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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祺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一定很寂寞吧。
想到景祺那漂亮的眼睛里弥漫起来的忧伤和失落,我觉得浑身无力。
既然相遇是为了分离,那为什么要相遇呢……
门开了,月光下,绿鸢持着油灯走进来。
她马上发现了卷在床角的我,急急忙奔过来。
“溪儿,怎么了?”
她掰过我的脸,赫然发现满脸泪水,更加慌了手脚。
“溪儿,很痛吗?我……我去找如俊!”
我拖住她的手,“不要吵醒他了,我能忍住的。”
绿鸢只好转回身来,她蹬掉鞋子,爬上床来,把我的头放到她的腿上。“溪儿,对不起,我太没用,我不能帮你……”她的声音低得仿佛自语,“作为他的妻子,却一直都这么没用……”
活泼天真的绿鸢,话语里居然也有那样深深的悲哀和无奈!我心里大恸。“绿鸢,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听着就不会觉得肚子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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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啊……”绿鸢帮我抚了一下刘海,“其实,在遇到他之前,我的故事是空白……”
“我……从记事起就是一个人,浑浑噩噩的每天只知道温饱,就这样活了不知多少年。但是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我在一个巷子里快要冻僵的时候,我遇到了‘无’,无把我带到一个大屋子里,那里有好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无’给我们吃喝,给我们住的地方,让我们称他‘无大人’。一段时间后,我们就在无大人的命令下上街乞讨和偷窃。”
说到这里,绿鸢停了一下,仿佛解释似的说:“我那时也知道偷窃不对,可是无大人给每个人都分配了每天必须上交的‘税银’,如果那一天没有‘挣’到要求的钱,回去就会挨打;连续挨打七天后,就要被赶出‘无家’。那时,我不愿意离开‘无家’,我喜欢那里的小衣,小耳,小伞……”
“我是小十三。”绿鸢叹息似的笑了笑,“我们都不识字,只能用数字来起名字,有些还能扯上东西像个名字,第十个之后就不行了,呵呵。”
“我明白的,一个人的痛苦。”我捏了捏绿鸢的手。
“是啊,习惯了好多人一起,如果突然要回到一个人,那真的很无法忍受呢。”
“不过后来我就发现比这个还不能忍受的事,那就是我再也长不大了。是小伞发现的,她说这几年过去,大家都渐渐的长得跟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就我还是这副脸蛋这副身材,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从此陷入了恐慌。我知道‘无家’的孩子,一旦成年了,就失去了乞讨的资本,只能专门偷窃——但是在路上偷的话年纪越大越困难,而入户行窃又是无大人不允许的,所以到最后都是离开‘无家’,或者靠自己的劳动力谋一份差使,或者嫁入农家,都是很不错的选择。我不会长大,也就意味着我除了留在‘无家’看着有人进来有人出去,别无其他选择。这跟长生不老的感觉一样,总觉得迟早有一天,身边的无论朋友或敌人都会一个个离去,而我还在原地,孤单单一个人。”
“就在一天天的恐慌中,最后连小伞也离开了。而我的日子随着‘税银’的增加越来越难过。但是那天,我遇见了他。”
“那时已经中午了,我正靠在路边休息,他在我面前蹲下来,把手里的饼掰了一半递给我。”
“我那时已经完全习惯人家扔东西给我,所以在他微笑着把半个饼递给我时,我竟然愣在那里。”绿鸢又笑了笑,“当我回过神来,伸出手去想接他的饼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太脏,于是又急急收了回来。”
“因为他的手那么白,他的眼神那么清澈,他的全身上下似乎都笼罩着我所不能触碰的光芒。”
油灯已经燃尽,绿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
“可是他抓住我的手,把饼塞到了我手里——还是那样笑着。他说‘很好吃的,你尝尝吧’,仿佛是在邀请一个朋友一起吃点心。他看我开始吃饼,竟然在我边上坐下来,还说‘这么好的天气,在这里晒太阳可真是够舒服的。’我那时看着他藏青的袍子在地上沾了一层的灰,一点都不觉得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绿鸢撇撇嘴,“不过我马上明白了不同的人对舒服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们就互相没有说话,安静的吃饼。可吃着吃着,我突然觉得肩膀一沉,他居然睡着了,手里还拿着吃剩的一小块饼。”
“我真是哭笑不得,不得不相信他真的很‘舒服’。要知道我这个模样,可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的样子,他居然都靠着我睡觉。”
