下来是女子团体项目,豆子和小西领队。
叮当乱响的敬了几圈下来,有些酒量差的已经上头了。小白比较可怜,都跑厕所吐了一回了。
随便吃了几口菜,老鼠给大家一个眼色,弟兄们抄家伙直奔老师那两桌就去了,第一个就把系主任灌趴下了,虽然这老先生很豪爽的给我们拨了2000块钱,我们还是没让他吃上菜。挨个敬了一圈酒,就把他架出酒店扔出租车上了。
直到现在我始终想不起那天究竟点了什么菜,记忆里全是迎面而来的酒杯。
我们班最寡言少语的同学在那天都陡然间变得巧舌如簧,4年中任何一个小得几乎可以忽略的细节和片段,一阵风一场雨一句玩笑一个眼神一次擦肩而过一场宿舍夜谈,都能成为真诚的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让
我心甘情愿忙之不迭的举杯一饮而尽。
喝的越多,我的记忆居然变得越清晰。
四年里的无数画面和片段不断的泛起,脑袋象口沸腾的锅。
可以用来敬酒的理由太多了,层出不穷纷至沓来触手可及一抓一大把,每一个都那么生动那么必须那么让人无法忽视无法拒绝。
所以我迫不及待的向每个人举杯对他们倾诉,口若悬河生怕遗漏一个人一件事,觉得我的生命就是由这些人这些事构成,抽离出其中任何一个都不再完整必将留下毕生的遗憾。
沉浸在这种类似于自我催眠的状态中我无法自拔,只有几个瞬间猛然惊觉,自己不知道究竟是为了喝酒才说那么多话,还是为了说话才喝那么多酒。
其实都一样。因为一种类似于绝望的依依不舍已经填满了我的身体,记忆成了一口大得没边的缸,比迷糊家那口还要大,四年的时光都无法填满它,太多的往事在里面纷乱陈杂的胡乱码放,我必须用酒去填满每一个缝隙,让他们严丝合缝的紧密拼接在一起。
我觉得只有这样我才能留住他们全部,一个也不会少。
大约喝到下午5点多,我两眼发直的去厕所狂吐,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回来,心里默念着我没喝多我没喝多我没喝多。
老师们都走了,班里的同学一个不少,他们当中,有人开始哭。
我要了杯开水坐在小白旁边,这孩子的眼睛都喝直了,见谁都傻笑,老五脱了鞋盘腿坐在小白旁边的凳子上,手里玩着他那把小刀。
少爷被豆子她们宿舍的女孩团团围住,眼电基本上已经放光了,咧着嘴一杯一杯的被那帮丫头灌啤酒,豆子挤不进去,无奈的在旁边发愁。
二哥拉着罂粟的手数落老鼠,说你后他再欺负你你找我,我收拾他。
稻草在向老鼠敬酒,站都站不稳了,还是那么阳光的微笑,笑的人鼻子发酸。
阿霞和小叶子、小西挤在一桌,三个人都端着酒,很热闹的说着什么,小叶子左胳膊挽着小西的脖子,右手在阿霞的肩膀上不停的拍。
扇子在给靓汤捶背,因为靓汤吐了一地。
部长端着杯子挨个给女生敬酒,每次只喝一小口。
绵羊不知为什么在哭,屁股在旁边坐着,盯着面前的酒瓶子发愣。
带鱼在离我最远的那一桌跟一帮子女孩聊天,笑得很漂亮,不时的往我这边瞟一眼。
白板、包子和风爪在讨论着什么,三根舌头都硬了,三个人三个话题各说各的谁也不妨碍谁,气氛很热烈。
公子和凉粉和我一样在欣赏大家的醉态。凉粉端起杯酒向我遥举了一下,我也举了举杯。
刷子用筷子蘸着菜汤,在桌子上写了一大片日本字和韩国字。
我使劲摇了摇头,站起身踩着板凳上了桌子,手里抓着半瓶白酒,嚎了一嗓子,仰头咕咚咕咚的灌。
二哥跑过来也蹿上桌子,一把抢过酒瓶子。
桌子上的盘子碗砸了一地,那声音清脆悦耳颇为动听。
小白突然开始唱歌,声音很大,谭校长的水中花。
我们都跟着唱,虽然觉得这歌和散伙饭的气氛很不靠谱。
后来我也唱,成龙的醉拳,唱完接着喝酒。
接下来是公子唱,刷子唱,稻草唱,老鼠唱,部长唱,迷糊唱,大家唱。
二哥不会唱歌,五音不全的跟着我们哼哼,哼的很难听,象哭。
那天我们合唱了青春无悔,同桌,上铺兄弟,谭校长的朋友,还有崔健的假行僧。
每次横穿操场去食堂打饭,我们都唱那首歌。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