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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想表达的是逃避,而不是责任与决心,是跟他一起跑回我南方家乡,是种世外桃源的梦。旭没有再表达什么,以为已经明白了我的爱,我的承诺。
我们只剩下激烈的亲热,但遗憾的是,也许,旭很想能跟我……
我的羞涩,我的观念,他的没有经验,让那晚成了旭,也成了我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
八、摇摆
旭的突然消失,让我的心无所寄托。我居然在脑海中电光石火地想到张代表。
一旦对张代表有了这种思考,再见到他的时候,我的紧张就夹杂了更多的害羞。似乎形成一个漩涡让我在中间随波旋转难以挣脱。我被自己的感受吓着了,我不会对张代表有意吧?这种担忧和困惑又形成一个新的旋涡,彼此加力,不断强化和复杂我的感受,我陷在其中。
去看文艺汇演,我在他身边紧挨着的座位。我担心是他有意安排。整个演出过程,我都心不在焉。现场的灯光黑下去,我不确信上次我的拒绝能否让他死心,担心他会象那次一样在黑暗中偷偷摸我一把。
把靠近的他的手背到后面去,靠近他的腿向另一侧斜着,整个人靠向座位的离他更远的一侧,紧张着。他却若无其事很专注地看演出,时不时转身跟我说一两句对演出的感受与评价,态度温和自然,仿佛就是在和一个下级或者说同事沟通,亲切而熟悉。
他的松弛却不能使我完全放松,整个演出过程,我看一眼台上,又会溜一眼他,演出的印象是支离破碎的,只有耳边不断回旋的歌声让我的心在音节上随着旋律上上下下,但他的印象却格外清晰。
我以前从没和他挨着,坐过这么长时间。他侧面雕塑似的形象,偶尔转过来的正面,我看到了他放松的笑,很少见到,笑把脸上的皱纹打开,很沧桑又很真诚的样子,甚至仍然透着农民的质朴。
我猜他此时可能最真实,日常他用严峻包裹了自己。
在舞台的光影晃动中,在音乐声中,在黑黢黢的剧场中,我恍惚了,一面紧张地出汗,另一面思绪在黑暗中飘荡。
演出散场后,他提出可以送我回宿舍,他有一辆绿色的吉普。我婉言拒绝了。他也没有坚持。我的心放松了许多。
但,没有想到,第二天就有人开始议论我。当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她们停止私语,目光意味复杂的落在我的身上。人们总是对这种男女之事最敏感最机警,最乐于传播。更何况我的原男友又在不久前被迫离开,就有了更多的故事。我的水性杨花再次被人提起,仿佛当年在大学校园里一样。
我只有过一个男友——旭,只和他一个人吻过,甚至没有和他一起越过最后的禁区。到目前为止,没有接受过张代表的追求。但我却一直被评价为水性杨花,简直荒唐可笑。
但,我笑不出。
等旭的信,成为我那时唯一的希望,以他的习惯,他肯定会给我写信的,所以,虽然我们没有约定,但我坚信着他会来信,用他洋洋洒洒的笔给我描述那边的生活,给我描绘未来的希望,赞美我,表达他的爱情和思念。
我每天经过传达室的时候都会询问有我的信吗?但,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过去,深秋了,旭的信一直没有来。
是因为什么?莹把我诬告了,还是他在那边出了什么事?
因为,我打听的结果,那边他能写信的,我给他去了一封信也没有回复。我担忧他,也怨恨他,深深难过。
几个月过去了,我工作已经一年多了,上一个深秋,有旭的陪伴,这个深秋在别人的白眼中,格外孤寂。每天下班都无所适从,寂寞地收拾东西一个人回到清冷的宿舍。
一天下班,张代表突然意外地出现在办公室,问我愿不愿意帮他改一份材料。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用意,却没有拒绝。他不是坏人,只是像我一样没有亲人。
他开个玩笑:“别害怕,我又不是恶霸,不会欺负喜儿。”他笑了,觉得自己幽默,脸上的皱纹又绽放开来。我没有笑。
在他的办公室,真有一份材料要我改,我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看着压在玻璃板下他妻子的照片,心软下来。
“你帮忙改,我出去搞点吃的。”他兴致很高的样子,流露出年轻人的神采来。
我一个人留在这个曾经害怕的屋子里,居然不再害怕。
他带回来了热腾腾的饭菜,虽不丰盛,但味道很好。
他边吃边说:“你别生气,听我多罗嗦一下,你觉得我们不适合,我看未必。你可能认为我没有文化,年龄大,嫌弃我结过婚。你是觉得不能接受我。”
他仍然单刀直入地指向我的所有顾虑,把这些认为拦阻我们发展可能的障碍直接立起来作为靶子。我意识到他是有备而来,他要打掉这些靶子,扫清障碍。但这一次我没有拦住他。
“这些年我也看书,那天看演出的时候,你该明白,没多大文化差距。而且,你应该明白书读得太多,人的想法只会更乱,你自己就这样。生活里道理都相通,我的经历可能比你读的书还有用。”
他停顿看我的反应。他的分析是对的,我确实曾经以为他身上只有农民与军人的气质,是没有太多思想与文化的。现在却可以感觉到虽然他知识素养并不是他自己所想象得那么多,但,他有自己的已经成熟、完善甚至可能更加贴合实际与适应社会的思想与哲学。他懂得分析别人的心理,世事洞明。他的有些观点也不无道理。
我沉浸在自己的茧里读书,又读到了什么呢?对于解决我的生活问题甚至工作问题又有什么样的帮助呢?或许真的书读得越多越糊涂,他的哲学是朴素甚至庸俗的,但似乎更加实用。
“年龄,也不是问题,你这么大了,应该知道不少年龄差距大,但也很幸福的例子。其实,大一些好,尤其你的性格,没有父母,一个人从小孤单,又文静,性格也不很强,你需要别人照顾,需要别人能理解你,带着你。找个年龄大的,知道该怎样对你好,跟我在一起,你会少操很多心,你会更安静,更安全。记得我跟你说过,你现在应该也有感受了,你跟小旭在一起,是不是很操心,心里不安静?”
