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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决定再做一次腹部检查。这次她发现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的腹腔明显增大,下腹部的肠音已经消失。这些综合症状表明,腹腔某处可能有严重的感染。在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警觉目光的盯视下,凯特无法掩饰内心的焦虑,因而为了寻找可能感染的具体部位,她又将腹腔检查重复了一遍。
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疑点,于是不顾病人母亲的在场,她俯身贴近年轻女子,再度问起此前记录病历时已问过的几个问题。
“克劳迪亚,我希望你能对我坦白地说实话,这很重要。近几个月来,你的性生活是否很频繁?”
“不是,真的不频繁。”
“上次例假来了吗?”
“正常。我一直很正常,”克劳迪亚在母亲的盯视下一口咬定地说。
“你要是想证实她有没有怀孕,我可以告诉你她没有。”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说。
凯特意识到由于母亲的在场,克劳迪亚可能不会讲实话,便决定采取最关键的一步。她认为克劳迪亚可能怀了孕,甚至是子宫外孕,而她的感染则可能与怀孕有关,这一推测是否正确,只能由她即将采取的步骤来确定。
考虑让病人自己排尿取尿样时间太慢,凯特决定采取一个快捷的方法。“给我剪刀,”她对克罗宁说。
克罗宁将一把圆把儿的手术剪刀递给她。凯特用剪刀剪开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的牛仔裤裤腿。
“干么,你要干什么?”诺拉·施托伊弗桑特问。
“用最快的办法取得尿标本,”凯特答道。这时她已剪开裤子的裤裆,连带着病人的内裤也给剪开。克罗宁已备好导尿管,凯特把细管儿插了进去。她小心地将尿液吸出,导入克罗宁递给她的试管里。
“化验箱!”凯特·福莱斯特吩咐道。克罗宁知道凯特要使用化验箱,早已将其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塑料吸移管和一个圆形的塑料粗管。东西取出来后,克罗宁刚要把纸盒子扔掉,凯特问:“什么时间过期?”
克罗宁看了眼盒子上的标签说:“1993年12月30日。”
凯特一看没过期,便将吸移管插进试管把尿液吸上来。她用大拇指揿住吸移管的顶端,不让尿液流出去,然后将尿注入到圆形粗塑料管里。
一直关切地注视着凯特操作的施托伊弗桑特太太问:“大夫,我能问问你在做什么吗?”
“用免疫酶的化验查看你女儿尿液中是否有半定量的HCG激素。”
正如凯特所料,那个女人对医学名词大惑不解。然而克罗宁却十分清楚,福莱斯特医生由于怀疑病人没讲实话,正在用最快捷的方式测试她是否有了身孕。
“你说的这个……免疫……HCG……是什么东西?”满腹狐疑的母亲问。
“HCG是人体内的绒毛膜促性腺激素,一旦受精这种荷尔蒙就分泌出来。这个试验就是查验你女儿的尿里有没有HCG,”凯特解释说。
“如果有的话,是不是就能查出来我女儿的病因了?”
克罗宁瞥了一眼医生,不知她将如何回答。凯特毫不犹豫地说:“不能。但能确定她是不是怀了孕。”
“我女儿已经对你说过,她最近没有什么性生活,”诺拉·施托伊弗桑特怏怏地说。
凯特从一个标着试剂A的小瓶子里取出几滴溶液,倒进尿液里。
“你在做什么?”母亲问。
“这个试验既简单又快,而且通常很准。使用这个试剂,我就能让克劳迪亚尿液中的HCG固化。”
“可我们已经对你说过……”
“证实一下也没什么坏处,”凯特说着又加进了几滴试剂B,以便消除尿液中游离开的HCG分子,只留下将用试剂C进行最后检测的HCG。凯特自信最后结果定能证实自己的推测,便小心翼翼地把试剂C滴液加进尿中的HCG之中。她等待着结果。倘若她的怀疑是正确的,标本应变成蓝色,表示病人尿中有大量的HCG。
她细心观察着塑料管里的混合液体,等着它变色。然而它没有变蓝,甚至连一点蓝色的影子都没有。
“怎么样?”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得意洋洋地问。
“没有怀孕的迹象,”凯特·福莱斯特不得不承认,“这样一来,怀孕的可能性被排除了。”
“别再冲着不着边际的理论捕风捉影了,医生,采取点儿实际的措施!”
“对,说的对,施托伊弗桑特太太。”
但该怎么办呢?凯特自忖。
这个病人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她心里再次起了疑心,认为克劳迪亚尽管口口生生说没服过药,但她其实可能在撒谎。许多药可以减轻或掩饰疼痛,使病人和医生都无法看清病情的严重性。
凯特琢磨着想给她做个毒性检查,看看她血液中是否有吗啡、海洛因或可卡因。吗啡可以导致呕吐,也可使人眩晕恶心,迷迷糊糊,以致无法清晰地描绘疼痛的位置。毒性检查至少二十四小时后才能出结果,对马上确诊起不了作用,但对病人以后的治疗会有极大的帮助。
于是凯特又取了一次血样,送去化验室进行彻底的毒性检查。倘若克劳迪亚与纽约市的毒品社会有瓜葛,她很可能会服用一般年轻女子喜欢的毒品。
虽然尿检证明患者没有怀孕,凯特的职业直觉告诉她,克劳迪亚的陈述有疑点。“克劳迪亚,通过我的检查,我知道最近你性生活非常频繁。你性交时,使用过子宫内避孕器吗?”
