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甫叔以前的同学,是他告诉我元…027死在敏植手里。这位来访者羡慕地看了一圈我的住处:
“恩,这儿比金甫叔的简陋蜗居强多了,是不是?大得可以装下我家整套房子。”
我附和着,这个公寓确实很大。接着一阵沉默。任海柱说他愿意一直在电梯里待着,直
到我要他离开。我再次道歉说我不懂社交礼仪,邀请他进屋。
他边脱耐克边说:“不,是我要为不懂社交礼仪道歉。我一紧张就话太多,还是蠢话,
我又来了。我能试试你的磁悬浮躺椅吗?”
我说可以,问他我为什么让他紧张。
我看起来像某个旧餐馆的星美,他答道,可一开口就成了哲学博士。这个研究生跷着腿
坐在躺椅上,好奇地晃来晃去,把手穿过磁场。他坦白说:“我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记住,
这个女孩——我是说,女人——我的意思是,人——是科学史上的里程碑。第一个被稳定升
级的!应该说是,升级者。说话留神,任。要有深度!’那就是为什么我,呃,冒傻气。”
我向他保证,我觉得自己更像标本,而非里程碑。
海柱耸了耸肩告诉我,教授说我晚上可以去市区看看,他晃了晃灵魂戒指:“统一部出
钱!不限额!你觉得什么好玩?”
我对好玩没有概念。
那么,海柱追问,我做什么事情来放松?
跟索尼下围棋,我说。
“放松?”他满脸的不可思议,“谁赢,你还是索尼?”
索尼,我答道,否则我怎么提高?
海柱引申说,那么赢家实际上是输家?因为他学不到东西。那什么叫赢?什么叫输?
我说,如果输能够学到对手教给他的东西,是的,长期而言,输家就成了赢家。
“亲爱的公司国啊!”任海柱长出了口气,“我们去市区花点钱吧。”
难道他一点都没有让你觉得烦?
最初,他让我很烦,但是我提醒自己他是梅菲教授给我的病症开的药方。再说,海柱还
恭维了我,称呼我是“人”。我问他平时旬末做些什么,当他不用被迫照看一流标本的时候。
他老练地淡笑着,说梅菲那个层次的人物从不强迫,只会暗示。他可能会跟同学去餐馆
或是洒吧或者,如果运气好,跟某个女孩去俱乐部。我既不是同学又不完全是女孩,所以他
建议去风雨街廊,去“品尝内索国的果实”。
我问,让人看到他跟一个星美在一起,他不会觉得尴尬吗?我可以戴上帽子和大墨镜。
任海柱却建议贴一片魔术胡子,戴上一副驯鹿角。我道歉说:两样我都没有。这个小伙
子笑着道歉,他又开了一个很傻的玩笑,接着告诉我,我觉得什么舒服就穿什么,还保证说,
跟课堂相比,在市里不引人注目要容易得多。有一辆出租福特在楼下等着,他会在底楼大厅
等我。
离开泰莫山你紧张吗?
稍微有一点。海柱跟我说着外面的风景,分散我的注意力。他让福特经过纪念碑,到达
堕落富豪,绕过景福宫,沿着九千广告大街。司机是个印度人,很灵敏地嗅到了大笔车费的
味道。“爬月亮塔的最佳夜晚,先生。”他不经意地说,“看得很清楚。”海柱当即同意了。螺
旋楼梯沿着巨大的金字塔盘旋而上,远在天篷之上,仅仅比公司石柱矮。你上过月亮塔吗,
档案员?
没有,白天都没去过。基本上,我们本地人把那座塔让给游客。
你应该去一次。从二百三十四层上看去,城市像一块巨大的地毯;闪烁的氙气灯和霓虹
灯,蒸腾着的白雾,还有成千上万个屋顶。海柱说,要不是有玻璃穹顶,在这个高度,风能
把我们吹到轨道变成卫星。他指点着各座拱桥和地标。有的我听说过,有的在三维视频里看
过,有的从未听过或见过。宗庙广场在一个巨石后面,但我能看到它蓝色的体育场。希德公
司是这那个晚上的月亮赞助商。远处富士上的巨大的月亮投影仪把一帧帧的画面投向月亮表
面:像婴儿那么大的番茄、带奶味的花菜,还有无孔的莲藕。说话泡泡从希德公司的标志人
润泽的嘴里冒出来,保证他的产品是百分之百基因修正过的。
在下去的时候,年长的出租车司机说起他童年时生活在一个叫做孟买的遥远城市,现在
已经成了死地,在那里,月亮总是无遮无挡。海柱说,没有广告的月亮会让他心烦意乱。
你去了哪个商业廊?
