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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相有豹那颇有些惊恐与尴尬的模样;老徐却又是干笑一声;侧身让出了进的道路:“可也算是相爷您来得巧了;戴爷这会儿刚巧在房里看、写字。有啥话;您进自个儿跟戴爷细说吧?”
忙不迭地朝着门房老徐又一拱手;相有豹疾步走进了宅中;恭恭敬敬地站在戴爷房门前低垂着的门帘外;冲着门帘缝隙低声叫道:“戴爷;火正门相有豹有事禀告;还求戴爷赏见?”
像是也早知道了相有豹要来见自己的消息。房中的戴爷压根也没耽误工夫;曼声朝着门外开口求见的相有豹叫道:“进来吧!”
答应一声;相有豹撩开门帘侧身进了房;迎面便瞧见了戴爷正手握一支狼毫笔;在一张宣纸上笔走龙蛇地写着大字;顿时便悄没声地站到了桌一侧;静候着戴爷停笔。
也都不看一眼站在桌一侧的相有豹;戴爷只顾着悬腕沉肘、静气凝神地写完了最后一笔;方才轻轻将手中狼毫笔搁在了笔架上;抬头朝着站在桌一侧的相有豹和声笑道:“相爷想来该是能识文断字的?”
伸头瞟了一眼戴爷刚写完的那幅字。相有豹轻轻点了点头:“小时候倒是跟着师傅认得了几个字。可这多少年也都不沾笔墨。估摸着早还给我师傅了”
“那这几个字;相爷认识?”
“佩佩弦自急?”
“相爷倒是真能认得?!那这四个字是啥意思;相爷明白么?”
“这戴爷;我能认识您写的这几个字儿都算是侥幸了。这字面意思我可当真就不明白了?”
“这四个字的意思是说古人身上带着弓弦;来提醒自个儿随时都要像弓弦一般警醒;千万不能隔三差五的出乖露丑;更不能一错再错!”
“噢是这么个意思;我这儿还得多谢戴爷您指教!”
冷冷一笑;戴爷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指教?我哪儿还敢指教相爷您呐?就这么一半天的功夫;清华园里生生叫相爷想辙光着屁溜儿扔出来十几号人物;捎带着四九城中清贵世家联名具状追究此事;也就更不提外头那些个花子行里打大玉子、唱莲花落的叫花子。报馆里收钱捉笔写文章骂人的记者;全都飙着劲儿替相爷您出头拔份儿估摸着要再有个十天半个月;我这同志社能不能在四九城中站稳脚;那都得瞧着相爷您赏不赏脸?”
一脸惊惶地将手中提着的两包点心扔到了桌上;相有豹朝着面带冷笑的戴爷连连打躬作揖:“戴爷您圣明您恕罪您包涵我这不也是叫逼急了。实在是没辙了才”
不等相有豹把话说完;戴爷却是朝着满脸惊惶神色的相有豹摆了摆手:“相爷;您要是接茬拿捏出来这副装佯儿的德行做派;那咱们可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吧!”
愕然地看着满脸冷笑意味的戴爷;相有豹喉头咯作响;却是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很是带着些得意;戴爷倒背了双手;慢悠悠地踱到了相有豹面前;上下打量着满脸惊愕神色的相有豹冷笑着说道:“折腾出来这么个满城风雨的场面;再奔了我这儿装傻充愣;打的就是个叫同志社替你们火正门堂口出头平事的主意吧?到时候你们火正门堂口看着同志社跟菊社之间火并起来;你们倒是踏实着坐收渔翁之利?这算盘打得还真是估摸着四九城里出挑拔份儿的账房先生拢一块儿;也都没你们这算盘打得精了?”
像是压根都不敢瞧着戴爷盯住自个儿的眼睛;相有豹讪讪地低下了头:“戴爷;您都把话说到了这份地步;我哪儿还有胆儿跟您面前耍小聪明装佯呀这实在是那菊社欺人太甚;不光是不断篇地朝着我们火正门堂口下手;那就连我火正门堂口中的诡先生都不放过;憋着主意要偷我火正门里那幅异”
盯着相有豹骤然间止住了话头的模样;戴爷禁不住大笑着转过了身子;重新走回到了桌后面:“一张缺边损角、四分五裂的异兽图;你们火正门里当了宝贝的玩意;搁在我这儿也就是个笑话;倒也还值当你藏着掖着的、连提也不敢提?”
伸手轻轻拈起了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戴爷也没等抬起头来的相有豹说话;已然挥动着手中狼毫;将刚刚写成的一幅字涂抹成了一片狼藉模样。
随手将手中枯干开叉的狼毫笔朝笔洗池中一扔;戴爷指点着被自己画成了一片狼藉模样的宣纸。朝着很有些惊愕的相有豹低笑着说道:“相爷;您这会儿;还能认得出来这纸上的字儿么?”
忙不迭地摇了摇头;相有豹很有些低声下气地朝戴爷应道:“这都涂抹成了这副模样了;怕是任谁也都瞧不出来您原本写的是什么了?”
轻轻拈起被画成了一片狼藉的宣纸;戴爷慢条斯理地将那宣纸一条条撕扯开来:“相爷;这要是搁在我眼里头;您和您那火正门;也就像是我刚写成的这幅字;瞧着还有几分模样、火候。遇见个识货的主儿。说不准还能精裱起来挂墙上当个物件赏玩。可要是撞见了瞧着这幅字不顺眼的人物。翻手之间;这原本还算是有几分模样、火候的字;也就只能拿焚了敬孔圣先师!我这么说您听明白了么?”