克劳迪亚欲言又止,最后说:“一段时间前……是的,我用过。”她仓促而内疚地望了她母亲一眼,急忙辩解说:“是伊夫斯大夫亲自推荐我使用的。”
凯特决定不管女儿和母亲之间会不会出现紧张气氛,她仍要继续澄清她的疑点。她抓起墙壁上的电话,按了三个数码的内部分机。
“放射科吗?我是福莱斯特医生。我要给一个病人做B超,检查是否有子宫外孕。”
“你已经证实了她没有怀孕,”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没好气地说。
凯特没反驳,听到放射科的技师说:“福莱斯特医生,能不能等到明天下午再做?”
“为什么要等到那个时候?”凯特追问。
“你知道用B超查子宫孕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只有格来德温大夫能操作。可她明天下午才来上班。你要想得到可靠的结果……”
凯特晓得,即使是在最佳的条件下,由经验最丰富的医生出马,B超的检测结果也难保百分之百的准确,为此她挂上了电话。俄顷,她又拨通了另一个分机。
“化验室吗?”凯特问。“我是急诊科的福莱斯特大夫。我刚叫人送去一个检查毒性的血样,请再加试一项血清怀孕化验。”
“这些化验结果你不急着要吧?”化验室的化验师说。
“我知道毒性检查需要二十四个小时左右,但我最着急的是血清怀孕化验。”
“我说的正是这个化验,”技师说。“血清怀孕化验需要特殊仪器和专门的技师,所以我们把血样都攒起来,隔几天一起化验。据我估计,这一化验的结果至少一天半以后才能出来。”
凯特沉吟了片刻,说:“不管怎么说,做个血清怀孕化验,结果对治疗可能帮助很大。”
所有该化验的项目都落实完后,凯特又做了一次腹腔检查。她愕然地发现,克劳迪亚的肚子此刻膨胀得十分坚硬。凯特立即伸手去抓电话机,但马上又灵机一动,决定去护士站打这个特别的电话。完全没有必要再给施托伊弗桑特太太的忧心忡忡火上浇油。
“马上把布里斯科大夫找来!让他立即赶到急诊科三号检查室。重复一遍,立即赶来!”
第六章
凯特·福莱斯特等在三号检查室门口,想趁布里斯科到来时私下里将病人的状况告诉他。不到五分钟,她看见布里斯科从隔离急诊科和医院主建筑群的旋转门中急匆匆闪现出来,于是松了一口气。
布里斯科仔细思忖了一会儿凯特的陈述,说:“准备一根长手术针!我进去看看她是不是内出血。”
他俩踅进房间后,看到克罗宁正给病人量血压。
克罗宁意识到克劳迪亚的母亲异常紧张,于是压低声音对两位医生说:“血压下降。”
“再输液,另外给布里斯科大夫找根长针,”凯特说着从克罗宁手里接过测量血压的任务。
一听到要拿针,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忙问:“你们要干吗?”
“太太,请你离开这里!”布里斯科说。女人用目光对他的话表示抗议。“请离开房间!”
最后诺拉·施托伊弗桑特不得不屈从,往门口走时显些与进来的克罗宁撞个满怀,后者手里拿着一根手术专用长针和一个皮下注射针头。克罗宁又继续测血压,凯特·福莱斯特看着布里斯科做着准备,打算将长针伸入病人的阴道,倘若真有内出血,针头便可从腹部将淤积的血液抽出来。
布里斯科刚要引入针头,克罗宁突然慌乱地轻声说:“没脉搏了!她没脉搏了!”
凯特·福莱斯特和埃里克·布里斯科立即将病人从检查台上抬起,放到靠墙的一辆担架车上。
“心肺复苏器!”凯特吩咐道,克罗宁即刻照办。凯特·福莱斯特和埃里克·布里斯科快速将担架车推出房间,克罗宁跟在车旁监测着复苏器。车子经过惊讶不已的病人的母亲,进入各种器械齐全的急救监护室。施托伊弗桑特太太紧跟在后面,恳求地问:“怎么回事?我女儿怎么了?”
没人停下脚步对她做任何解释。在急救监护室门口,尽管施托伊弗桑特太太一再央求,凯特仍旧没放她进去。
“她是我女儿,我有权……”
“你只能碍事,”凯特说罢迅速关上了门。
急救室里,两名医生和三个护士忙做一团。凯特吩咐输液,大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