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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声“干爹”惊扰了他的升仙梦。
马晋龙回过神来,一看来者竟然是多年打工未还的干儿子马中楚,旁边居然还站着一个天仙似的妹妹,刚回过来的神立刻又重新失去,愣愣的不知是真是幻。
“干爹,几年不见,您不认识干儿子马中楚了么?”马中楚喜滋滋的说道,说完推了推身边的女人。
女人经马中楚提醒,立即脆生生的叫了声:“干爹!”
爷爷跟我说,马晋龙这个人很特别,别人喝醉了酒稀里糊涂的乱说话,他喝醉了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嘴巴用筷子都翘不开。村里人个个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不“酒后吐真言”。他告诉大家说,他是怕喝醉了透露自己曾经犯过的丑事,所以即使脑袋昏昏糊糊了,心里还一个劲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说话!坚决不能说话!
他还有一个特别的习惯,就是早晨起床后半个小时不说话。开始我很不理解他的这种行为。后来他解释说,自从过了五十岁之后,他经常分不清早晨与傍晚的区别,时常本来是脱衣要睡觉的,可是看看窗外的天色,以为雄鸡刚刚打过鸣天刚刚亮,自己是要穿衣起床的。于是,他往往把刚刚脱下的衣服又穿起来。反之,他也经常在早晨把穿了一半的衣服又脱下去,然后钻到被窝里做真正意义上的“白日梦”。
其实这样昼夜不分的情况我也出现过。因为灰蒙蒙的傍晚和蒙蒙亮的早晨本身差别就不大,而睡觉前和起床时人的意识本来就不太清晰,偶尔出现这种混乱的状况在所难免。
可是马晋龙对这种情况提心吊胆,生怕在人前说错了话,以至于后来他稍微觉得自己的思维不清晰,便紧闭了嘴巴老半天不说话。
他见几年不见的干儿子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有一个漂亮得晃眼的女人叫他“干爹”,立即用牙齿将上下嘴唇都咬了起来。
第040节 人贩子
马晋龙愣了两分钟,牙齿咬得嘴唇硬生生的疼了,他这才作出方应,将泛着黄色冒着烟味的巴掌掴到干儿子的脸上。马中楚对干爹的这一突然袭击没有任何防范,顿时脸上出现了五道红色的手印。马中楚呆呆的捂住脸,将眼睛瞪得不能再圆,条件反射似的要还一巴掌。
马晋龙一巴掌刮得太用力,自己的手板心都火辣辣的疼。他用另一只手揉着在干儿子脸上印过手印的巴掌,怒吼道:“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刚要发火的马中楚被干爹没来由的这一句骂弄得有些懵。他在外辛辛苦苦打工三四年,连春节都舍不得买一张回家的火车票,把钱都省着寄给老家的干爹,好不容易走了桃花运带着漂亮的女朋友回家来,干爹不但不替他高兴,却狠狠的刮他巴掌,还骂他不争气!
不等马中楚有机会说话,干爹又骂道:“你太给我丢脸了!不在外好好打工,怎么倒干起拐卖女人的勾当起来了!我前世作了什么孽哟,居然养出你这个不孝子来!”
马晋龙出现这个反应是正常的,因为那段时间拐卖儿童妇女的事情出现得比较多。不但湾桥村,就是爷爷的画眉村也走失过三个儿童一个妇女。那年头人贩子非常猖獗,敢在夜里像小偷一样钻进别人的屋里,用浸了迷魂药的湿布捂住小孩子的脸,像偷其他物什一样塞进麻袋里,然后贩卖到外地做童工或者养子。而拐骗女人则是用虚无的待遇很高的打工机会引诱。等骗到的女人跟着离开家乡到达目的地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瓮中之鳖,无路可逃了。当然也有女人主动要求被“骗”的,大多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或者夫妻不和,比如酒鬼买来的妻子。
我们隔壁村原来有个捡破烂的,后来居然也从外地骗来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按那个捡破烂的人自己说,他骗那个女孩说他家里非常富有,房子做得像皇宫。那个女孩子就答应跟他来了。后面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不管是不是皇宫或者有没有房子,那个女孩都跑不掉了。后来那个女孩给捡破烂的生了个孩子。
捡破烂的有了孩子之后,倒像变了个人似的拼着命变着法儿挣钱,两年之后居然真的给那女孩做了别墅。
当然那些都是题外话。
马晋龙生活在当时的环境中,而干儿子就那点本事,自然而然他想到的是干儿子做了见不得人的非法勾当。
干儿子没有发脾气,干儿子旁边的美女倒是发脾气了。她急得柳眉倒立,责骂马晋龙道:“你不过是他干爹,就是他亲爹你也不可以这样打他啊!”
第041节 白米饭与姑娘
马晋龙又咬住了嘴唇,他对眼前的状况完全没了把握。这是怎么回事?那个被拐卖的姑娘怎么倒教训我起来了?不管是传香还是中楚,我生气了就要刮他们耳光,从来没有人表示过异议,这个姑娘倒要替干儿子撑腰了?难道她跟酒鬼的媳妇一样,是心甘情愿被骗的?这是什么年头了?只要有白米饭吃,这些漂亮的姑娘都甘愿被骗了?
