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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有,那儿没人,只有我们牧羊人藏在那儿睡觉用的一些毯子。信风吹得我头晕眼花,
我有些担心清晨从茂伊岛出发的战船上的人,但天气并不是很冷,所以我没有冒险生火,离
敌人太近了。我在水池里清洗了伤口,麦克尼姆洗了个澡,然后我们吃了从克鲁尼家拿的东
西和我回去取灵牌时从自己家里拿的无花果面包。
吃东西的时候我禁不住回忆起往事,随后聊了起来,关于我的家人,还有老爸和亚当,
好像如果谈论他们活着的事,他们的身体就不会死似的。我知道麦克尼姆离开后我会非常想
念她,你看,我所有其他大岛上的兄弟都成了奴隶。月亮女神升了起来,银色的眼睛悲伤地
注视着我那已经被毁的漂亮的山谷。澳洲野狗为死去的人们哀嚎。我不知道以后我们部落的
人的灵魂会在哪里获得重生,这里再也不会有山谷的女人们生小孩了。我真希望院长来指点
我,因为我不知道,麦克尼姆也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她回答说,我们先知认为人死了就死
了,没有什么来世。
但是你的灵魂会怎么样?我问。
先知们不相信有灵魂存在。
但是如果什么都没留下,死亡岂不是冰冷得可怕?
是啊——她有些笑出声了,但不是微笑,不是——我们的事实就冰冷得可怕。
就是在那一刻我为她感到难过。院长说,灵魂穿越时空,就像云层穿越人世间的天空。
无论东方西方,星美无处不在,凡是地图上的地方星美都在,地图边上也在,边上的边上还
在。星星亮起来了,我值第一班岗,但我知道麦克尼姆没睡着,没有,她在毯子下面思绪万
千,辗转反侧,后来她干脆不睡了,坐在我边上看月光照亮的瀑布。
一些问题像蚊子一样折磨着我。今晚山谷人和先知的文明之火都被吹灭了,我说道,那
不是说明野蛮人比文明人更强大?
麦克尼姆认为那不说明野蛮人比文明人更强大,那说明人多的比人少的强大。多年以来
智慧让我们更强大,就像当初在斜坡池塘,那把枪让我更强大一样,但是如果对方人手众多,
那样的优势有一天也会被抵消。
那么是不是做野蛮人比做文明人更好?
那两个词背后真正的含义是什么?
野蛮人没有法律,我说,但是文明人有。
意思比这更深刻。野蛮人总是满足他当前的需要。他饿了就吃,恼了就杀人。他起了兽
欲,就去奸淫妇女。欲望是他的主人,如果他的欲望命令他“杀人”他就去杀人,就像长着
獠牙的野兽。
对,科纳人就那样。
现在文明人也有同样的需要,但他看得更远。他会只吃掉一半现有的食物,对,但是种
下另一半,这样明天他就不会再挨饿了。如果他生气了,他会停下来想想为什么会这样,下
次就不会再生气了。他有性欲的时候,呃,因为他也有需要尊重的姐妹和女儿,所以他也会
尊重朋友的姐妹和女儿。欲望是他的奴隶,如果他的欲望命令他“不要”,他就不会做,不
会。
那,我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做野蛮人比做文明人更好?
是这样,野蛮人和文明人的区别不是根据部落、信仰或者山脉的不同而决定的,不,每
个人两者兼而有之,是的。前辈们有神的智慧,但是卑鄙小人的凶残最终导致了陷落。我认
识的一些野蛮人的身体里跳动着一颗美丽的文明人的心脏。或许还有些科纳人同样如此。不
能以他们整个部落来下结论,但是谁知道将来有一天会怎样?将来有一天。
“将来有一天”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只希望的跳蚤。
是啊,我记得麦克尼姆说,但是跳蚤不容易消灭。
我朋友终于睡着了,月亮女神照亮了她肩胛骨下方一块非常奇异的胎记。它像是只很小
的手,是的,一个头上分出六股带子形状的东西,暗色的皮肤衬得它很苍白。我很奇怪为什
么我以前从来没看见过。我用毯子把它盖上,免得她着凉。
蜿蜒的毛卡溪奔腾着冲下黑暗的毛卡峡谷,是啊,它只养育着整个山谷中的五六户人家,
因为那里并不适宜居住,也没有夏天。毛卡人不养羊,所以山路上到处长满了匍匐茎和荆棘
丛,如果你不加倍小心,眼球都可能被扯出来,而且马行进也很困难。即使躲在麦克尼姆后
面,走了四分之一英里,我已经被刮得很惨了。山谷上方最后一户人家,也是我们去的第一
户是圣·星美的家,那家主人是一个叫西尔维斯特里的独眼,种芋头和燕麦。碎嘴子认为他
太喜欢自己的那么多女儿,人都不正常了,还因为他不分摊下议院的开销,说他坏话。院子
里凌乱地挂着洗好的衣服,女儿们已经被抓走了,但是西尔维斯特里哪儿也没去,他被砍下
的头高高地挂在柱子上,正看着我们骑马走过去。他在那儿已经待了有些时间了,瞧,都长
蛆了。我们上前的时候看到一只胖老鼠急吼吼地爬上柱子,一口咬穿了一个眼球。是啊,这
个长胡子的魔鬼,把尖尖的鼻子转向我。你好啊,扎克里,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西尔维斯特
