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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了。
我坐在一张铁排椅上。一点,钟声响起,似远似近。职员们从律师和商人的事务所里
爬出来,到公园吃三明治,感受绿色清新的微风。我正在想会不会误了跟亨德里克的会面,
猜猜这时谁迈着轻快的舞步进了公园,没有年长的妇女陪伴着,而是和一个比她年龄大一
倍,长得像竹节虫一样的花花公子在一起。这男人手上还厚颜无耻地戴着一枚庸俗的黄金
婚戒。一下子就猜对了。是伊娃,藏在一个职员丢在排椅上的报纸后面。伊娃没有和她的
同伴有身体接触,但是他们在我身边走过的时候那种亲密的样子,她在西德海姆从来没有
过。我贸然下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伊娃把她的一堆筹码都押在一张靠不住的牌上。他为了让旁边陌生人听到并让他们印
象深刻,幸灾乐祸地说:“伊娃,当一个人和自己的同伴对相同的事物都不假思索地觉得理
所当然,那么时代属于自己。同样道理,当时代变了,但是人却没变,那么这个人就完蛋
了。请允许我补充一点,帝国的没落也是同样的原因。”这个饶舌的哲理家让我感到困惑。
像伊娃如此长相的小姑娘完全可以为自己找个好一点的吧?E。的行为同样让我困惑。光天
化日之下,就在她所在的城市!她想毁了自己?她是不是罗塞蒂(注:(1830…1894)英国
女诗人。)那种主张妇女参政权的自由论者?我保持着安全距离,跟着那两个人来到坐落于
一条富人街上的连栋房。那个男人在把钥匙插进锁里之前又狡猾地看了看街上。我闪进了
一个马厩。想象一下弗罗斯特开心地摩拳擦掌的样子吧!
周五下午,伊娃回来得跟平时一样晚。在她的房间和面向马厩的房间之间的走廊里有
一把橡木王座。我坐在那里没有动。不幸的是,我迷失在古老玻璃的色彩谱成的和音里,
没有注意到E.。她手里拿着短马鞭,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遭到埋伏。“这是个埋伏吗?如
果你想与我讨论个人问题,你能事先告诉我吗?”
事情如此意外,我只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伊娃听到了那个词。“你说我‘偷偷摸摸’?
‘偷偷摸摸’?这太无礼了,弗罗比舍先生。如果你说我是个偷偷摸摸的人,你会毁掉我
的名誉。这个词可不太友好,如果你毁掉我的名誉,我也会毁掉你的!”
我开火开晚了。是的,这正是我必须警告她的事情。如果连一个到布鲁日的外地人都
见到她在上课时间跟一个道德败坏的卑鄙小人在“爱湖”公园成双入对,那么城市里的谣
言散布者让克罗姆林克·埃尔斯的名声变成垃圾也只是时间问题。有一阵我等着被掌嘴,
可接下来,她脸红了还低下了头。她怯懦地问道:“你把看到的告诉我母亲了吗?”我回答
说没有,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E。仔细地将目光瞄准我,说:“你太笨了,弗罗比舍先生,
妈妈本会告诉你那位神秘的和我‘成双入对’的人是范·德·未特先生,我在学校上课的
时候借住在这位绅士的家里。他的父亲拥有比利时最大的军需品工厂,他也是一位令人尊
敬的有家室的人。周三放半天假,范·德·未特先生好心陪我从他的办公室回他家。他自
己的女儿得参加唱诗班的排练。学校不想让女学生独自出行,即使是在白天。公园里的确
有鬼鬼祟祟的人,你看,是思想龌龊的鬼鬼祟祟的人,等着要损害一个女孩子的名誉,或
者可能是鬼鬼祟祟地四处寻找敲诈她的好机会。”
虚张声势还是开枪反击?我两边都下了赌注:“‘敲诈’?我自己有三个姐妹,而且我
担心你的名誉!仅此而已。”
她享受着她的优势:“啊,是吗?你可真体贴啊!告诉我,弗罗比舍先生,你觉得范·德·未
特先生具体会对我做些什么?你当时是不是羡慕得要死?”
她太直白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一球直接击落三柱门上的横木(注:“三柱门”
和“横木”皆为板球运动的术语。)(让我出局)。“澄清这个简单的误会,我感到很宽慰—
—”我选了最不诚恳的微笑,“而且我致以最诚恳的歉意。”
“我以和道歉同样的态度接受你最诚恳的道歉。”E。走开去马厩了,鞭子像母狮的尾巴
一样嗖的一声甩了一下。我离开那里去了音乐室,在李斯特(注:(1811…1886)匈牙利钢
琴家、作曲家。)恶魔般的音乐里忘记自己的郁闷。自己平时能很快地背出那一曲漂亮的《对
鸟儿的布道》(注:李斯特的作品之一。),但是上周五却不行。感谢上帝,E。明天就要去瑞
士了。如果她一旦发现了她母亲晚上来找我——天啊,想都不敢想。为什么我从来没碰到
过无法一手掌控的男孩子(不仅仅是手),而西德海姆的女人们看起来每次都能打败我?
