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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晋龙不满意道:“不是她哪里惹我了,是她要害人,我不能让她得逞。”
爷爷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你说说,她怎么害人了?是不是昨晚伤害了你的干儿子?”此时我看出爷爷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是不好当面表露。他那苍老的身体在雨中淋湿,让人忍不住担心他是否能抗住风寒。
“她剥了酒号子的弟弟……”马晋龙喉咙里咕噜一声。
“什么?”我和爷爷异口同声问道。奶奶在旁也被他的话唬住。
“我早就知道酒号子的弟弟会被……那妖精整死的。”马晋龙仍旧跪在地上,伤心的说道,“那妖精第一天来的时候,酒号子的弟弟看见她就吓得转身就跑。那妖精知道酒号子的弟弟看穿了她,所以第一个就会整他。我早料到了……”马晋龙哽咽道。他双手抓住大腿,手指微微颤抖。
“酒号子的弟弟怎么了?”爷爷拉着马晋龙,忘记了扶他起来。
“酒号子找到他弟弟的皮子了,在我说的那个地方找到的。”马晋龙哭丧着脸道,“我……我……我开始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真是他……”
我的后背一凉。
爷爷还算冷静,不急不躁问道:“你确定他捡到的是人皮?不是猪皮或者其他像皮子一样的东西?”
马晋龙的手指在潮湿的空气中画了一个方形,道:“是……是这样……这样的。”
“方形的?”爷爷更加迷惑了。
马晋龙点头道:“但是这里……这里……有两个洞。”他在原来画方形的地方指指点点,示意两个洞在方形中的位置。“这个大一点的洞是眼睛,这个小一点的是鼻孔。我不会弄错的,眼睛的洞上边还有眉毛。猪狗牛羊哪里会有眉毛!”
第068节 方形面皮
“怎么会是方形的呢?难道不是整个剥下来,而是一块一块的剥?”爷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在屋里来回踱步。
“我哪里知道?但是那确确实实是一块人皮,不是牲畜的皮。”马晋龙打了一个冷战,也许是现在感觉到身上湿冷的雨水了,也许是因为想到那个方形人皮的反应。不过,他已经没有方才那么惊慌失措了,说话也流畅了许多。
爷爷突然停住脚步,缓缓问道:“你那个干儿子不是昨晚跟她成婚了吗?你来之前有没有见过你的干儿子?”爷爷的话伴着一阵冷风吹在马晋龙的脸上,马晋龙似乎害怕这样的寒意,身体微微朝后仰了仰。
“见过了,连那个妖精也见过了。他们今天早上送了鸡汤面过来。”马晋龙道,“但是他们只送了一碗,似乎早就知道了我家传香不在家里。他们表面上说是因为传香喜欢睡懒觉,所以先送了一碗过来,但是,但是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他们是早有预谋的!”
爷爷一愣,道:“你儿子昨晚没有回来吗?他干什么去了没有回来?”
马晋龙跪在那里摆摆手,道:“他干什么我从来都不过问的,他就像老鼠一样,喜欢夜间活动,白天几乎都是睡过去的。但是他总是会回来睡觉的,绝不会留在别人家里借宿。这孩子我知道,他在别人家里睡不踏实。”
“但是今天早上他没在家里,对吗?”爷爷问道,眼睛里闪烁着摇曳不定的光,如同风中的两只灯盏。
“何止是今天早上!他的床铺整整齐齐,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过!”马晋龙脸部一阵抽搐。后来他说,那时他已经隐隐觉得他的儿子也处在酒鬼的弟弟那样的危险之中。后来他的话果然灵验了。
“这就奇怪了。”爷爷抿了抿嘴,沉吟道。
马晋龙默不作声,仍旧呆呆的跪在原地,似乎是一个心甘情愿受罚的罪魁祸首。
爷爷也沉浸到自己的思考当中,忘记了马晋龙还跪着。片刻之后,爷爷又问道:“你干儿子没有什么异常吗?如果昨天说他是被那个女人迷惑的话,那么昨晚他应该知道了女人的底细呀。他还那样处处维护那个女人?”
马晋龙不平道:“可不是!他是鬼迷心窍了,哪里顾得上他干爹干哥!等那个女人把我们几个反对的人都害死了,他也不能幸免的!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岳云哥,你再跟我去一趟湾桥村吧,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您是我们马家最有威望的人,您再不帮忙就谁也指望不上了。求求您了……”马晋龙双手撑地,脑袋俯下去,要给爷爷磕头。
爷爷仿佛这才发现马晋龙还跪着,急忙上前拦住,叹道:“好吧,我跟你去。你别磕头哇,这么大的礼我怎么承受得起呢!”