马晋龙告诉爷爷,当时他确实想不明白。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想一个天仙似的女人会喜欢上他的干儿子,又穷又丑又老实的干儿子。这自然怪不得马晋龙。无论是谁,只要是见过马中楚的人,都决不会朝那个方向想。没有到事情的最后,我也绝对想不到那个女人选择马中楚竟然是因为一个非常古怪的原因。
马晋龙还告诉爷爷,当时他觉得非常丢脸,简直像犯了偷窃罪或者强奸罪一样从此再也没有了脸面见任何人。他的脸憋得像猪肝一样,愤怒的看了看儿子,又无可奈何的看了看那个女人。
马中楚见女人反驳了干爹,顿时吓得半句话也不敢说。他最熟悉干爹的脾气了,他知道此时干爹的肚子里憋满了火药,只要来点火星,他就会爆炸。
女人却不以为意的丢了一句:“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要是换了是马中楚说的这句话,他干爹立刻能在原地变成红眼的斗牛。但是,说这句话的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非常漂亮得女人,他干爹原来唱戏的时候最希望剧本里能让他演的角色跟花旦搭个手或者搂个腰什么的,所以也算有点“怜香惜玉”,他在这个女人面前是不会发脾气的。
马中楚见女人还敢跟干爹顶嘴,连忙打圆场道:“干爹,我没有坑蒙拐骗。这是我女朋友,这次回来跟我结婚的。”
“结……婚?”马晋龙如遭当头棒喝。
干儿子点点头,那女人也点点头。
未料马晋龙并没有高兴,反而骂道:“结婚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学戏文里的张生与崔莺莺偷情!”
女人听“偷情”从未来的公公嘴里吐出,又羞又怒。
第042节 晚回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结婚还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恐怕是唱戏唱坏了脑袋吧?”
按照马晋龙对爷爷的复述,那个女人千真万确骂了他“唱戏唱坏了脑袋”。马晋龙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他唱了一辈子的戏,后来戏团解散了他还在山上放牛在田里收稻时放情的唱。可是那个女人居然说他唱坏了脑袋,简直是对他一生的热爱的侮辱和诋毁!
不过马晋龙的说法站不住脚,因为当时女人根本不知道马晋龙原来唱过花鼓戏,马中楚也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些事。所以那个女人不可能骂马晋龙“唱戏唱坏了脑袋”。
当时的真实情况,我无从得知。即使我怀疑他复述的真实性,也只能从他口里知道我所没有看到的情况。后来证明,他大体上讲的还是没有问题。
据马晋龙说,他是忍着愤怒和惊讶带着干儿子和那个女人进屋的。那时候马传香还没有回来,马晋龙亲自给干儿子和那个女人端椅子倒茶。女人这时倒是挺听话,马上从马晋龙手里抢过茶壶茶叶茶杯,要来帮忙,并且将马晋龙按在椅子上歇息。
她将几个茶盅摆好,纤手拈起几片干枯的茶叶放进茶盅,然后水壶嘴画出一个银亮亮的曲线,将沸水倒进茶盅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甚至带着几分舞蹈的姿势。看得马晋龙有些发呆。而马中楚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微笑而又镇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马晋龙心下想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不过她泡的茶蛮好喝的。有机会你可以去尝一下。”马晋龙对爷爷说。
让马晋龙惊讶的不只有泡茶,女人炒的菜也非同一般。那次晚餐就是女人下厨做的。马晋龙说,自从不唱戏以后,他的饭量从三碗减少到半碗,可是那次晚餐他居然吃了四碗!等到第四碗吃完,再去揭开饭锅盖时,他才发现饭锅已经见底了,连块焦皮都没有剩下。
马晋龙吃饱喝足,肚子里的气也就消了许多,于是觉得一个这样漂亮又贤惠的女人喜欢上干儿子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爬到自己的老床上呼呼的睡了。
马传香是在马晋龙睡熟之后回来的。马传香熟悉他老爹的作息时间,料定老爹此时已经睡下才敢抱着一个破烂的麻袋往家里赶。
可是他走到家门前一看,不对劲!家里的灯还亮着,并且有哗啦啦的水声!
第043节 澡盆中的女人
马传香心里纳闷,像这样的夏天,父亲习惯在鱼塘里游泳了事,根本不会呆在家里洗澡。他自己则习惯在水井旁边洗淋水澡。为了防止虫蛀,木澡盆早就挂在火灶上熏烤了。
可是屋里传来的洗澡声听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难道有谁趁父亲睡着了偷偷溜到家里来洗澡?马传香挠了挠头皮,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悄悄将破麻布袋放下来,小心翼翼的。
窗帘已经拉上,灯光从窗帘与窗棂之间的间隙泄露出来,静静的扑在马传香的脚面上。马传香屏住呼吸,将眼睛凑到灯光泄露的间隙,窥视屋里的情景。
当女人雪一般的肌肤暴露在眼底下时,他吃了一惊。
女人背对着他,正在拧一块澡巾,水从澡巾中渗出来,滴落在凝脂一般的皮肤上。她坐在他再熟悉不过的木澡盆里,头发盘在头顶,宛如一朵出水的芙蓉。木澡盆旁边放着两把椅子,一把椅子上放着衣物,一把椅子上放着香皂。
马传香觉得呼吸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