诚挚的,
R。F。
***
西德海姆
1931年8月29日
思科史密斯:
我穿着晨衣坐在写字台前。教堂里响起了五点的钟声。又是一个干旱的清晨。蜡烛还
在燃烧。我们在这个疲倦的夜晚闹翻了天。J。半夜时来到我的床上,我们正在做运动的时
候,有人在撞门。既滑稽又可怕!感谢上帝,J。在她进来的时候锁了门。门把手急促地作
响,接着就是不断的敲门声。恐惧可能让人头脑发蒙,也会让它清醒。我想起我的“唐璜”
(情人),把J。藏在床中间下陷的地方床罩和床单形成的掩体里,还把窗帘拉开一半,表明
我没什么隐藏的。无法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摸索着穿过房间,故意撞上什
么东西以争取一些时间。到了门口,我喊道:“究竟是什么事啊?我们这儿失火了吗?”
“开门,罗伯特!”是埃尔斯!你可以想象,我已经准备好躲子弹了。绝望中,我又问
几点了,只想再争取一会儿时间。
“管他呢!我不知道!我想起一首乐曲,孩子,是小提琴的,这是件礼物,他让我睡
不着,所以我需要你把它写下来,就现在!”
我能相信他吗?“不能等到早上吗?”
“不,该死的,不能,弗罗比舍!我可能会忘记它!”
难道我们不该去音乐室吗?
“这会吵醒整栋楼里的人的,而且,不,每个音符都已就位,在我的脑子里!”
于是我告诉他等我点一支蜡烛。开了门,埃尔斯站在门口,两只手里都拿着一根手杖,
身上的那件衬衫式的长睡衣在月光的照耀下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具木乃伊。亨德里克站在他
后面,像一尊印第安图腾一般沉默和警觉。“让开,让开!”埃尔斯推开我走进去,“找支笔
和一些空白的乐谱纸,把灯点着,快点。如果你睡觉的时候窗子开着,为什么还要锁上门?
普鲁士人已经走了,而鬼魂直接就能飘着穿过你的门。”我含混不清地说了些在不上锁的房
间里睡不着之类的理由,但是他也没在听。“你这里有乐谱纸吗?我让亨德里克去拿一些过
来?”
还好V。A。不是来捉奸的,这样的安慰让他这种强行让人和别人沟通的做法看起来不像
实际中那么荒谬。所以,好吧,我说,我有纸,我有笔,让我们开始吧。埃尔斯的视力太
差,看不到我床上那座小山丘里有任何可疑之处,但危险依然存在。仆人们的谨慎不值得
信赖。亨德里克代替主人坐在椅子上,又把一块小毛毯围在肩上,我告诉他我们结束的时
候会摇铃叫他的。埃尔斯没有反对——他已经在哼唱了。H.(亨德里克)的眼神中有没有
闪过阴谋?房间里太暗,无法确定。这个仆人鞠了一躬,幅度小得几乎觉察不到,然后像
一个轮子刚上完油的托架一样悄然无声地滑走了,随手轻轻关上了门。
我从脸盆里往脸上沾了点水,坐在了埃尔斯对面,担心J。可能忘了地板会吱吱呀呀地
叫,企图到时蹑手蹑脚地出去。
“准备好了。”
埃尔斯哼着他的奏鸣曲,一小节一小节,然后说出他的调子。尽管在那样的情况下,
这首奇特的小曲也很快吸引了我。这是一件来回交替、周而复始、水晶般清澈透明的东西。
在第九十六小节处他完成了作品,让我在乐谱纸上写下“悲哀”这个词。然后他问我:“你
觉得怎么样?”
“拿不准。”我告诉他说,“这根本不像你的风格。不像任何人的。但是它让人着迷。”
埃尔斯此时垂下了头,样子像一幅叫《看玩腻了的缪斯女神抛弃她的玩偶》的拉斐尔
先锋派风格油画里的玩偶。破晓前,花园里鸟叫声此起彼伏。我的脑海里浮现出J。在床上
的曲线,她就在几英尺外的地方,我迫不及待地要得到她,为此甚至能感到心脏危险的悸
动。V。A。只有这一次没有把握。“我梦到了一个……噩梦般的咖啡馆,灯火通明,但是位于
地下,没有出来的路。我已经死了很久很久。女服务员的脸长得都一样。吃的是肥皂,喝
的也只有一杯杯肥皂水。咖啡馆里的音乐是——”他精疲力竭地冲着乐谱纸摇晃着手指,“这
个”。
摇铃叫H。来。我想让埃尔斯在白天他妻子在我的床上暴露之前离开我的房间。过了一
分钟H。来敲门。埃尔斯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他不愿意任何人看见别人帮他。“干得
好,弗罗比舍。”走廓深处传来他的声音。我关上门,如释重负地深深叹了口气。爬回床上,
那里有一条被湿被单包裹着的短吻鳄,用小牙咬住了它年轻的猎物。
我们开始热情的吻别,这时,我真该死,门又吱吱呀呀地开了。“有点别的事,弗罗比
舍!”真他妈的,我没锁门!埃尔斯像沉没的“长庚星”号一样倒向我的床。J。在我弄出乱
七八糟的奇怪噪音时又钻回被单下面。感谢上帝,亨德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