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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这么了解他!你是不是在他穿过‘爱湖’公园的时候也在偷偷监视他?”我止不住笑
出来。她也是。“罗伯特,我觉得……”她害羞地盯着我,“你很成熟。顺便问一句,我能叫
你罗伯特吗?”
我说是她该这样叫我的时候了。
“我的话不是……非常合适。你生气了吗?”
不,我说,没有。我感到惊讶。过奖了。至于生气,那可一点都没有。
“我曾对你表现得充满恶意。但是我现在希望能重新开始。”
我回答说,当然,我也很愿意这样。“自从我童年起,”伊娃转过头去,说,“我就把这
个露台看作是我自己的观景台,从《一千零一夜》上看到的。我常在放学后的这个时候上来。
你看,我是布鲁日的女王。它的公民是我的子民。范·德·未特一家是我的弄臣。我该砍了
他们的头。”她真是个有趣的小精灵。我热血沸腾,突然感到一股冲动想要给这位布鲁日的
女王一个长吻。
没往下发展。一队该死的美国游客从狭窄的门口涌了上来。我真是个傻瓜,装作不是和
伊娃一起的,在另一边看风景,竭力整理自己纷乱的情绪。杂物工来宣布观景台即将关闭的
时候,伊娃已经不在那儿了,像猫一样来去无踪。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下楼梯的时候又忘
记数楼梯了。
在蛋糕店,伊娃正在帮最小的范·德·未特玩翻线游戏。范·德·未特夫人用酒水单当
扇子扇着,和玛丽·露易丝一起一边对路人的服饰款样评头论足,一边吃着“柏林球”蛋糕。
伊娃躲避着我的眼神。魔咒被打破了。含情脉脉的小母牛玛丽·露易丝一直看我。散步走回
范·德·未特家,哈利路亚,亨德里克开着考利车在那儿等着我。伊娃在门口跟我说了再见
——回头看见她在微笑。真美啊!那天傍晚珍贵而又温馨。在去涅尔比克的一路上,总是看
见伊娃的脸,迎风吹起的一两缕发丝掠过面庞。别因为嫉妒恨我,思科史密斯,你知道这是
怎么回事。
J。感觉到了我和伊娃间和解了,一点都不高兴。昨晚,我想象身下是E。而不是她妈妈,
几下过后高潮就来了,以前换成J。的时候要忙活好一阵。女人们能察觉出虚幻的背叛吗?
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的直觉出奇的准。她非常委婉地警告我:“我想让你明白一些事,
罗伯特。如果我发现你碰伊娃一指头,我会杀了你。”
“我想都不会想。”我撒谎说。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做梦都不会想。”她警告我。
不能就这样完了。“不管怎么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对你瘦长难看又让人讨厌的女儿感
兴趣呢?”她用鼻子哼了一声,跟伊娃在观景台上一模一样。
诚挚的,
R。F。
***
西德海姆
1931年10月24日
思科史密斯:
你究竟为什么不回信啊?听着,我是很感激你,但是你要是觉得我会呆呆地空等你的来
信,恐怕就大错特错了。这真可恨,跟我伪君子的父亲一样可恨。我能毁了他。他已经把我
毁了。预想世界末日的到来是人类最古老的消遣。东特是对的,比利时人真他妈该死,所有
的比利时人都该死。如果没有什么“勇敢的小比利时”,艾德里安可能还活着。应该把这个
矮人国变成一个巨大的可以划游艇的湖,把创立比利时的家伙的脚绑到密涅瓦(注:罗马神
话中掌管智慧、工艺和战争的女神,即希腊神话中的女神雅典娜。)身上一起丢到湖里去。
如果他浮起来就有罪。用一根炙热的拨火棍戳穿我父亲该死的眼睛!告诉我个人名。快啊,
就告诉我一个著名的比利时人。他的钱比罗特希尔德家族(注:欧洲著名银行世家,拥有十
九世纪欧洲最有影响的银行集团。)的还多,但是他还会再给我一个子儿吗?卑劣,真是太
卑劣了。取消了我的继承权,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一个子儿也不给我,这是人做的事吗?淹死
他也太便宜他了。恐怕东特是对的。战争永远不会停止,只是中间会暂停几年而已。我们想
要的是世界末日,所以恐怕最终的毁灭一定就是我们将会得到的。就是这样。如果你能帮我
用定音鼓、铙钹还有无数的小号把这些整理成音乐,那就太好了。用我自己的音乐让这个老
浑蛋得到惩罚。气死我了。
诚挚的,
R。F。
***
西德海姆
1931年10月29日
思科史密斯:
伊娃。因为她的名字是诱惑的同义词:是什么离男人的内心越来越近?因为眼睛是心灵
的窗口。因为我梦到自己蹑手蹑脚,得穿过天鹅绒的幕帘来到她的房间,进去,为她那么那