里比以前更潇洒了吗?但我没理睬它。烟囱顶帽突然传来像鸡叫一样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没
从马上摔下来,你瞧,我还以为那是一声打响埋伏的呐喊呢。
但是我们似乎还有选择:不再骑马,而是像蜘蛛一样爬过碎石遍布的山脊去波罗陆山谷,
或者冒着撞到完成袭击收尾任务时迷路的科纳人之风险,沿着毛卡山路到海边。越来越少的
时间能让我们做出了选择,我们还是待在马上,你看,我中午之前要到达“扎染布的手指”,
那儿离西尔维斯特里家还有十英里。我们没赶得上去蓝科尔家,还有“最后的鳟鱼”那儿。
你看,我们也不事先侦察了。来自科哈拉山的一阵大雨绕过我们往山谷下去了。尽管我们看
到了在长着刀子一样的手指的棕榈树下有新鲜的科纳人脚印,但是我们还是没有遭遇埋伏而
到达了海边。那天大海可不是风平浪静的小池塘,不,但如果划桨技术高超的话,战船也不
会过于颠簸。科纳人低沉的海螺声从远近不同的地方传来,让我十分不安。从中我听到了自
己的名字。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我没遵守第二条占卜,我没有必要夺走那条性命,我知道
自己会为此付出代价。
岩石遍布的海滩一直延伸到美杜莎悬崖,我们得穿过香蕉林往内陆方向走,到波罗陆山
路,它会引领我们走出最北面的山谷,到“无人之地”,最后到达“扎染布的手指”。小路在
两块黑色的大石头之间挤过去,我们突然听到了一声口哨,更像是人吹的而不是鸟叫。麦克
尼姆把手伸进斗篷,但是她还没摸到那块胫骨模样的东西,两边已经分别有两个凶神恶煞的
科纳人哨兵跳到了石头上。就是那四个家伙,就在几寸远的地方用箭在弦上的弩瞄准了我们
的脑袋。透过橡胶树,我看到有一整队该死的科纳人!一顶帐篷周围坐着一打骑兵甚至更多。
我意识到我们就要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通关口令。骑兵!一个哨兵叫道。
这个是谁,士兵,怎么回事?另一个家伙把弩抵在我的胸口。让一个山谷男孩的屁股弄
脏了一批科纳人的好马?你的将军是谁,骑兵?
我吓死了,而且我清楚自己看上去也是这样。
麦克尼姆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怒吼,她透过头盔看着那四个家伙,突然怒气冲冲地
喊了一声,鸟儿都给吓飞了,她的口音被震怒的嗓音盖住了。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废物,跟
一个将军说话胆敢如此放肆!只要我发令,我的奴隶的屁股可以弄脏任何地方!我的将军是
谁?我的将军就是我,你们这些该死的脑子进水的玩意儿!马上给我从那块石头上闪开,把
你们的队长找来,否则我以战神的名义发誓,我会剥了你的皮,然后钉到最近的那棵黄蜂树
上去!
真是个铤而走险、出其不意的计划,对。
麦克尼姆虚张声势的胜利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可一小会儿差不多也够了。两个哨兵面色
煞白,放下了他们的弩,然后跳到我们的小路上。还有两个消失在回去的路上。嘶!嘶!我
们面前的两个科纳人再也没站起来,麦克尼姆突然用后脚跟踢了一下马,我们的马嘶叫着,
用后腿直立起来,然后一下蹿了出去,我失去了平衡。星美的双手扶住我,让我坐在马鞍上,
是的,如果不是她的手还会是谁的?我们身后的叫喊声站住!还有吹海螺的声音乱作一团,
马儿在飞奔,我刚低头躲过一根大树枝,嘶嘶——哐——第一支箭就射中了它,接着我左边
的小腿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就在这儿。我那时不由一惊,既难受又镇静,就好比你的身体
明白有个地方伤得太厉害,不容易治好的感觉一样。瞧,我把裤子卷起来,你能看到箭头射
进去形成的那个伤疤……嗯,当时看上去很疼,比看上去还要疼。
后来我们骑马往波罗陆山路往山下跑,一路上路面崎岖不平,但速度比在一个滚桶里滚
还要快。要保持平衡很难,但我也顾不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了,只知道把麦克尼姆的腰抓
得很紧,尽量用我的右腿配合马的节奏,否则我会被直接扔下来,对,而且没时间再把我弄
上马,科纳人和能刺穿骨头的箭会追上我们。
小路带着我们穿过一条擦着头皮才能过去的丛林隧道,来到前辈们在波罗陆河入海口上
修建的那座桥,这座桥是山谷北部边界的标志。我们离这座桥只差不过一百步,那时候太阳
也从云层里出来了,我往前一看,只见桥上破旧的木板在燃烧,呈现出明亮的金色,而生锈
的桥栏杆上则蒙着一层灰暗的青铜色。疼痛松动了我记忆的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