我从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如此理性地跟一个他所要追求的女人谈道理,简直像谈判。我明白他要用他的道理一点点进入我的思想、心灵。他一边讲一边观察,我心里每树立起一道拒绝的墙,他都会意识到,然后用他的道理和逻辑把这道墙拆毁。
“我结过婚,可能你很排斥,你也了解我的老婆,唉~,飞来横祸。你反过来想,我现在会更珍惜,不想再有遗憾,会对你更好。你的顾虑都是世俗的框框。其实,就是个心理问题,你担心别人怎么看,这个问题我也很慎重,其实,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你很可爱,也很可怜,我想照顾你,你跟我也会幸福。”
他的话是我所无法辩驳的,也许确实如他所说,从现实的角度,我如果跟他,可以过的更平静、更安全,从生活本身上更好。但,我心里还有一个反对的声音,我想有份爱情,我和旭的爱情甚至还没有完全展开就走向衰落,我想要一份完整的热情的让我刻骨铭心的爱情。
他看着我的若有所思,不想再紧逼我。他大概已经明白我虽然性格柔和却有自己的主见,逼得太紧,我反而会反弹。但,他加上一句,很有力:“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浪漫。”他居然说到浪漫,“但是,我们没有相处过,如果有机会,你会明白爱情、浪漫有很多种,有革命的,有书生气的,有资产阶级的,也有中国传统的。”
他能够猜到我的心理波动、我的顾虑、我的困惑甚至我都没有明朗的意识。我简直要佩服他。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我的思绪与心情都无法平静,他的话,他的气味萦绕着我,让我焦躁不安,有种闷热想吐出来,却无论怎样喘粗气,也无法将它从胸口的重压下释放,我很想找人倾诉,哪怕周围有个人与我一起静静呆着。
那天夜里,我辗转反侧,又梦到了张代表,似乎我是在水里要被淹到,他伸手救我,我被他拖上岸来,似乎他在救我的时候狠狠的握了我的胸,我醒来觉得乳房肿胀。问自己已经被张代表吸引了吗?
夜里,在床上我又给旭写了一封信,希望它不要再石沉大海。
九、手套
转眼快入冬了。仍然没有旭的来信,他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那天,我做值班编辑,窗外刮着大风,夜空中秃树枝枝桠垭的,仅余的叶子也瑟瑟地抖,就要脱落。窗户被风吹得毕毕剥剥地响,风从窗逢中扎进来。
我看着窗外发呆,回想起旭当时为装玻璃的场景,那幅图案,同一块玻璃中,近处他的脸,凝视我的眼睛,远处我的,一块玻璃的影象,如此脆弱而不真实。现在,平庸、乏味、寂寥的生活和当时似乎已经转了一世,我的通往外面世界的窗,被旭修缮了,又因他的放逐而关闭。
听见背后的人声,我回头看见张代表。也许很久没有人来关怀,看到他竟然有些欣喜。
他掏出一副手套,很厚实的里面有毛的那种,“送给你,算谢你上次帮我改材料吧。我看你的手都要冻了。”
我的心一酸,难得他这样心细,居然发现了我已经有些微微红皴的手。也为自己常常把他往坏处想,有点歉疚,他把手套放在我桌子上,“带着,多包暖,少碰凉水,洗东西的时候烧点热水。”
我没有拒绝。从小每一年,我都手冻,据说这是因为没有人疼爱。去年冬天旭在追求我,却没有关注过我的手。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手套,还有如此体心的提醒。
我冲他笑:“谢谢。”
“炉子灭了?”他大约感到屋里很冷,走到炉子前,摸摸烟囱,打开炉子盖。“从我那儿换块碳吧