么那么温柔地哼唱一支曲子,她光着脚站在我的脚上,耳朵贴在我的心口,我们像提线木偶
一样跳着华尔兹。接吻后,她说:“你接吻的时候像条金鱼!”于是在月光照亮的镜子里,我
们相爱了,沉醉在我们的年轻和美貌之中。因为我的一生里,老于世故又愚蠢的女人们认为
她们应该会理解我,并为我疗伤,但是伊娃觉得我是个未知数,所以像你一样不慌不忙地探
寻我的秘密。因为她瘦得像个男孩子。因为她闻起来有杏仁和蓝草的味道。因为如果我笑她
要当一名埃及学家的梦想时,她会在桌子下面踢我的小腿。因为她让我考虑自己之外的事情。
因为即使她严肃的时候也是那么光彩夺目。因为她更喜欢读旅行见闻,胜过沃特·司各特爵
士(注:苏格兰小说家、诗人,历史小说和浪漫主义运动先驱。)的作品,喜欢比尔·梅耶
尔的音乐胜过莫扎特的,却分不出C大调和一个军士长的区别。因为我,只有我,就在笑意
挂上脸庞之前的那一瞬间能看到她的微笑。因为罗伯特国王不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他大多
数时间都被未上演的音乐占据了——但是别管怎样,她却对我展示她最迷人的微笑。因为我
们聆听过欧夜鹰的呜叫。因为她的笑声从她头顶的呼吸孔里喷出来,洒满整个早晨。因为像
我一样的男人没有权利拥有如此“美貌”的东西,但是她在这儿,在我心脏中这些隔音的心
室里。
诚挚的,
R。F。
***
布鲁日皇家酒店
1931年11月6日
思科史密斯:
分道扬镳了。事情很麻烦,但是埃尔斯和我的关系在一天里彻底结束了。就在昨天晚上,
我们正在创作他野心勃勃的最后的作品的第二乐章。他宣布了我们创作的一种新方法:“弗
罗比舍,今天我想让你为我的严肃乐章想一些主旋律。E小调,有一些战事发生前夜的感觉。
一旦你想出了能够让我欣赏的东西,我会接手充分完善它。明白了吗?”
怎么会不明白。好像我一点都不懂似的。科学论文是共同署名的,是啊,而且一个作曲
家可能会和一位乐器演奏名手合作,来探讨哪些适合演奏,哪些不适合——像埃尔加和
W。H·里德——但是一部共同署名的交响乐作品?非常怀疑这个想法,非常明确地把这一点
告诉了V。A。。他不耐烦地发出啧啧的声音:“我没说‘共同署名’,孩子。你收集原始材料,
我按自己的看法进行加工。”这很难说服我。他责骂我说:“所有的大师都让他们的学生做这
件事。否则像巴赫这样的人怎么会每周都粗制滥造那么多弥撒曲?”
我反驳说,就我所知,我们生活在二十世纪这个时代。观众是花钱听那些名字印在曲目
单上的作曲家的作品的。他们不会仅仅为了雇罗伯特·弗罗斯特而付钱给维维安·埃尔斯。
“他们不会‘雇’你!他们想要的是我!你没好好听我说,弗罗比舍。你干的是用滑轮的体
力活,我谱曲、我改编、改进。”
用“滑轮”的活,就像我那曲《孟人的天使》中的慢板乐章,被拿枪顶着写进埃尔斯最
终的不朽作品里?一个人为了掩盖自己的剽窃行为可能会想尽各种办法,但是终究还是剽
窃,“剽窃?”埃尔斯保持声音低沉,但是握拐杖的指关节正越变越白。“过去这些日子——
那时你感激我能教你——你称我是当今欧洲活着的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也就是说,是世界
上最伟大的之一。像这样一位艺术家怎么可能需要从一个口述记录员那里‘剽窃’任何东西?
我可能还要提醒他一点,他自己甚至连特权阶层的大学里的学士学位都拿不到。你还不够饥
渴,孩子,这就是你的问题。你就是个模仿莫扎特的门德尔松(注:(1809…1847)德国作曲
家、指挥家和钢琴家。)。”
争夺战的赌注越来越大,像德国飞涨的物价,但是我天生就是那种不服软的人,于是我
坚持自己的看法:“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需要剽窃!音乐白痴!”我告诉他《骷髅天蛾》中最
精彩的乐章是我写的。新作品的从容快板部分中,那些用对位法写成的精妙乐句也是我的作
品。我来比利时可不是为了给他做该死的苦工。
这个邪恶的老家伙抽起烟。以八六拍的节奏持续了十小节的沉默。踩灭了香烟。“不值
得对你耍性子太认真。实际上,有这种行为应该被辞退,但是那也是盛怒之下的做法。我不
会辞退你,而是想让你考虑考虑。考虑一下声誉。”埃尔斯一字一句地说开了,“声誉是最重
要的。我的声誉,除了年轻精力旺盛让我得了性病以外,都是无可非议的。而你的呢,被剥
夺了继承权,好投机而且破产的朋友,你已经声誉扫地了。你想离开西德海姆随时都可以。
但是要警告你,如果没经我同意就离开的话,乌拉尔以西、里斯本以东、那不勒斯以北和赫
尔辛基以南的所有的音乐界的人都会知道一个叫罗伯特·弗罗斯特的流氓强暴了半瞎的维维
安·埃尔斯的妻子,他深爱的妻子,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