我想象了一下三十岁的药王靠着绿鸢睡觉的样子,也不禁莞尔。
“他一睡就是一个下午。而我,居然就让他靠了一个下午,也不觉得累,反而有点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希望他永远就这样在我身边……可是他终究还是醒了,他对我说‘我走了’,就那样消失在红色的夕阳中。”
“那天自然是没有足够的‘税银’,我被狠狠打了一顿。可是我一点都不难过,不后悔,甚至不痛。我趴在床上看着星星,满脑子都想着明天是否还可以遇到他,遇到他一定要和他说些什么。可是我从小到大哪有什么事情可说,于是我为了‘和他说什么’这个问题焦头烂额,一夜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我就爬了起来,巴巴的去那个路口坐着等他,可是等了一天,他也没有来。第二天第三天,我都等着,但是他一直没有出现,那时我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
“第四天,我已经无法再等,我换了一件好衣裳,准备向行人下手。可能潜意识里怕遇见他,我挑了条离那个路口很远的街道。那天,我很顺手的得到了好多东西,我强忍着要去那个路口看看的欲望,咬咬牙回了‘无家’。”
“可是那一夜我怎么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想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是想看看他的笑脸,想让他靠在我肩膀上晒太阳。于是第五天早上,我准备快速解决一天的税银,然后依旧去那个路口等他。我瞄上一个肥胖的男人肥胖的钱包,可是,很少失手的我却失手了——因为在我的手碰到那钱包的时候,我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剧痛让我的手颤了一下,于是就被发现了。”
“我一不做二不休,抢了他的钱包就跑,他气喘吁吁的追起来。本来我肯定跑得掉,因为那人是个大胖子啊,可是我被打的伤还没有好,一跑起来浑身就痛,于是我就听着胖子的叫嚷声越来越近,然后我就被抓住了。”
“那只手一下抓住我的手腕,碰到了我的伤口,我吃痛得大叫起来。可是,当我看到那张我朝思暮想的脸时,我全身都仿佛冰冻了。”
“他眼里闪过一抹惊奇,但是很快就消逝了。他拿起我的手,看了一眼,马上脸色大变。这时那个胖子已喘着气咬牙切齿的站在边上。我还是全身僵硬,只听见他说‘这位兄台,我妹子只是觉得你的钱包好看,才想着拿来玩玩,并无他意,冒犯之处,我在这里给你赔礼了。’他微微低了低头,从我手里拿了钱包递给胖子。胖子正想接,却见他眼色一厉,冷冷的说‘可是这位兄台却用毒蛇咬伤我妹子——乐某想请问一下在场的各位,你们白水国的律法可有规定偷人东西者死?’我这才醒悟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看着我的手已经发黑,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那胖子显然没想到有这一出,气急败坏的叫道‘又不是没药可治的毒,随便哪个大夫都可以治的!’他冷哼了一声,我发现他在没有表情的时候还真有点不怒而威的感觉,却又听见他说‘此毒一般是可以医治,可是兄台你追着我妹子跑了这么久,那毒早已随着跑动侵入心脉,你认为她还活得过今晚么?’这时候围观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人,他搭了我的脉后一脸惊恐,颤抖着手指着胖子,语不成声。胖子的脸在那一刹那变得煞白,居然扑通一下跪下,喊着‘求求你,不要报官’,一边还从怀里摸出好多银子。”
我听到这里再忍不住笑:“怎么看都是个骗局嘛。”
绿鸢也跟着笑了,“可是我那时真的很害怕呀,原来还担心自己变成一长生不老的妖怪,真要死了,却害怕得不行。他当时很痛苦的样子,一边仰着头,闭着眼睛说‘人之将死,其行必善,我就当替我妹子的来生积德,收作棺材钱吧’,一边接过那许多白晃晃的银子……”
我已经笑得肩膀晃动,差点就觉得我的肚子是笑痛的。
绿鸢又羞又气,拿她的拳头垂我,可我看着她可爱的脸蛋红的像个西红柿,更加止不住笑。
“后来,他一把抱起我,走出人群。我在他怀里哀伤的看着他,心里翻江倒海。可是他一走到没人看到的地方就抱着我蹲在地上大笑起来,我还想着他是不是太善良了,因为我要死了变得神志不清了。”
我几乎要笑得从床上滚下去了,果然是天真可爱的绿鸢……
看着绿鸢一脸黑线,我只好拼命忍住,问她后来怎么样了。
“再后来啊,他把我带到了他住的客栈……”
“呃,我是说,他要帮我去毒啦,呵呵,呵呵。”绿鸢干笑着。
“哦。”我故作镇静,“我知道的,就是脱光你的衣服,然后双手摸在你的背上,输入真气……”
“不是啦!”绿鸢差点就跳起来,“也就是……划开伤口……吸出毒素……他一直都抓着我的手腕就是为了不让毒素扩散,他抱着我也是为了毒素不再扩散……”
我看着绿鸢愈加通红的脸,想着这怎么感觉象为了吃豆腐编理由啊。
“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
“没有,这都是我来到药山明白一点药理之后才想到的。他帮我吸了毒血之后,吩咐我好好休息,然后就去抓药了。我还抓着他问‘我会死吗’,他坏坏的笑,说‘那就看我是不是神医啦’。于是我就躺在床上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