鸡啄米一般地点着头;相有豹一迭声地朝着戴爷应道:“明白。全明白!戴爷您就是那拿着笔墨的人物;翻手的功夫;也就能叫火正门啥也剩不下!我就回打发了那些个拢好的人物;往后再也不敢有瞎琢磨的心思了”
嘴里一迭声地胡乱嘟囔着;相有豹一边朝着房门口退;显见得就是一副叫戴爷吓破了胆子;立马就要回遣散了刚刚收拢的诸人、从此后听调听喝、息事宁人的做派。
很有些索然无味一般地叹息一声;戴爷却是扬声朝着快要退出房门的相有豹叫道:“相爷;我可也没说叫您打发了您刚收拢来的人物吧?”
疑惑地看着站在桌后、将手中撕碎的宣纸揉成了一团的戴爷。相有豹愕然地低声叫道:“戴爷;您的意思是”
“打从今儿起;你拢到了一块儿的那些人;搁在四九城里街面上闹出来的动静;一举一动都得先报备到同志社里面来!也都犯不上你自个儿溜溜儿的奔这儿来。自然会有人寻你说话;记下了?”
“记下了!戴爷您有啥吩咐只管言声;我是再不敢搁您跟前耍弄心眼子、自个儿寻不自在了!只不过戴爷;菊社那边可也都不是善茬;这要是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冲着我们火正门堂口下黑手;就凭着我火正门堂口里一帮子老老小小;归了包堆儿也都不够他们一把掐呀?”
“这事儿你也犯不上操心了!好歹火正门也算得上是同志社底下办事的碎催;这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你只管放心想辙挤兑菊社;旁的事由不该你琢磨的;你也就甭琢磨了!”
“那再请戴爷您个示下——这想辙挤兑菊社;倒是挤兑到个啥样儿算一站?”
眼神骤然一凝;戴爷倒是没立马接应相有豹的问话;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沉默了片刻;方才睁眼说道:“你只管办你该办的事由;等得火候到了;自然会有人寻你说话!”
眼瞅着忙不迭点头答应着的相有豹退出了房;戴爷却是慢慢在桌后坐了下来;伸着两根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显见得是在寻思着自个儿心中事由。只等到房门帘微微一挑;门房老徐悄没声地走进了屋子;戴爷方才低声朝着垂手站在桌前的门房老徐说道:“他走了?”
微微一点头;老徐和声应道:“走了!已然派了两拨人在他身后缀着看管;出不了错儿!”
“老徐;你说这菊社在四九城中戳着是不是真有点碍手碍脚?”
“戴爷;您的意思是”
“要是能借着这事儿;顺水推舟的把菊社赶出四九城;倒也是个不错的路数”
第三百七十一章 强借东风
且不论戴爷与门房老徐暗自琢磨些怎样事由;单论打从戴爷住着的宅子里失魂落魄模样走出来的相有豹;跌跌撞撞在街面上走了足有一袋烟的功夫;却也还像是没寻着要去的方向一般;只管顺着街面上的人流胡乱晃悠。有时候叫街面上人流裹着进了街边的买卖铺面;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却又啥都没买就从铺面里跟着不相干的旁人走了出来;接茬撞进了左近的另一家买卖商铺中。
眼见着相有豹这副失魂落魄的没头苍蝇模样;缀在相有豹身后的两拨同志社的人物;倒也全都是见怪不怪;彼此间也都还趁着往来前后、调换盯梢位置的时候低声嘀咕起来:“不都说这相有豹是个人物、干活儿的时候也都还算是能出得了场面么?怎么今儿一见;倒是这么个没胆儿的德行?”
“人物?同志社里边进去的时候像个人物的主儿多了去了;可出来的时候还能见着个人样儿的有几个?都甭说是见了戴爷;那就是叫徐爷”
“哪儿来那么些个闲话?仔细盯着;留神叫他扮猪吃老虎!”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个火正门堂口戳着;这相有豹就算是条蛟龙;也都不敢离了他那条永定河!”
“嗯这还进了茶馆了?要进去盯着么?”
“就这么个三副座头、一间屋;敞脸露怀场面的茶馆;顶好的茶叶也就是茉莉花高沫儿;进去盯什么呀?对过儿有个馄饨挑儿;咱们那儿坐着歇会儿!这眼瞅着就要到了饭口儿上了;先喝完馄饨汤垫垫饥!”
坐在只有三副座头的敞门脸小茶馆里;相有豹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只等得那小茶馆里的掌柜问过了三遍。方才要了一壶茉莉花高沫儿茶、一碗烂肉大面;有一口没一口地胡乱吃喝起来。
也都不知道相有豹是不是天生就有聚拢财运的本事;都没等相有豹把那碗烂肉大面吃上几口。七八个力巴打扮的壮棒汉子、一个瞅着像是外路进城瞧稀奇的土财主和俩跟班碎催;也都前后脚地进了那敞门脸的小茶馆中。吆五喝六地支使着那小茶馆中掌柜、伙计忙得滴溜溜乱转;片刻也都消停不下来。
压根连头也不回;相有豹一边拿筷子挑着碗里的烂肉大面;一边闷着嗓门沉声说道:“段爷;今儿这可是当真委屈了您;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背对着相有豹坐着。浑身上下打扮得像是个外路土财主、脑袋上还扣着顶遮脸棉帽的段爷闷着嗓门嘿嘿几声;这才应着相有豹的话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