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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给刮尽,露出森森的白骨,紫黑色的血痴结满金身,只有腰间还挂着魔犀皮甲的残片。
“天啊,”如此惨重的伤势令尤溪想起当年在羽嘉时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大声叫嚷起来,“桑吉主祭……”
桑吉手持法杖就站在尤溪的身后,伸出手来,轻轻按在素鸣衍的胸口,发出柔和的白光,却迎上素鸣衍坚定的拒绝目光。千贺长琴将阮阿蛮的尸体从岐伯手中接过来,说出:“殿下欲救阿蛮,请桑吉主祭看一看。”
桑吉揭开岐伯盖在阮阿蛮身上的皮甲,被巨矛射穿的洞几乎覆盖她的整个腰肢,身后的青色羽翼毫无生机垂下来。如此严重的创口下,人绝无生还的道理。再说从奔雷原赶到这里,已经超过一天的时间,以桑吉刚刚领悟的复活术也无能为力。
千贺长琴知道机会渺茫,但还是很期待。见桑吉主祭皱着眉头,却不动手施术,只是紧盯着阿蛮腰肢上骇人的创口,千贺长琴这时才注意到创口里里盘旋一团淡淡的轻雾。
“奔雷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卢扈情不自禁的问道,“殿下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羲人引以为荣的神迹完全崩毁,贺兰天湖倾泄,倒灌燕云,光明星辰神殿也完全摧毁,我们赶到时,殿下已经身受重伤躺在即将坍塌的冰坝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要问殿下,”千贺长琴说道,“当时一名羲族武士正想拿巨矛掷射无法动弹的殿下。有一团龙形烟雾护住殿下,但是龙形烟雾也是强弩之末,阿蛮用身体替殿下一击,她腰间的创口,就是羲人的掷矛造成的。”
“阿蛮坚持要跟过去,真救了殿下一命啊,”尤溪发出悲哀的叹声,转身对桑吉主祭说道,“请桑吉主祭施复活术,殿下的伤势等回到天都城再治不迟。”
桑吉主祭摇摇头,说道:“复活术并无法挽留天阶强者的灵魂。”
“什么!”千贺长琴惊讶的说道,“阿蛮的修为顶多只有五阶,桑吉主祭为什么……”
“或许只有殿下才能给我们答案,”桑吉主祭说道,“阿蛮姑娘的灵魂并没有消散,但是她肉体内灵魂的波动,确实是天阶强者才可能具有的,我还是先替殿下缓解一下痛苦吧。”
天阶之上是逆天的修行过程,光明系的回复术对天阶高手的伤势的治愈作用实在有限,所幸天阶高手通常都有极强的自愈能力。但是桑吉主祭毫不吝惜念力,若非没有必要,他甚至想施展他在星辰之塔中领悟的复活术。
柔和的白光散尽,桑吉主祭拖着疲惫的身体,由弟子扶着退下去歇息。其他人则毫不敢松懈的围在素鸣衍的身边,甚至没有余暇去问千贺长琴奔雷原此时的情形。素鸣衍的身体被尤溪用柔和的气劲托住,这样才能避免某一处伤口受力过大。青菱站在他的身边,用手轻抚摸他的脸颊。素鸣衍身上的血迹已经洗尽,因为疲备与创痛,他此时已沉沉睡去。
厄喀德静静的站在远处,她进入天都城,才对羽嘉的武力有个大概的认知,加上尤溪受命向厄喀德透露黑砾原、奔雷原继承之战以及羽嘉为继承之战所做的准备,厄喀德才发现檀那明河就藩羽嘉的五六年间,羽嘉郡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可有可无的偏隅小郡。
布防在青叶城与羽嘉城之间的兵力只是羽嘉军事实力冰山露在海面上的一角,天都城、千贺湖谷的武力才是羽嘉郡最精锐的战力,侍卫营进入天都城,天都城能聚集起来的五阶战士就高达两千人,还有桑吉主祭召集起来的大量高级术士,素鸣衍独自上路之后,编有四百名四阶以上的千贺武士的左营就被调到天都城。烈炎魔弓、射影弓、精金十字弓等高级弓具使左营具备超一流的恐怖杀伤力。虽然这样的武力跟帝国相比还显得十分弱小,但是仅仅对于地方来说,却足够强大了。特别是尤溪透露他们准备割据羽嘉的用意,厄喀德心想,以这么强大的武力,加上羽嘉特殊的地形,不难形成割据的计划。
令厄喀德奇怪的是,檀那明河为何不去争夺帝位,而是将主要精力耗费在割据羽嘉郡之上,要知道,羽嘉郡相比广袤的青岚帝国,实在是太狭小了,太偏僻了。以她这些天来对檀那明河的认识,知道以他的雄才大略,并不是没有机会夺得青岚帝位。
特别檀那明河明独自前往奔雷原的举动,让厄喀德觉得檀那明河作为一名王者,身上充满太多令人不解的矛盾与疑惑。
厄喀德站在岭峪上,似乎听见远处的水声,心里想:昨天的强烈震动与星耀原来是从奔雷原传出来的,千年冰坝崩坍,贺兰天湖倒灌燕云,光明神羲和为何沉寂无声?
