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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按钮。“我已经冲这个该死的东西呼叫了他妈的十分钟了,而我的妈妈正不省人事,该死!”
约翰斯·霍切奇斯非常不开心,“你们他妈的这帮人在搞什么?”
“我得帮康伟医生控制住你的妈妈,霍切奇斯先生。”
“控制她?因为胸膜炎?”
维朗尼卡按下了开门的开关,正如我们希望的,大门洞然大开。(有先见之明的我要跟
那些写信来问的读者解释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就用那个开关逃跑得了,那是因为大门四十秒之
后会自动关闭;接待室通常需要有人控制,而且外面是冬天里绵延的荒野)冰冷的薄雾中传
来的轮胎尖叫声越来越大。厄尼藏在办公室的后面,我则在外面的台阶上迎候大越野车。约
翰斯·霍切奇斯的老婆坐在驾驶员的座位上。
“她怎么样了?”霍切奇斯大踏步走过来问。
“还活着,霍切奇斯夫人,还在说要见你们。”
“感谢上帝。你就是那个康伟?”
我想防止他们问更多的医学问题:“不,医生在和你妈妈在一起,我不过在这儿工作。”
“我从来没见过你。”
“实际上,我的女儿是这里的一个护士助理,但是因为这里缺人手加上你母亲发生的紧
急事件,我退休后又重新出山来控制前台设备。所以来开大门就晚了。”
他老婆摔上车门。“约翰斯!嗨?这里的温度在冰点以下而且你妈妈快死了。我们能不
能晚点再解决礼数不周的问题?”
维朗尼卡戴着一顶缀满亮晶晶的饰片的睡帽来了:“霍切奇斯先生?我们见过好几次了。
你妈妈是我在这儿最好的朋友。请快去见她吧。她在自己的房间。医生觉得要转移她太危险
了。”
约翰斯·霍切奇斯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但是他怎么能指责这个可爱的老妇人说谎和搞阴
谋呢?他老婆不断催促着,拉他往走廊深处走去。
我又坐在驾驶员的座位上了。厄尼把他的患有关节炎的伙伴弄上车,还把不可思议的一
大堆帽盒子放到车后面,然后跳到副驾驶的座位上。自从X女士离开以后,我还从来没有换
过车,但是正如我所希望的,中间隔的这些年还没有完全让我的记忆消退。该死,踏板是干
什么用的?油门、刹车、离合器、后视镜、信号灯、操纵杆?我伸手去够点火装置里的钥匙。
“你还在等什么?”厄尼问。
我的手还是告诉我没有钥匙。
“快点,蒂姆,快!”
“没钥匙,没有该死的钥匙。”
“他一直把它留在打火装置里!”
我的手还是告诉我没有钥匙。“刚才是他老婆在开车!她把钥匙拿走了!那个该死的女
人把钥匙随身带走了!亲爱的圣犹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厄尼找了仪器挡板上边、储物箱里,还有地上。
“你能让电线短路发动它吗?”我的声音中透着绝望。
“别这么窝囊!”他冲我吼道,还一边在烟灰缸里胡乱摸索着。
第五张骨牌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立在那里岿然不动。“不好意思。”维朗尼卡说。
“看看遮阳板下面!”
“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该死,该死,该死的——”
“不好意思,”维朗尼卡说,“这是把车钥匙吗?”
我和厄尼转过身,异口同声地冲着那把弹子锁钥匙吼道:“不是~~~。”我们又叫了起来,
因为我们看到旁边扩建的餐厅里,威瑟斯正从通宵亮灯的走廊深处跑过来,后面紧跟着两个
霍切奇斯。
“哦,”维朗尼卡说,“这把大个儿的也掉出来了……”
我们看着威瑟斯到了接待室。他的眼神穿过玻璃直勾勾地看着我,向我传送出下面一幅
精神意象:一条罗特韦尔犬在撕咬着一个六十五岁零九个月大的蒂莫西·朗兰·卡文迪什模
样的玩偶。厄尼把门都锁上了,但是那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呢?
“这把是不是?”维朗尼卡是不是在我面前晃着一把车钥匙?上面还有个越野车的标
志。
我和厄尼吼道:“是~~~!”
威瑟斯一把推开前门,跳下台阶。
我的手摸索着,然后就把钥匙掉了。
威瑟斯在一摊结冰的水面上一头摔了个倒栽葱。
我的头撞在方向盘上,把喇叭弄响了。威瑟斯在拉锁上的车门。我的脑袋里疼得炸开了
花,手也在胡乱摸索着。约翰斯·霍切奇斯在喊:“你们这帮皮包骨头的老不死的从我车里
出来,否则我会控告——该死,无论如何我都会告你们!”威瑟斯用一根球棒使劲地砸我这
边的窗户,哦不,那是他的拳头;他老婆的宝石戒指刮擦着玻璃;钥匙也不知怎的滑进了点
火装置里;发动机轰鸣起来;仪表盘亮了,亮起了彩色的小灯;查特·贝克(注:(1929…1988)
美国爵士乐歌手。)正在唱那首《让我们迷路吧》;威瑟斯还在抓着门不放,使劲砸着;霍切
奇斯两口子蜷伏在车前灯的灯光里,像艾尔·格列柯(注:(1541…1614)出生于希腊的西班
牙画家,作品多反映宗教主题。)画里的罪人;我把越野车调到一挡,但是它却在打弯不往
前开,原来手刹还没松;奥罗拉之家被照得像是《第三类接触》(注:斯皮尔伯格1977年执
导的关于人类发现不明飞行物的电影。)里的不明飞行物;以前我也曾经经历过许多次这样
的时刻,但我毅然打断了这个想法;我松开手刹,撞到了威瑟斯;调到二挡;霍切奇斯夫妇
也没说快淹死了却在挥舞着双手,然后他们就跑开了,再然后我们就发射升空了!