我看了看外面一刻也不停歇的雨,知道我也非得顶着雨跟爷爷再去一趟那个风水绝好的地方了。
第069节 人皮书
《巴陵县志》记载:四百年前,此地一位官至工部侍郎的人因官场争斗惨遭剥皮。而后工部侍郎的亲朋花钱打通关系,将“皮场庙”示众的如扒了皮的青蛙一般的尸体收回来,草草埋葬。
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工部侍郎的后人一直寻找先人的皮子,可是一无所获。
直到清末,一小偷潜入当地一官绅的隐秘书房,求珠宝而不得,却意外发现一本人皮书。
小偷吓得失声尖叫,被半夜出来打更的老更夫发觉。因小偷吓得四肢无力,居然被年迈的老更夫轻而易举逮住。老更夫叫来更多人,一起将盗书贼押送府衙。
经过巴陵县陈县令调查,意外发现被偷的官绅有贪污嫌疑。陈县令派人搜查,果然在该官绅的隐秘书房找到许多隐藏的银两。但因该官绅的父亲在京任三品大员,陈县令只好不了了之。该官绅反咬一口,逼迫陈县令将小偷处以极刑。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很大轰动。
虽然小偷的不平事迹引得许多人的同情,但是轰动的效应更多源于那本以人皮作封面的怪书。
因当年方钝为某工部侍郎题过墓志铭,而方钝在巴陵极有名声,甚至百年之后还有“方尚书作官,提带湖南一省”的民间故事代代相传,所以人们自然而然将此人皮书的封面跟曾被剥皮的工部侍郎联想起来。
其后,有人煞有其事的说明:当初工部侍郎的后人找不到先人的皮子,全是因为工部侍郎的官场对手将其皮子买下,将皮子做成了书的封面。而书中描写的正是剥皮流程。仇家如此做,当然是为了使其在九泉之下不得瞑目,手段可谓毒辣之极。
更有自称知情人者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该书被做好后,封皮上的毛还一度在生长。虽然现在已经停止生长,但若用手去摸封皮,仍可感觉到那些突出的毛。
不过,真正看过那本人皮书的人寥寥无几,所以流言传说不知是真是假。人们在茶余饭后谈天说地评古论今,也无可非厚。
《巴陵县志》对明朝名人方钝有单章记载:方钝(1488~1577),字仲敏,号砺庵,今岳阳县杨林乡人。明正德十一年(1516)乡试中举,十五年登进士,十六年点为翰林。嘉靖元年(1522)出任河南内黄知县,后补授华亭(今属上海市)知县,九年升为广西监察御史;次年又调任河南监察御史;十二年,任山东巡按,安抚百姓,整饬吏治,使民众安居乐业,社会得以安定。因督修慈庆宫和慈宁宫有功,升任大理寺丞。二十五年升任大理寺少卿,次年转为左卿,又升太仆寺卿。在处理养马牧监方面,查核实情,革除弊政,杜绝贪污舞弊行为,每年节省马价白银数十万两。
嘉靖二十七年(1548),升都察院都御史,总理黄河治理工程。实地勘察,度地兴工,疏凿河道,加固堤防,使水势减缓,漕运畅通。后转任大理寺卿及南京户部侍郎,又转户部左侍郎。二十九年,鞑靼骚扰,掠通州及京郊各县,世宗命仇鸾率兵北征,他负责筹集军饷,事平之后,仇鸾分战功给他,他坚持不受。三十一年,接任户部尚书,掌管全国赋税钱粮达七年之久。当时,北有鞑靼、瓦剌不断骚扰,东南沿海有倭寇和海盗侵扰,而世宗却迷信于打醮祈祷,费用浩繁。方钝秉公直谏,先后上疏达数十万言。对奸相严嵩父子的横行霸道和危言恐吓,上朝议事时,也敢当面驳斥,同朝的高官吓得面如土色。后因边战失利,朝廷追查责任,严嵩深恐自己受贿赂之事败露,暗地奏请皇上改任方钝为南京户部尚书,置于闲散无权之地。嘉靖三十八年告老还乡。明穆宗即位,下诏官复原职,进阶一级。神宗继位,亦下诏慰劳。
方钝任京官时,曾向朝廷奏准减免湖南山粮(此为“方尚书作官,提带湖南一省”故事来源)。又捐资建岳州会馆,安排同乡仕宦居住。辞官返乡后,积极筹划家乡水利建设,修筑三眼桥堤和枫树湖堤,重修万年桥(今三眼桥)。期间,朝廷多次请他复职,下诏慰劳。明万历五年(1577)逝世。追赠太子少保,谥简肃公。葬于岳阳市三眼桥北螺蛳山。
第070节 一脸凶相
当我们费尽千辛万苦赶到湾桥村马晋龙的家里时,鞋底的湿泥已经粘了足足两斤多重。在门口的石阶上蹭下湿泥,顿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似乎要飞起来。回头看看石阶上的湿泥,一瓣一瓣的如剥下的芒果皮。
走进门来,酒鬼正在不停的咳嗽,眼睛肿得像灯泡。酒鬼的旁边却还坐着一个胖墩墩的大汉,正脑袋一栽一栽的打着盹。
我原以为那个大胖子也是马晋龙请来的客人,没承想马晋龙却在门口一呆,仿佛走错了门似的。“他……他是谁?”
我心想道,这里是你的家,你倒问起客人屋里坐着的人是谁了,岂不可笑!
马晋龙的话刚说出口,那个大胖子就皱了皱眉头,仿佛梦里见到了什么令人不舒服的东西。然后他睁开了一只。
是的。我确定他当时睁开的确实是一只眼睛,而不是一双。并且那个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我听见身边的爷爷兀自嘀咕道:“一脸凶相。”
他一只眼睛睁得圆溜溜,一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珠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然后才像正常人一样停在中间。紧接着,他肥得流油的脸挤出一个笑容。那个笑容简直称不上是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