卷七
第四章(上)
一团晨霭似的雾气缠绕着阮阿蛮娇小的躯体,还没有出现生命复苏的征兆,但是以精魂之血订立的血契之誓维系的感应没有消失,素鸣衍让青菱扶着他孱弱的身体,凝视着阮阿蛮的躯体,龙魂被囚在蜇龙弓中近四百年的提奎因逃不脱魂飞魄散的命运,但是他残存的最后一丝神识选择与阮阿蛮的灵魂融合。
“水,滔天之水……”远处岭嵴上望哨的一队甲骑发出欢呼般的叫声。
素鸣衍掀开帷幕,营帐外的武士均露出见证奇迹的欣喜。众人皆知道水对燕云荒原意味着什么,皆策马奔上岭熔,只见天际一道雪白的水线往这边漫来,轰鸣的水声,大地开始震动,贺兰天湖倒灌燕云,滔天洪水在一天后终于追了上来。
天湖之水一下子倒灌燕云,从千丈之外的高处跌落而下,冲击着燕云大地,楚布河故道容纳不了太多,洪水沿着河道两边的地势四处漫溢。
青菱扶素鸣衍坐到紫狻兽的背胛上,紫狻兽厚实宽阔的背胛就像一大片软毡,小紫狻平静的跟在紫狻兽的一侧,颇有王兽的气度,雷云兽敛翼远远的站在一座石峰之上,既不靠近,也不离开。
青菱搂着素鸣衍虚弱的身体,听着山岭那一边的涛水之声,轻声问道:“殿下真是奇怪的人啊。”
“哦?”素鸣衍依靠着青菱柔软的怀抱,微昂起头。
“殿下明知道此行异常凶险,为何还不让众人随行呢?”青菱轻声的说。“千贺先生、尤溪,还有二叔他们都违抗殿下的命令。殿下要如何处置呢?”
“呵呵。”素鸣衍轻笑起来,“你是怨我任性吗?”
“我哪有资格怨你?现在还瞒着阿黛、采儿姐姐,让她们知道了,一定会怨我太纵容殿下了。”
素鸣衍幽邃的目光望向山岭之巅,说道:“我也没想到能全身而退,冰坝崩坍,竟使光明神羲和降临人间……”
“啊,”青菱惊讶的说,“千贺先生怎可以携殿下全身而退?”
“冰坝是光明神羲和在千年之前降下地神迹不错,但是光明神对冰坝的崩坍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即便是羲族内部的残杀也让他无动于衷。或许这才是真正凌架于人类之上的神明吧,人间的争夺,哪怕是神裔之族之间的残杀,在神明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不值得关心的,但是光明神为何留下四件创世神话中出现的神器,难道嫌中陆还不够乱?”
光明神羲和在奔雷原的举动确实让素鸣衍有些摸不着头脑,光明神并没有对羲族表现出特别地眷顾,他一切地行止仿佛只是为了给中陆添加更多的杀戮,素鸣衍眉头挤到一处。虽然他那时身负重伤无法动弹,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也感受到星辰主神降临时那种无法抗拒的神威,说什么阿多奈大神的选民。难道是因为这个,提奎因才会遏力守护,光明神才会放过自己?
当前最头疼的事就是如何处置陷入暴怒中的羲人。就算是波旬,大概也有被利用、被出卖的感觉吧?
受伤之后,似乎连思考也觉得吃力,素鸣衍疲惫的靠着青菱柔软的胸脯。紫狻兽已经攀上山顶,远处地洪水正像千万匹角马一样飞奔而来,挟着人所无法抗御的威势。
“殿下……尤溪、干贺长琴等人也走到山顶,看着远处地洪水,即便是翳云河的中流,也极少见如此宏大地洪水,“殿下能告诉属下详情吗?”
“饶幸捡回一命,”素鸣衍说道,“暗月星辰之神睁开混乱之眸地那一夜,千贺湖谷的阿多奈神花结出雌雄果,谁能有幸在有生之年看见青藤枝头悬挂地阿多奈神花之果?我想或许是阿多奈大神所降的神喻吧,倘若阿多奈大神选择我为这片土地的守护者,我当有责任恢复这片土地的生机。”
“啊,殿下乃神选之子!”千贺长琴轻叹道,阿多奈神花封锁观澜殿之后,还有他能自由进出观澜殿,却始终没发现神花之果的存在。
“殿下若生是非,令属下等如何自处?”尤溪责怪道,“殿下要晓得燕云都维系在殿下一人身上。”
卢扈默然无语,面对眼前的滔天大水,他能说什么?在此之前,或许可以说六殿下出于自己的野心来竭尽全力来黑砾原的渎神之民,但是他为了恢复燕云的生机,以身犯险,如何让人不动容?
素鸣衍摇摇头,说道:“已经发生的事,也无追究的必要,眼前的危局还要大家同舟共济。冰坝崩坍,羲人崇仰千年的神迹毁于一旦,神殿坍塌,族地毁于大水,足以令羲人心怀怨恨……”
“岂止怨恨?”卢扈只觉得殿下用语过于轻松了,身为渎神之民的他可晓得羲人睚眦必报的性格。
“天湖倒灌燕云,天界主神也为之侧目,光明神羲和降临于神殿供祭的神像之中……素鸣衍将千贺长琴他们赶到之前的事情详细说了遍,“光明神的举动,大概令作为神裔之族的羲人也相当疑惑吧,或许会动摇他们千年以来所形成的信仰。羲族业已分化成两系,那些中立者多半选择了纳迦·婆刹帝,波旬·婆刹帝的用意,我们还无法知道,但是纳迦·婆刹帝绝对想食我肉、寝我皮的。”素鸣衍仿佛在说纳迦·婆刹帝对别人的仇恨,语气没有多少凝重,“若不想纳迦·婆刹帝的仇火将燕云烧成灰烬,惟有联合波旬·婆刹帝……”
“即便联合波旬所部,我们对纳迦·婆刹帝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何况殿下如何得知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