我开车绕过池塘,朝离大门更远的方向开,因为霍切奇斯夫人停车的时候就是冲着那个
方向。我看了看后视镜——威瑟斯和霍切奇斯夫妇在我们后面像突击队员一样在奋力奔跑。
“我要把他们从大门那儿引开,”我对厄尼脱口而出,“给你争取时间把锁撬开。你需要多长
时间?我估计你有四十五秒。”
厄尼没听到我的话。
“你开锁要多长时间?”
“你得撞开大门。”
“什么?”
“一辆好的大型越野车以每小时五十英里的速度应该可以做到。”
“什么!你说过你睡觉的时候都能把锁撬开!”
“高科技的电子玩意儿?不可能!”
“如果我知道你撬不开锁的话,我不会把诺克斯锁在屋里还偷了辆车!”
“对,没错,你有点胆小,所以你需要点鼓励。”
“鼓励?”我大叫,恐惧、绝望和愤怒的感觉三分天下。车子飞快地穿过灌木丛,后者
则撕扯着车子。
“真是太刺激了!”维朗尼卡激动地喊道。
厄尼说话时像在讨论一道自己动手解决的难题:“只要中间的柱子埋得不深,门就会在
撞击下分崩离析。”
“那如果它埋得很深呢?”
维朗尼卡表现出性格中狂躁的一面:“那么我们就会被撞得分崩离析!好了,把油门踩
到底,卡文迪什先生!”
门冲我们飞过来,只有十个,八个,六个车身的距离了。我的骨盆底传来父亲的声音:
“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你现在的麻烦,孩子?”于是我听了爸爸的话,是的,我听他的,我
踩下了刹车。妈妈冲我的耳朵发出尖厉的嘘声:“让它去死吧,我们的蒂姆,你有什么可损
失的?”还有最后两个车位的时候我的想法是不踩刹车而是踩油门,还有一个车位了,嘭!
竖着的栅栏躺下了。
大门也从折页上被撞下来。
我的心脏像在蹦极,从嗓子眼儿跳到肠子里,弹回来,又弹回来。越野车在路上老是打
滑,我用尽全力才把我的肠子关好没漏出什么东西,刹车迸发出刺耳的尖叫,但是我没把它
开到沟里,引擎还在工作,挡风玻璃也还完好无损。
安稳地停住了。
前灯的光束中,雾气时厚时薄。
“我们真为你骄傲,”维朗尼卡说,“不是吗,厄尼斯特?”
“是啊,宝贝,我们的确如此!”厄尼拍拍我的背。我听到威瑟斯就在后面不远处大声
叫骂着他的判罚和愤怒。厄尼把窗户摇下来,冲着奥罗拉之家的方向大声喊:“蠢~~~货~~~!”
我又踏上了油门。轮胎摩擦着沙砾,引擎发动,然后奥罗拉之家消失在夜色中。该死的,你
父母要死的时候,他们要搬去和你一起住。
“道路地图呢?”厄尼在储藏柜里摸索着。他只找到了太阳镜和沃纳太妃糖。
“不需要。我都把路线记下来了。我了如指掌。任何逃跑计划的十分之九是后勤保障。”
“最好不要在高速公路上开。它们现在都有电子眼或是诸如此类的玩意儿。”
我盘算着自己以后不干出版商了改行做偷车贼算了。“我知道。”
维朗尼卡模仿着米克斯先生——像极了:“我知道!我知道!”
我告诉她模仿的效果真是出奇的像。
顿了一下。“我什么也没说。”
厄尼转过身,惊讶地大叫一声。我往后视镜里一看,只见车最后面米克斯先生在扭动着。
我差点开到沟里去。“怎么会——”我先说话了,“什么时候——谁——”
“米克斯先生!”维朗尼卡温柔地说,“真是个惊喜。”
“惊喜?”我说,“他打破了该死的物理学定律!”
“我们不能打个U形弯回赫尔,”厄尼说,“而且把天气太冷也不能把他放下来。早晨之
前他就会冻成冰块的。”
“我们已经从奥罗拉之家逃出来了,米克斯先生。”维朗尼卡解释说。
“我知道。”这个迟钝的老家伙懒洋洋,像只绵羊一样,“我知道。”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对吧?”
米克斯先生发出一声傻笑,吮吸着太妃糖,然后哼起了《英国掷弹兵进行曲》。越野车
呼啸着向着北方飞驰而去。
一个标语牌——请在苏格兰十字区域谨慎驾驶——在前车灯照射下闪闪发光。厄尼在我
们的路线计划图这个地方画了个大大的红叉,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