王信利果园。那里简直是一本活生生的消费品百科全书!连着好几个小时,我都不停一
边指着各种各样的商品,一边问海柱那是什么:黄铜面具、速食燕窝汤、克隆人娃娃、金色
的铃木、空气过滤器、抗酸毛线、敬爱主席的小雕像、珠宝粉香水、珍珠丝绸围巾、实时地
图、死地工艺品、可编程的小提琴。一家药店,各种包装的药品,有的治疗癌症、艾滋病、
老年痴呆症、铅中毒:还有的治疗肥胖、厌食症、秃顶、多毛、精力过剩、精力不足、衰老、
青春露过度依赖。二十一点的钟声敲响了,我们却连一个区域还没有走完。消费者人声鼎沸,
都在购物,不停地购物。纯种人就像海绵一样,需要从每个摊贩、餐馆、酒吧、商店和角落
吸取商品和服务。
海柱带我走进一家漂亮的咖啡馆,给自己点了一塑料杯星巴克,给我点了一杯水。他解
释说,按照丰裕法案,消费者每个月必须花费定额的货币,金额依照他们的等级而定。储蓄
是反公司政体的犯罪。我早就知道这个,但是没有打断他。他说他妈妈害怕现代的商业廊,
所以通常由他来花费定额。
我问他有个家庭是什么感觉。
他笑了,同时又皱起了眉:“不可缺少,却很乏味。”他吐露说:“妈妈的爱好是患上各
种无关紧要的病,然后吃各种药治好它们。老爹在统计部工作,睡在三维影像前面,从来不
问任何事情。”他坦承他的父母都是随机怀孕的,他们卖掉了生二胎的配额,来改善海柱的
基因,所以他才会立志进入他钟爱的职业:成为一名统一部的职员。这是童年看迪斯尼起就
有的理想。踹门收钱,似乎是很惬意的日子。
我说,做出这样的牺牲,他的父母一定非常爱他。海柱回答说他将用他的工资支付他们
的养老金。他接着问道,从宋记餐厅一下子换到甫叔的实验室,应该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难道我不怀念基因为此设定的那个地方吗?我回答说,克隆人被教导不要怀念过去。
他追问:我还没有升级到超越教导的层面吗?
我说我得想一想。
商业廊的消费者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负面反应?我是说,作为一个不在宋记餐厅的星美。
没有。那里还有很多其他的定制品:搬运工、佣人和清洁工,所以我不太显眼。不过,
海柱去卫生间的时候,有个长着红色雀斑,面如少女,眼睛却泄露出成熟的女人,跟我道歉
说打扰一下。“瞧,我是个媒体时尚星探,”她说,“叫我丽莉好了,我一直在偷偷看您。”她
咯咯笑着,“但是,亲爱的,拥有您这样的天赋和预测能力的女性,肯定知道大家会看您的。”
我被弄糊涂了。
她说,在她见过的所有人里,整容到百分之百像人人皆知的定制服务员模样的,我是第
一个。次一等级的人,她说,可能会觉得我的时尚宣言很勇敢,甚至反叛了等级制,但是她
认为这样做是天才。她问我是否愿意给“一本极端时尚的三维杂志”做模特。报酬将是最顶
级的。她还向我保证:我男朋友的朋友们会嫉妒得心里发痒。她还说,对我们女人来说,男
人的嫉妒是跟心灵戒指里的钱一样的好东西。
我婉言拒绝了,表示了感谢,并告诉她克隆人是没有男朋友的。她装作被她以为的玩笑
逗笑了,仔细检查了我脸部的每一处纹理,然后恳求我告诉她是哪个整容师给我做的:“这
样的手艺家,我一定得见一见。真是了不起的微雕大师啊!”
我说,自从出了培育箱,结束了引导教育以后,我所有的时间都在宋记餐厅的柜台度过,
因此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整容师。
现在,这个时尚编辑的笑容变得有些滑稽,有些恼怒了。
这么说来,她不相信你不是一个纯种人?
她给了我她名片,又劝我重新考虑一下,还提醒我像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的。
出租司机把我在统一部放了下来,任海柱让我以后直呼其名。“任先生”让他觉得好像
在是讨论课上。最后,他问我下个周末是否有空。我说,我不想让他把宝贵的时间花在教授
给的任务上。但是海柱坚持说,他跟我在一起很愉快。我说,好吧,那我接受邀请。
就是说这次出游帮你摆脱了厌倦的感觉。
在某种程度上,是的。它让我懂得了,一个人所处的环境是确定他身份的钥匙,而我的
环境,宋记餐厅,却是遗失的钥匙。我发现自己希望重访宗庙广场下方的我的餐厅。我无法
解释为什么,但是,一时的冲动也许模糊,但却很强烈。
升了级的服务员重访餐厅,这很难说是明智的行为。
我没有说这很明智,只是觉得有必要。海柱也担心这也许会“挖出已经埋葬的东西”。
我说我已经埋葬了太多东西,他便答应陪我去,条件是我伪装成一个消费者。接下来的周末,
他向我示范怎么盘起头发,怎么化妆。我的项圈则用一条丝巾裹在里面。在乘电梯去坐出租
的时候,他往我的脸上贴了些深色的琥珀。
在繁忙的四月的夜晚,宗庙广场不再是我被释放时那样一个垃圾乱飘的风洞,现在它成
了一个广告、消费者、上等人和流行歌曲组成的万花筒。敬爱主席的纪念雕像俯视着蜂拥而
过的人们,脸上带着睿智和慈祥。在广场的东南侧,宋记餐馆的拱门进入了视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