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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宝裕一听,急得叫了起来:“快走!快走!”
他才跨出了一步,就把双手放到了头上 我完全知道他不是动不动就投降的人,但是这屋子是陈长青留给他的,可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我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 我这一辈子,做过各种各样的事,但是把双手放在头上走出去,这种窝囊事,却也没有做过。
大亨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先把双手放在头上,向我一笑:“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算甚么,连成吉思汗也曾受过屈辱,何况我们又不是真正投降,只是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外面有的是我们的熟人,一出去就没有事了!”
大亨自己的身分地位,何等至尊,他反倒这样来劝慰我,令我很感动,道:“也罢。不过,似乎不必那么早就高举双手吧!”
大亨也笑了起来,于是,一行人,遵照指示,一出门口,就把双手放在头上。
出了门口一看,才知道朱槿所言非虚。外面的阵仗之大,真是骇人。单是在上空盘旋的直升机,就有七八架之多,由四面八方和上空射过来的灯光,集中在门口的空地上,岂止如同白昼,简直连眼睛也睁不开来。
我们来到空地中心,才听到来自半空中的声音喝道:“都站著别动,维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也别动!”
我们几个人相视苦笑,心知对准我们的各种武器,只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种情形下,还是遵命不动为是。
有三架直升机迅速降落,有七八个人分别下了机,向前走来,由于强光集中在我们身上,所以我看出去,只能见影影绰绰的人影而已。
但是那几个人看我们,当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立即听到,他们几乎人人都发出了几下惊呼声,其中有一个人更叫:“卫斯理,是你!”
我仍然看不清他是谁,不过听声音,我也认出他来了,正是小纳尔逊 此君的官愈来愈大,他竟然亲自驾临,可知事情实在非同小可。
我苦笑道:“小纳,你好!”
另外有几个人急奔过来,双手挥舞,叫著大亨的名字,来到了近前,神色惶恐之至,神经质地叫著:“误会……一定是误会!”
大亨冷冷地道:“我们可以放下手来了?”
有好几个人同时大声叫:“各单位注意,是误会!不准有任何行动!”
在那些叫嚷声中,我还辨出了警方总监的声音。由此可知,这大亨,是真正的大亨,影响力之大,难以想像。
也亏著有大亨在,我们一干人也占了便宜,不至于成为阶下之囚。而不到十分钟,十几个律师气急败坏地赶到,事情就要好办了。
这时,小纳和我已经有了简单的对话,我第一句话就告诉他:“事情不可思议之极,比你曾经历过的所有怪事,加起来更怪。”
小纳招手,叫过来几个人:“我们会用心听。”
他也没有向我介绍那些人,但看起来个个精悍无比,当然全是世界各地反恐怖活动的主持。
虽然环境不是很适宜叙述如此复杂的事情,但我还是急急把有关那巨人的事,说了一遍。
我相信听我说话的那几个人,全有著极高的理解力,可是一时之间,在他们脸上现出来的古怪神情,简直是难以形容。
他们部一致望向小纳,小纳说得斩钉截铁:“我对于听说的话,不会有任何保留,百分之百地接受。”
后来,在一次更多人参与的会议上,我和白素出席,会议由小纳主持。我在会上,花了更多时间,更详细地叙述了那巨人的“双程生命”,小纳又再次说了这几句话。
我、白素、良辰美景、温宝裕、大亨和朱槿,都没有惹上官非,事情不了了之。可是黄堂却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他惹上了大麻烦。
虽然,我一再地向各方面叙述了发生在那巨人身上的事,也得到小纳的大力支持,大亨的竭力保证,可是空难是由于恐怖份子破坏,这一点还是在某些人的心目之中的必然,不肯放弃。
以警务总监为首,竟得出了一个可怕之极的结论:那巨人是恐怖组织中的一份子,知道有破坏飞机的事,不知基于甚么原因 可能是神经不正常,他大闹机场,抢夺武器,劫持人质,泄漏了恐怖阴谋。
警务总监还特别说明,警方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十分得宜,解除了恐怖份子(那巨人)的武装,人质无一伤亡,而且,把恐怖份子交给警方特别工作室主任,暂时看管。
可是结果,恐怖份子竟然不知所终。
更可怕的是,在那巨人不知所终这个现实之前,警务总监不但不相信那巨人的“双程生命”,而且,也不单指责黄堂失职,而是指控黄堂和恐怖组织有勾结,所以放走了一个重要的恐怖份子!
这是极其严重的指控,即使在一个法治完整的社会之中,这种指控,也严重之至,甚至不被保释。
等到我知道了黄堂的处境竟如此糟糕时,也不禁后悔不迭。
我后悔,一来没有当晚在机场,由得那巨人把总监摔死,至少把他摔成植物人,也就不至于让他想出这样的坏脑筋来害人。
二来后悔,这种结果,黄堂其实是一早就知道的了,而且,曾一再提出来过,可是我却当作了耳边风,非但不在意,而且大起反感。
若是依了黄堂的主意,把那巨人送进拘留所去,那巨人到时在拘留所之中消失,黄堂自然背不上“故意纵放要犯”的罪名了!
黄堂被停止职务,羁押了三天,大亨和我发动了许多人,并且动用了超过十名大律师,才使得法庭准许黄堂保释候审。
我去接他出来,他连望也不望我,我向他深深一鞠躬:“对不起,是我的不是!”
黄堂看来是伤心透顶,竟然道:“阁下说甚么?阁下是甚么人?我不认识你!”
来接黄堂的人甚多,我被他这样奚落,只好僵在当地,作声不得。
我想要分辩几句,白素在我身边道:“他现在在气头上,我们只管尽力帮他就是。”
帮他,就是要找最好的律师,帮他打官司。律师团说:控方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黄堂和恐怖组织有关联。但是,有关甚么“双程生命”的证明,也肯定不会为法庭接受,即使提出这种证词的,包括了如大亨、小纳这种有身分地位的人在内。
这就使事情变得很是棘手 黄堂“罪名成立”的可能性是五十五十!
大亨比较乐观,这样看:“说他和恐怖组织勾结,那是荒天下之大唐,一定不成立。不过他疏忽职守,令一个交给他看守的人不见了,这一点,却是百口莫辩,所以,警务工作,他是干不下去的了。”
大亨更拍胸口:“不干就不干,我可以提供一百多个比他现任工作更好的工作给他。”
可是黄堂却拒绝了大亨的好意 事发之后,他根本不和我说半句话,将我恨之入骨,只有一次,从法庭出来,我把他截住了,要他不要躲避我,该打该罚,总要有个表示。
他这才额上青筋暴绽地把我当众骂了一顿,小部分内容,上文已记述过,他骂完之后,又加了几句:“别以为从此我会原谅你 绝不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单是为了不想见你,我就可以不惜人间蒸发,从此消失。你知道甚么叫‘不共戴天’?这就是!”
这一顿痛骂,令我狼狈之至,而且还白挨骂,对事情的改善,一点帮助也没有,堪称冤枉之至。
黄堂在拒绝了大亨的好意之后,大亨曾去找他,黄堂向大亨透露了心声,由大亨转述给我听。黄堂说:“当警务人员,是我毕生的志愿。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可以在警务工作的岗位上终其一生。可是这幸福却被卫斯理这混蛋打破了,那等于是扼杀了我的人生乐趣,我还会对其他甚么工作有兴趣?”
大亨笑道:“你想继续做警务工作,那也可以,我可以使你到甚么小国家去,当警务总监!”
黄堂勃然大怒:“你把我当甚么人,竟然这样子侮辱我!”
大亨吓得连连道歉,落荒而逃,来到我这里,转述了黄堂的话之后,叹了一声:“我看,你和他之间,再也无法恢复友情了,唉,为了莫名其妙的一个人,竟生出那么多是非来。”
我道:“那不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人’,那是一个有著双程生命的奇人!”
大亨道:“是,奇怪极矣,他现在在甚么时候?”
我道:“算起来,应该回到五月份去了!”
大亨用力一挥手,告辞回去。
我为之闷闷不乐,黄堂的案子还没有开审,那次空难的原因,也寻不出来。
白素见我如此情绪低落,提议道:“不如再去试一次,再去找黄堂,拚著再挨一顿骂,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未可知。”
想起挨骂的滋味,确然不好受,但事情确然是我不对,不妨再去一试。
所以我答应了。
再也料不到,这一去找黄堂,竟然又发展出一个故事来,意外突兀之至 那是另一个故事,表过就算。
在那巨人失踪算起,大约两个月的时间,陈长青的那巨宅,当真遭了劫,先是被警方人员彻底搜查了一次,温宝裕紧张之极,和十几个律师严密监视搜查行动,不容许有任何破坏。
过了这一关,他和良辰美景就开始挖掘那巨人所说的那条地道。
我早就说过,那将是徒劳无功的事,他们偏不相信。
结果是劳师动众,进行了巨大的工程,把整个地窖,挖下了近三公尺深,而一无所获。而且,工程艰巨无比,因为地窖之下,第一层,铺有近一公尺厚的花岗石,每一块重在三吨以上。
若不是陈长青在留下巨宅的同时,也留下了大量金钱,他们的这一举动,足以令一个中等富豪破产。
这挖掘行动,扰攘了好几个月 在这期间,当然又发生了许多事,但大部和这个故事无关,反倒是和黄堂有关的事最多。
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的警方特别工作室主任,被指控和恐怖组织有关,而且,这个恐怖组织,最近还“成功地爆炸了一架客机,造成超过三百人死亡,罪大恶极”,那自然是轰动世界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